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知道城中的情況?
不知道也就罷了,她甚至還在做着天真的美夢,以爲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認爲自己的計劃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所有她痛恨的人、算計的人都不會再次出現在她面前礙眼。
所以,當趙煊将手中的信箋丢到姜氏面前,當她親眼看清楚信箋上寫的内容時,向來老謀深算的她也立刻驚的坐不住,不顧儀态的從鳳椅上走下來,舉着信箋,追問着趙煊。
“你确定你得到的消息是真的?趙淩他真的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還有青州的黑甲軍是怎麽回事?他們又怎麽可能會到濟州城?”
看着也知道驚慌失措的姜氏,趙煊滿面的嘲笑:“母後問我黑甲軍爲什麽會出現在濟州城?母後向來聰慧,難道你會想不明白?”
姜氏當然知道隻有那一個可能,可是她,真的很難相信:“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除了這個可能還會有什麽?”趙煊哈哈大笑着在原地晃了兩下,穩住幾乎快要軟下來的身軀,眼神狂亂的緊盯着姜氏:“母後,我們都給父皇給耍了,現在你總該知道在父皇的心裏,究竟誰才是他最疼愛的兒子;父皇真的厲害,不僅騙
了我們,連朝堂上下的所有人都欺騙了,把天下人也欺騙了;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栽培着趙淩,一直想要保護的那個兒子隻有趙淩,不是我。”
姜氏覺得趙煊的話就跟雷電一樣,一聲一聲的炸響在她耳邊。
她艱難的吞咽着口水,向來鎮定的眼睛裏也帶着慌亂,其實她早就猜到昭和帝的心思,可是她沒想到昭和帝爲了趙淩竟然能做到這一步。
調動了大魏最能征善戰的軍隊去保護他,在如此刺目的真相面前,她又怎麽可能做到冷靜?
姜氏咬緊了牙,慌亂的眼睛裏立刻迸射出激憤的恨意:“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在他的心裏,還裝着那個賤人。”
姜氏忽然冒出來的這句話吸引了趙煊的注意力:“母後這話是什麽意思?”“意思就是當年他爲了那個賤人差點空置整個後宮,本宮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他爲了那個狐狸精幾乎差點休了本宮;本以爲那個賤人死了,他就會把目光放回到本宮的身上,本宮知道自己生不了孩
子,所以我本宮就收養了他最疼愛的長子,爲的就是重新奪回他的心;可沒想到本宮做了這麽多的努力與犧牲,到最後,還是輸給了那個賤人和賤人生的賤種。”
趙煊吃驚的看着姜氏:“母後的意思是,趙淩的生母楊妃不是父皇最看不上的女人,而是他這輩子最喜歡的女人?”
“她不是!本宮才是他的妻,他的摯愛。”
看着立刻矢口否認且神形癫狂的姜氏,趙煊在這時候什麽都明白了。
難怪父皇會最疼愛趙淩,原來趙淩他根本就不是最卑賤女人生下來的兒子,他的母親才是父皇這輩子真正放在心裏的女人。想到這些年來他在背後對趙淩的嘲笑,趙煊就覺得那個真正惹人發笑的人卻是自己;瞧瞧,這些年來他幹了多少愚蠢的事,認了一位狼子野心的女人爲母,娶了自己最不愛的女人爲妻,而他最愛的女人和
最想要得到的權勢到最後都成了他這些年來最看不起的家夥的囊中之物。
想到這些,趙煊就忍不住發笑,看向身邊同樣受到打擊的姜氏,隻是再開口時,往日裏語氣中的恭敬早就消失不見。
“母後,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還跟一個死人追究什麽,楊妃得了父皇全部的疼愛又如何?他趙淩是父皇小心呵護的皇子又怎樣?别忘了,此時此刻在京中的皇子可是本王。”
姜氏霍然擡起頭看向趙煊:“你想說什麽?”“本王不想說什麽,本王隻是希望母後能夠清醒一些,你我都是可以爲了權勢犧牲一切的人,我爲了得到自己想要的,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可以推開,難道母後的心裏還放不下父皇嗎?隻要我們得到了天下
,以後我們想要什麽會沒有?”
“你想怎麽做?”
