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回頭朝着那發出聲音的地方看過去,立刻,像是被人點住了穴道似的,呆呆的愣在原地。
我列個去!她怎麽就把這粘人的小姑奶奶給忘記了!
這普天之下,能對她楚星月喊出一聲‘公子’的人還真的很少,而在這極少的人當中,姚娘絕對算得上是第一人。
沒錯,此刻出現在半月形拱門處,用一副柔弱之态面對着楚星月的小美人正是當初被楚星月帶出李府的姚娘。
姚娘目光深情的看着站在數步之外的楚星月,當真是滿眼都是她那俊美風流的身姿,想到自己得到消息說她身受重傷,就揪着一顆心沖了過來。
一下就撲進了楚星月的懷裏,柔弱的留着眼淚哭訴着:“奴家聽說公子受了傷,心裏萬分焦急,可胡公子和蘭公子他們都攔着奴家,不讓奴家來探望你;公子,你的傷可還好?身子可還承受得住?”
說完,姚娘就又抱緊了楚星月纖瘦的腰肢開始狠狠地哭起來,那模樣,真真是要人心存憐惜,歎一聲美人垂淚真似那雨打梨花,讓人不舍。
隻是,此刻楚星月可沒那麽多的同情心來憐香惜玉,她可不會忘記身邊站着的春杏。
她扭過頭一看,果然就見春杏像遭了雷劈似的直梆梆的杵在一邊,一面睜大了眼睛看着姚娘,一面慢慢張大了嘴,像是看見了這世間最光怪陸離的奇事。
也不怪此時的春杏會受驚吓至此,畢竟被姚娘跳出來這麽一鬧騰,眼睜睜的看着她這個小姐變成了‘公子’,春杏能不驚訝,能不震驚的連句話都說不出來嗎?
察覺到楚星月望過來的眼神,春杏讷讷的看回去,張了張嘴剛想叫楚星月,卻被楚星月用眼神阻止。
頓時,春杏那小眼神就更加不對味起來,看楚星月和姚娘就跟盯着一對奸夫淫婦似的,着實讓楚星月無語。
楚星月無力的擡頭望天,抽出幾分冷靜來分析眼下的情況;覺得,向春杏解釋可以排到後面,眼下她該想辦法的是怎麽做才能讓這小姑奶奶閉嘴别再哭了。
說句實話,她又沒死,怎麽身邊的小妖精們各個都喜歡抱着她哭的抑揚頓挫。
楚星月長出一口氣,忍着性子輕輕地拍着姚娘的脊背,軟聲溫語的哄:“好了好了,你别哭了行不行?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姚娘,你再這麽抱着我哭下去,我沒毛病也要被你哭的有毛病了。”
這話果然管用。
姚娘趕緊就松開楚星月的腰,改成了去拽她的衣角,滿眼的不舍和星子般的淚光,殷殷切切的緊盯着楚星月,問:“公子真的無礙嗎?蘭公子分明說你傷的很重,好幾天都下不來床呢。”
蘭公子?
楚星月眉角一挑,哦!應該是小蘭花吧。
那個該死的桃花眼,明明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還在故意隐瞞着姚娘,而且還敢在姚娘面前謊報病情,擺明就是想看她好戲。
想到這裏,楚星月就忍不住磨了磨後牙槽,深深覺得真該找個機會再讓元楓收拾一頓那小子。
“小蘭花說話是個嘴巴不把門的,你要是相信他的話,都能把年給過岔了;你看,我現在不光已經能下床,還能蹦能跳,能吃能笑,這樣的話,你是不是就安心了?!”
爲了證實自己已經好的差不多,楚星月當着姚娘的面還故意往高處蹦跶了兩下。
可就是她的這個動作,立刻引來身邊這兩位姑奶奶的緊張和阻止。
春杏雖然曉得楚星月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可還是見不得她這樣上蹿下跳。
看見她亂蹦哒,生怕她又傷了自己,趕緊出手就扶住她,制止道:“我的祖宗,你好不容易好了一點兒就不能消停點兒?你這誠心是不想讓奴婢活下去了是不是?”
姚娘本來也是想要關心楚星月,可是她的手腳沒有春杏的快。
見春杏湊上來就親熱的攙扶起楚星月,當即她就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也顧不上關心楚星月的傷勢,直接向春杏露出了敵視的目光。
看向楚星月,問:“公子,這位姑娘是誰?奴家怎麽從來就沒瞧見過這位姑娘?”
姚娘是個不會掩飾自己性格的人,喜歡與不喜歡幾乎都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來;所以,在看見姚娘對春杏露出不喜的神色時,楚星月的心裏立刻‘咯噔’了一聲。
一個非常大膽且古怪的念頭在楚星月的心裏升起,這小妮子,不會是将春杏當成情敵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又該如何是好?
楚星月忽然有些哆嗦起來,嗫喏着唇角看向春杏,猶豫着該怎麽向姚娘解釋;隻是春杏,則是在看見小姐面向自己時露出爲難的神色,立刻心裏就不是滋味起來。
怎麽了這是?難道向别人介紹她是小姐的奴婢就如此難以張口嗎?
