地。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了幻覺,不然剛才還直愣愣的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昭和帝爲什麽眨眼之間就不見了呢?她用力的捂着自己嘴,控制着自己不讓自己因爲害怕而喊叫出來,支撐着幾乎快要癱軟的身子,腳步慌亂的在大殿裏到處亂走亂看,直到她快将整個泰安宮翻遍了都沒找到昭和帝的蹤影後,她才慘白着一
張臉跌跌撞撞的從側門跑出去。
等在外面的貼身宮人見周嫣然宛若裝了鬼似的跑出來,趕緊迎上來扶住她,可還不待等他人問出口,周嫣然就用力的抓緊宮人的衣衫,眼神慌亂、口舌幹澀的低喊:“快走!我們快走!”
宮人還是第一次看見周嫣然露出如此驚慌失措的神情,知道眼下不是詢問的好時機,趕緊扶着她走上軟轎,招呼一行人快速離開泰安宮,急急地朝着雀薇宮的方向急奔。
周嫣然坐在軟轎裏,幾乎渾身上下都被淌出來的冷汗給浸透了。
她可以确定,自己在剛才絕對沒有看錯。
明明在她找到傳位聖旨之前,她還從昭和帝的手中拿到了香囊,找到了鑰匙,可是爲什麽在她一個轉身後,原本躺在地上的昭和帝卻不見了呢?
絕對不是姜氏的人将他帶走的,如果是姜氏的人,看見她在這裏,她是不會還有小命從泰安宮逃出來的;可既然不是姜氏,那會是誰?
到底是什麽人能将一朝天子的‘遺體’帶走?
周嫣然越想越害怕,最後,幹脆蜷縮在軟轎中,用雙手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好像隻有這樣做了,她才能找到一丁點的安全感。
至于姜氏,在走出泰安宮後,就一掃先前在殿中的脆弱與軟弱,再一次在世人面前變成那個操縱大權的六宮之主。
看着朝着她走來的衆人,目光依次在參與這次宮變的親信臉上掃過。
聲音從沉冷,厲聲交代道:“從現在開始,就說皇上龍體抱恙,需要安心靜養,任何人沒有本宮的懿旨都不能輕易靠近泰安宮。”
禦林軍副統領姜淮是姜氏的侄子,他最是清楚姜氏究竟要做什麽,最近家中的父親和族中的叔伯經常出入皇宮,他又是在宮中當差,當然知道,這京城的天怕是要變上一變了。
身爲姜家人,他自然是要以自己家族的利益爲最優先的考慮,所以在聽到姜氏的這番話後,就明白姜氏是得手了,接下來,隻要一切按照計劃行事,不出三天的時間,大皇子趙煊就能登基成功。
到那個時候,他們姜家在大魏,就再無任何人能夠撼動。想到姜家接下來會有潑天的富貴和權勢在等着他們,姜淮就覺得全身都充滿了幹勁兒,走上來湊近到姜氏的身邊,低聲耳語道:“姑姑,禦林軍這邊侄兒會替你看好,請你放心,泰安宮上下都被侄兒安排好
了人,沒有任何人一個人能輕易闖進來。”
姜氏知道,現在他們的情況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所走的每一步都必須小心謹慎。看着姜淮那張還十分年輕的臉,姜氏嚴肅叮囑道:“禦林軍是皇上手中的一張王牌,雖說現在皇上已經被本宮拿下,可是,不難保證這些忠于天子的爪牙會在最後關頭做出什麽事來;所以你必須要小心謹慎
,尤其是禦林軍統領蕭剛,此人對昭和帝是愚忠,你務必要小心防備着他,若發現他有異動,甯可殺了,也絕對不能放過,明白嗎?”
姜淮是靠着家族關系才當上了禦林軍副總領的位置,他早就對大統領的位置肖想已久。
可是,蕭剛是有真本事的人,一身卓絕的武功更是在大魏難逢敵手,再加上在禦林軍中威望頗高,所以就算他想要頂替蕭剛,也一直都難以找到機會。
眼下,聽到姜氏這麽說,姜淮就覺得自己像是抓到了一把别人遞上來的寶刀,随時都能宰了蕭剛取而代之。
要知道,禦林軍統領的職位雖然隻是從二品的武職,可是一萬禦林軍坐鎮宮城,任何人在皇宮中走動,都要看着大統領是否肯給行個方便;所以,就算是二品的官職,那也是握有實權的。
隻要一想到能夠頂替蕭剛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位置,姜淮就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沸騰起來,立刻抱拳,向姜氏表忠心:“姑姑請放心,侄兒知道該怎麽做。”
看着姜淮野心頗重的眼神,姜氏的臉上露出一抹欣賞;心裏連聲感慨道,這才是男兒本色,不争不搶的男人,都是孬種;而她姜家的男兒,絕對不會成爲那種上不得台面的軟蛋。
姜氏坐上鳳攆,直直的回到了永和宮。
而在永和宮内,早已收到消息參加此次宮變的姜家人已經等在殿内,看見姜氏繃緊着一張臉從外面回來,都紛紛迎了上來。
姜武是現在姜家的家主,又是姜氏親自扶持起來的人,所以在看見姜氏從外面回來後,他第一個走上來,問:“怎麽樣?成了嗎?”
