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待他回過神後,卻是目光沉沉的看向楚星月,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楚星月就知道自己說了這麽多一定會引來楚赫的懷疑,所以,就算是他此刻出現這樣的表情她也不覺得有意外:“大哥,你我兄妹之間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小月,你這兩年是不是過的很辛苦?”
楚星月失笑:“大哥爲什麽會這麽問?”楚赫像是回憶到了過去美好的一切,深沉的表情漸漸開始放松:“在我的印象裏,你一直都是不谙世事的,從小到大,你活的就像一張白紙,不染任何塵埃與顔色,父親和我都覺得你這一點彌足珍貴,所以就将所有的傷害都替你擋下;不讓你見識到醜陋,不叫你遇見危險;可是這次我們兄妹重逢,我發現你變了很多,而且還是千變萬化的改變。起初,面對你的改變我也不覺得有不妥,可是,聽你說了這麽
多,我越來越覺得不簡單。小月,都怪我和父親不好,明知道京城看似繁花似錦,實則漩渦重重,可我們還是将你送到了這裏;看見你變成這樣,我很欣慰,但又很心疼。”
楚星月是很能理解明白楚赫此刻的心情的,其實對他的這種情緒她一點也不覺得陌生;确切的說這種情緒每個男人都會經曆,尤其是家裏養女兒的男人,這件事就是他們必須要經曆的一課似的。
楚星月笑眯眯的看着楚赫,那眼神,竟然看的楚赫心裏有些别扭:“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麽?還是我說錯了什麽?”
楚星月搖了搖手指,道:“大哥,你知道你現在這種心情是什麽嗎?”
“什麽?”
“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心情,大哥,你好好的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你是不是在心眼裏沒把我當妹妹看待,反而将我當女兒養着了?”
楚赫頓時唬着臉,呵斥她:“你這丫頭,又開始胡說八道了,什麽女兒不女兒,咱倆這輩分可絕對不能亂的。”楚星月忍着快要笑疼的肚子,道:“大哥你别緊張,我隻是打了一個這樣的比方。你我兄妹兩年不見,突然重逢你覺得我改變太多,但同時又爲我的成長很高興;可是,又擔心之所以我能夠迅速成長,是不
是我吃了很多苦所緻?跟着,你又開始自責又開始擔憂,這不就是擺明了一副看着自家孩子長大了高興,又害怕長大的過程是我的眼淚堆積起來的?”
經由楚星月這麽一分析,楚赫還真覺得是有那麽一點道理,他的心思好像就是這樣想的。楚星月笑着站起來,來到楚赫面前主動伸手抓上他寬厚溫暖的大手,“大哥,你不要自責,也不必擔憂,小月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待在青州靖北侯府裏時時需要你和父親保護着的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兒了,我已
經嫁爲人妻,已經能購獨立支撐起一片天地了。不錯,我成長過程是有一些心酸,可是我并不覺得這是辛苦,對我來講這反而是一種挑戰,我很喜歡這種挑戰,而且,毫不畏懼。”楚赫同樣抓緊了楚星月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發頂:“我們家的小女孩兒真的是長大了,好,剛才的那些話說的好,我們楚家的孩子是天生的戰士,最喜歡的就是冒險和挑戰,而且從來不缺勇氣;小月,
都是以前大哥太低估了你,總是覺得你是柔弱的,可沒想到,在你的身上也不落我楚家的威名。”
得到了楚赫的誇贊,楚星月燦爛的笑出聲。
可是想到他剛才所說話中提到的‘天生’二字,她就想到了她跟楚赫的身份,一時間心情又跟着沉重起來。
左顧右盼了一圈周圍,見并無外人靠近他們,楚星月沉了聲音,對楚赫說:“哥,既然你收到了我的書信,那想必書信中所提的事你也已經知道了吧。”
楚赫之所以着急來找楚星月,其實也是爲了這件事。
他拉了楚星月坐到自己對面,同樣沉着聲音回答她:“看來,你現在是什麽都知道了,是不是?”楚星月點點頭,說:“不錯,大哥,我們的母親真的是天定一族的人嗎?可是,根據我的了解,天定一族已經百年來不曾問世,這些年也隻是從族中走出來了三名族人出來尋找他們未來的族長;如果母親真
的是天定一族的人,她是怎麽離開的天定一族?你可知道?”楚赫想到自己的生母,臉上露出痛且追思的神情:“小月,其實關于我們真正的身份我和父親從你降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決定想要隐瞞你一輩子,因爲天定一族這四個字實在是太沉重也太神秘,如果有一天我