一時間,春杏就像是遭受到了極大地背叛似的,生氣的一下把手從楚星月的身上抽回來。
小姑娘因爲傷心而膽子變的格外大,面對着警惕自己的姚娘,當着楚星月的面就開始回擊起來:“我自幼就跟随在小、……公子的身邊,也從來沒見過你;你倒是說說,你又是何人?”
姚娘在失去了自己最後一個親人後就變的極度沒有安全感,尤其是在被李元擄去之後,患得患失的情緒就更加嚴重;就在她覺得人生無望的時候,是楚星月的出現給了她希望的光芒。
所以,在她決定跟随楚星月後,幾乎就将自己視爲楚星月的人。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曉得楚星月的身邊不會隻有她一個人,可是,當她親眼看見有另一個生的還算不錯的小姑娘挽着自己喜愛之人的手臂時,就算是在以前她做過再過的思想準備,此刻也無法保持冷
靜。
她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再次變成孤家寡人,害怕有一天會被楚星月抛棄,更害怕再次體會那種絕望的、痛苦的心情。
故而,在不知不覺間,她就将楚星月視爲自己的所有物;她的身邊但凡是出現一點他人的身影,她都無法忍受。
所以,在聽到春杏說出‘自幼跟随在身邊’這樣的話後,姚娘心裏的害怕在悄無聲息間就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她看來,所有想要接近她心悅之人的女人都是不要臉、賤蹄子,都是想要将她喜愛之人搶走的狐媚子,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隻有眼前這個裝滿她心的俊俏郎君;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失去。
當這個念頭産生的刹那,姚娘的心思也在悄悄地發生着轉變。
往日裏連說句話都不敢擡起頭的小姑娘在面對自己的‘情敵’時居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爆發力,一把就将楚星月拉到自己的身側,用挑釁的目光緊盯着春杏。張口就開始宣示自己的主權:“這位姑娘,你想知道奴家是誰,好,奴家就告訴你。奴家是楚公子的人,從今往後一生一世都要跟着楚公子;若是有人敢搶楚公子,縱然奴家手無縛雞之力,也會跟那人拼命
。”
春杏一早就看出這個叫姚娘的将小姐的性别認錯了,一口一個公子叫的甭提有多親熱。
再審視一番小姐此刻的男裝打扮,還真是一副風流俊俏的模樣,難怪能把人家小姑娘迷成這樣。
隻是,春杏沒想到小姐會把人家姑娘都騙糊塗了,居然能讓人家姑娘親口說出是小姐的人。
聽到這裏,連春杏都快聽不下去;本來心裏的那點委屈也不知被丢到哪裏,看向楚星月就像是在看一個淫賊似的,眼神裏甭提有多嫌棄。
楚星月一看春杏這模樣就知道自己是被這小丫頭給誤會了,張了張口就要解釋,可還不待她說出一句話,依偎在她身邊的姚娘就再次開口。
“公子,你曾答應過奴家,會将奴家救出苦海,會安置好奴家的下半輩子生活;奴家知道,這是公子對奴家的承諾,公子是個君子,不會忘記這些承諾的,是不是?”
楚星月聽到這話,立刻驚的差點頭跳起來。
看着姚娘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她更覺得猶如芒刺在背,嗓子眼都跟着發幹:“我什麽時候對你說過這樣的諾言?姚娘,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姚娘最害怕的就是被人丢棄,眼下聽見楚星月這麽問,當即整顆心都沉了下去,睜圓了恐慌害怕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星月:“公子,你不會是不認賬吧?!”
“我認什麽賬啊?”
“公子你明明說過要保護奴家的,難道你忘記了嗎?”
楚星月看着姚娘用一副負心郎的眼神看着自己,心裏當真是尴尬到了極點:“這個我沒忘,隻是,我什麽時候說過,你是我的人了?”姚娘眼睛裏晶瑩的淚花終于從眼眶中滾下來,秀氣的眉眼裏寫滿了傷痛:“公子既然救下了奴家,那奴家從今往後都是公子的人;公子對着奴家摟摟抱抱,難道不也是想着要将奴家收入房中嗎?奴家一直覺
得,似公子這樣的人定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男兒,所以才會願意将自己的終身托付給公子;可沒想到公子你居然……”
說到這裏,姚娘就低頭擦拭着眼淚,神情當真是悲苦到了極點:“既然公子看不上奴家,怎麽到現在還觸碰着奴家,難道在公子的心裏,奴家就是那種随随便便的女子嗎?”
聽到姚娘的這番說辭,楚星月覺得自己簡直都快要精神崩壞了。
蒼天啊大地啊!她不過是難得來了一次英雄救美,怎麽這美人就纏上了她要以身相許了呢?
再說了,她什麽時候主動觸碰過這丫頭?分明是這丫頭一見到她就又是哭又是抱,就連到現在,都是這小女人緊拽着她的衣角不撒手;可這話怎麽一到她的嘴裏,她楚星月就變成了負心薄情的負心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