趙煊冷笑着看向姜氏:“那就要看母後想用什麽辦法讓兒子得到這一切了。”
姜氏眼神中的情殇漸漸消散,她也漸漸地冷靜下來:“如今本宮算是看出來,你父皇是不會将皇位傳給你了,我們又跟趙淩鬧到了今天這一步,如果我們不采取主動,等待我們的絕對不會是好下場。”
趙煊細細的聽着姜氏說着,因爲他能肯定,對于權勢的欲望,這個女人比他還要貪婪渴求。
“既然你父皇不肯給,我們就隻能搶了。”
趙煊似笑非笑道:“哦?母後準備怎麽搶?”
“就像你說的那樣,如今整個京城,隻有你最有資格坐在龍椅上,他趙淩就算如今的勢頭正是如日中天,可他不在京中,就掌控不了這裏;而這些,正是我們的優勢。”
趙煊看着姜氏:“母後的意思是,你想逼宮?”姜氏的眼神裏迸射出狠毒:“這些,都是他逼我的。這麽多年來,本宮一直都在等着他回心轉意,本宮看着他在不同的女人身邊周旋,看着他一個接着一個的寵愛着别的女人,本宮告訴自己,再等等吧,或許過段時間他就會明白,誰才是最跟他合适的女人;可今天本宮總算是從夢中醒來了,這些年來的癡,這些年來的等,都成了一場笑話;原來,他早就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本宮,他就算是去找那些跟他
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女人,也不願意再回到本宮的身邊;既然如此,本宮又何必将時間花費到他的身上,去等待一個永遠都等不到的答案。”
趙煊覺得,姜氏絕對是他在這世上見過的最狠辣的女人。
能看的出來,她對父皇是真心真情的,可是一旦她發現自己真的得不到回應的時候,她就會将自己的感情毫不猶豫的收回,而且,将自己所愛之人置于死地。
這樣的人,與其說她愛别人,不如說她更愛自己;看來他必須要小心一點,不然早晚有一天,他也會栽在姜氏的手中。“母後真是果斷決絕,兒臣願意聽從母後的調遣;不過,在這兒我有一句話要提醒母後,趙淩雖然在路上,可他在京中還有一些勢力,我們必須趁着他在未回來之前盡快将所有的事都處理好,控制住他留在
京中的人;等他回來,再将他一并解決,整件事才算是塵埃落定。我們絕對不能給他留下任何可以苟延殘喘的機會。”
掄起狠辣,姜氏絕對比趙煊更狠:“你放心,既然決定放手去做,本宮就不會給他們留後路,當然,我們也不會有後路;此事過後,不成功便成仁,本宮一定會送那個賤種去見他下賤的母親。”
“好,那兒臣就現在這裏預祝母後成功了;但母後,在這整件事情中,最重要的是去做什麽,想必母後應該清楚吧。”
想到那個自己用全部的生命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姜氏的心還是隐隐作痛着:“本宮知道,這件事本宮親自去做。”
趙煊很清楚姜氏要去做什麽,雖說在他的心裏還是有些不忍,可是爲了自己的大計,他也不得不這麽做了。
在永和宮中,趙煊仔細的跟姜氏商量了他們共同的計劃,最後,二人的臉上都同時露出貪婪的狠毒。
他們覺得他們此刻就像是遊走在鋼絲繩上的兩隻螞蚱,一面是至尊權勢,一面是萬劫不複,他們必須萬分小心謹慎,務必要将所有的潛在與顯性敵人,全部都消滅殆盡。
自古爲皇爲帝者,哪一個不是踩着自己親人的骨骸一步步的走向那個至尊位置,隻要他成爲這天下之主,誰還敢說他是謀逆?百年之後的曆史,誰又敢評判他的錯與非?
縱觀這千年史冊,哪一個王朝的曆史不是由真正的勝利者來書寫的?!勝者,就是王,敗者,就是寇。
在趙煊來到永和宮跟姜氏密謀的時候,一直小心守在永和宮外的一個小宮侍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朝着雀薇宮的方向急奔。
待見到後宮裏排名第二的女主人時,小宮侍跪在地上,恭敬的将自己的所見彙報出來:“貴妃娘娘,今日煊王殿下匆匆進宮,與皇後在永和宮中說事,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都未出現。”周嫣然聽到這聲彙報,玩着自己修剪漂亮的指甲,“大白天的,将宮門緊閉,跟自己名義上的兒子在宮中神神秘秘,皇後若是心中沒鬼,又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出格的事情呢?奇怪!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