們的身份暴露了,等待我們的絕對不會是好下場;就像母親的親人一樣,一個個都沒有得到善終。”
“大哥這話是什麽意思?”“意思就是,百年前天定一族遭受滅頂之災,大部分的族人都慘死在四國皇室的屠殺之下,隻有少部分人在族中高手的保護下通過秘道逃生離開;而母親的親人們不是那些能幸運離開的族人,他們被四國皇室中的有些人抓了起來,日夜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過着讓人無法想象的悲慘生活。母親生前曾親眼看見自己的祖父母被人剝了皮刮了肉,淪爲他人口中的食物,也看見自己的親生父母被人放幹了血
,死的極爲凄慘。最後,母親之所以能夠活下來,是因爲父親領兵打仗無意之間發現了關押她的地牢,将她救了出來,這才讓她幸運的活了下來。”
雖然已經猜到了楚冰月生母是天定一族的人,可是她怎麽也沒想到她的母親居然經曆過這些。
沒想到當年那些人竟然如此喪心病狂,殺了人還不算,還囚禁了一些人,在那些慘無人道的劊子手的眼裏,恐怕他們天定一族的人真的就是他們口中的食物。
囚禁人的做法可不就像是圈養畜生似的,想吃了拉出來宰一頭,最近不想吃了,就用繩子綁起來養着,既能保證肉質的新鮮,又能讓這些人繁衍出下一代,這樣,他們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食物可以享用。
想到這裏,楚星月就忍不住心中犯嘔,捂着嘴巴快步跑到一邊,醫生醫生的幹嘔起來。楚赫跟着追上去,輕輕地拍打着楚星月的脊背,聲音沉痛:“這些事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隻因太血腥太沉重,我不希望在你的心裏留下如此泯滅人性的東西;可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真實身份,
我就知道不能再瞞着你了。小月,我告訴你這些就是要你提高警惕,我們的身份是個秘密,絕對不能随意給他人說,不然有一天,我們也可能會成爲他人口中的食物,再無生還的機會。”
楚星月睜着因爲幹嘔而泛淚的眼睛看向楚赫:“大哥,難道你就甘心嗎?”
“你想說什麽?”楚星月站起來,明明纖細的身影卻被她挺得筆直:“沒有人比我們更清楚,在這個世上根本就不存在長生不老這樣的東西,當年天定一族遭受泯滅人性的屠殺,是因爲有人在背後操控這一切,欺騙了那些無
知的世人,所以我們的族人才遭受到了滅頂之災。”
“這麽多年了,我們的族人躲躲藏藏,就像陰溝中的老鼠,過着沒有希望、沒有歡笑的日子,難道這樣的日子,我們要一直過下去嗎?”楚赫的神情也有些激動:“我自然也是十分痛恨這樣的日子,可是能怎麽辦?事實就是這樣,現在外面的人一聽到天定一族這四個字,就像是聞到了血腥的蚊子,恨不能一擁而上都來叮上一口,我們除了躲
避隐藏,還能想到什麽辦法?”楚星月神色堅定道:“會有辦法的,辦法就是我們要将當年的陰謀拆穿,告訴所有人,當年給天定一族帶來傷害的四國皇族都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他們所吃的人肉、喝的人血對他們渴望的長生不老一點用
都沒有;反而,是他們将自己變成了禽獸,茹毛飲血說的就是他們這樣的人。”
楚赫沒想到楚星月居然存了這麽大的膽子,趕緊扣緊楚星月的肩膀,阻止她道:“不可小月,你不能這麽做,你知不知道,你若是這麽做了,就成了衆矢之的了。”
“我知道,隻是大哥,我不想過躲藏的生活,還有一件事我瞞着大哥,其實,我不僅是天定一族的後人,我還是他們未來的族長。”
楚赫吃驚的看着楚星月:“族長?怎麽會是族長?……難道,你有天眼?”
果然大哥是知道這個的。楚星月道:“是,我有天眼,而且還開啓了;大哥,從我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我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當一個普通簡單的女孩兒了,我是天定一族的族長,是他們的希望;我要帶着他們回家,要将他們百年前所經理承受的痛苦和噩夢驅散,我要讓他們堂堂正正的站在世人面前,告訴所有人,就算我們天賦異禀也隻是個普通人,所以沒有任何人能以任何理由和借口将我們屠殺;最重要的是,我要爲百年前死的族人,讨回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