姜氏坐回到鳳椅上,端起一杯早已涼透的茶水,飲下:“成了。”
當着輕飄飄的兩個字傳來,立刻就讓殿内沉悶的氣氛變的熱情高漲起來。
要知道,他們現在所做的事可不是一件普通的事,一旦成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都會蜂擁而至,在整個計劃中,弑君一事是最難做的。爲了這件事,他們這些人幾乎是晝夜不停地做出各種計劃,爲的就是能夠做到疏而不漏;眼下,弑君已成,就相當于計劃成功了大半;現在,隻要在後日朝堂上,皇後娘娘以六宮之主的身份宣布皇帝駕崩
,迎煊王繼位,他們的計劃就算是徹底成功了。
隻要一想到從今往後姜府将會是無人取代的存在,在場的姜家人都忍不住熱血沸騰,恨不能仰天長笑兩聲。
倒是一直坐在一邊的卓朗頗爲冷靜,看着臉色繃緊的姜氏,他粗啞着嗓音,問起:“你真的殺了他?”
姜武并不知道卓朗的真實身份,突然聽見他這麽不客氣的質問姜氏,當下就有些不滿:“先生,皇後娘娘既然說已成事,那就是絕對不會出錯,你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懷疑皇後呢?”
卓朗笑着看向姜武,話卻是對着姜薔說的:“老夫隻是好奇,皇後娘娘既然真的成事,爲什麽臉上還這麽緊張?好像,有什麽隐瞞似的。”
姜武和其他姜家人聽到卓朗的話,都下意識的朝着姜氏看過去;這一看,果然是詫異了一下,可不是,皇後這臉色的确是有些不太對;不見明顯的悲痛,也不見有絲毫的喜色,讓人很是猜不透。
“娘娘,你是不是還有什麽話沒說完?”
姜氏看着精明的卓朗,放下手中的茶杯,深吸了幾口氣後,才道:“本宮并沒有直接殺了皇上,本宮在離開前,他還有喘息;但,堅持不了太久了。”
“娘娘的意思是沒有親眼看見皇上閉氣嗎?”姜武立刻就有些炸了起來。面對問出如此刺心問題的姜武,姜氏露出濃濃的不悅:“不管怎麽說,他也是本宮的丈夫,就算是想要他的性命,本宮也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着他在本宮的面前滅了最後一口氣;這毒藥有多狠,沒有人比本
宮更清楚,中了這種毒的人,必死無疑。”
聽了姜氏這話,衆人高懸的心才算是稍稍放下去一些;倒是有一兩個還心生不安者,悄悄地朝着卓朗看了一眼,因爲大夥兒都知道,這毒是他交給姜氏的。注意到投向自己的眼神,卓朗從椅子上站起來,說:“不錯,這毒中者必死無疑,老夫早就猜到在皇後娘娘的心裏還是對大魏的天子留有幾分餘情的;所以,就悄悄地交代了幾個宮人,跟随在皇後娘娘的身
後去了泰安宮查探,約莫着時間,怕是快要回來了。”卓朗的話音剛落,一個瘦小的身影就從殿外推門進來,規規矩矩的跪在衆人的正對面,連頭也不敢擡的回話道:“啓奏皇後娘娘,奴才拿着您的鳳令去了泰安宮,看見皇上一個人躺在地上動也不動,奴才靠
近小心的查探了一番,發現,他已經駕崩了。”
聽到宮人的回話,在場之人的心才算是徹底的落了下來。
而姜氏的臉色在這一刻終于變成了雪白之色,她目光冷冷的看着卓朗:“看不出來,你倒是對這件事挺上心,連本宮做事你都敢懷疑,還敢悄悄派個人盯着本宮?”面對姜氏明顯的憤怒,卓朗依然是笑容不改,道:“并非是老夫信不過娘娘,隻是在娘娘的心裏,大魏的天子分量占的實在是太重了,老夫擔心在關鍵時刻,娘娘會心慈手軟壞了大事。畢竟,這件事也關系
着老夫,隻有娘娘成功了,老夫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不是嗎?”
姜氏發出一聲冷哼,目光依舊冰冷不變:“那現在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卓朗點頭道:“老夫很滿意,在此,老夫還要恭喜娘娘,大事将成。”聽到卓朗的話,姜氏的其他衆人也都朝着坐在鳳椅上的姜氏跪拜下去,聲聲恭祝之聲不絕于耳:“恭賀娘娘,大事将成、心願所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