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合衣躺下的洛柔忽然被一陣焦急的叫門聲驚醒,她素來淺眠,尋常時間急難入睡。
今晚她也是折騰了好久才閉上了眼睛,可沒想到這夜夢剛剛開始就被人叫醒,這要她如何還有好臉色,沖着門口就斥道:“誰呀,這麽晚了?!”
“小姐,是奴婢采柳,小姐你快開開門,不好了,前院有情況發生。”
一聽見采柳的聲音洛柔就在心裏有了計較,身爲她的貼身丫鬟,采柳最是清楚自己淺眠的習慣;看來定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不然,這奴婢也不敢有這麽大的膽子來打擾她。
洛柔披了件衣服就下了床,來到門前打開門,就看見采柳慌慌張張的像根木頭似的杵在自己跟前,“到底發生了何事?瞧你這副驚吓過度的樣兒。”
采柳不敢在外面亂說,扶着洛柔就進了屋,合上房門後壓低聲音道:“小姐,不好了,淩王妃回來了。”
“你說什麽?”
洛柔吃驚的看着采柳,“淩王妃?楚冰月嗎?”“是啊小姐,奴婢是親眼看見的,王爺急匆匆的從外面回來,王妃似乎受了重傷身上血流不止,王爺在前院大發雷霆,指着被急急忙忙叫來的大夫怒吼,若是救不回王妃的性命,就要在場的所有人陪葬。現
在整個前院每個人都是戰戰兢兢的,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洛柔聽到采柳這麽說,隻覺得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采柳看着臉色難看的小姐,趕緊攙扶著洛柔的手臂,将她扶到一邊的凳子上,繼續道:“小姐,我們該怎麽辦?王妃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她一回來,我們是不是就要被王爺攆走了?”洛柔猛擡起頭,狠狠地瞪着說出這樣一段喪氣話的采柳:“什麽攆走,對他趙淩來講,我洛柔就是那種随便招招手就回來,不想看見了再擺擺手我就能乖乖離開的人嗎?告訴你,這不可能;我洛柔這輩子,
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誰敢擋我的路,我就除了她。”
“我的小姐啊,這種話以後可不能說了,如今王妃回來,咱們可千萬要小心謹慎,切莫惹惱了她。”洛柔顯然是被突然出現的楚星月刺激的不輕,連慣常的冷靜自持都忘記,“就算惹惱了她又如何,你不是也說了嘛,她身負重傷、生死不明,能不能活下來還不一定;萬一,她這一趟回來時死在咱們眼前呢
?”
“小姐,這種話萬萬是不能讓他人聽見的。”采柳都快急死了。
她不明白,爲什麽向來冷靜的小姐在聽到淩王妃消息後反應會如此大,甚至像變了個人一樣,什麽不該說的話她都敢說。
面對着采柳的怯怕,洛柔卻像是打了雞血似的,穿好鞋襪就要往外面沖。
采柳生怕小姐會在這時候闖出什麽禍事,趕緊追上來攔着,“小姐,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洛柔對着采柳詭異的笑着,道:“能去什麽地方,自然是去看看我的王妃姐姐了。她突然小時了這麽久,又突然這麽回來,于情于理我都要去問個安的;若是這一關她走不過去,身爲未來淩王妃的女主人,
我也應該來送一送她這個前女主人是不是?”
說完,洛柔就撥開擋在前面的采柳,朝着前院的方向就跑去。
采柳看着行爲近乎有些瘋癫的小姐心裏焦急似火,知道這個時候她也是攔不住的,隻能快步追上去看着,提醒小姐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做了錯事惹來王爺的厭煩。
前院趙淩的卧房中,此刻正值一片燈火通明,來往進出之人皆是一副心有戚戚、小心謹慎的模樣。
趙淩将楚星月安置在床上,因爲她的傷在背部,爲了防止她亂動造成不适,他隻能将她抱在懷裏,讓楚星月趴在自己的身上接受大夫的診治。
被趙淩帶在身邊的大夫雖不是太醫,但醫術還算不錯,處理這種刀傷劍傷倒也不是難事。
但奈何此次的傷患是淩王妃,再加上被淩王殿下這麽恐吓的一吼,本來還有把握的大夫就變的緊張起來,連給楚星月拔匕首的時候雙手都是顫抖的。元楓始終守在楚星月的身邊,眼看着她因爲失血過多造成昏迷就知道情況已經不容再拖下去,又見這大夫被趙淩吓的自己都快看大夫了;心裏一急,當下也顧不上其他,撸了袖子就要沖上來親自爲楚星月
拔匕首。
趙淩一看元楓這動作立刻開口阻止,“你要做什麽?”
“王爺,王妃身負重傷已經刻不容緩,你看這大夫被你吓的,恐怕還沒把匕首從王妃的身上拔出來,自己的這條命就要被你吓沒了;還是讓學生來替王妃拔匕首吧。”
“不可,你懂得怎麽拔嗎?萬一讓月兒的傷勢更重了怎麽辦?”
“學生是沒學過拔匕首救人,但是學生學過殺人,連人都會殺,難道學生還不知該怎麽做才能将這個匕首安全的拔出來嗎?”
趙淩倒是沒想到元楓敢對着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本就表情眼嚴肅的他此刻更似蒙了一層冰霜,恨不能将周圍的一切都冰凍住。
至于房間裏伺候的下人們,則早就屏氣凝神,睡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發出丁點的動靜,惹來主子們的不快。
“好,你來拔,但是元楓,你要是讓月兒出現一點意外,本王定會将你碎屍萬段。”
元楓瞥了眼趙淩,毫不畏懼的說道:“若王妃真的出了事,不用王爺動手,學生自己就會了解了自己。”
說完,元楓就先掏出幹淨的帕子擦幹淨自己的手,然後将雙手握在紮在楚星月背後的匕首上;一鼓作氣,猛地往上一提。
隻見一注血花從楚星月背部的傷口處噴出來,濺射的四周到處都是。
處于昏迷階段的楚星月也被這猛拔匕首的動作驚醒,痛苦的發出一聲呼叫,可還不待她喊出第二聲,就再次栽倒在趙淩的懷裏,徹底陷入昏迷。
趙淩的臉上沾着被迸射出來的血珠,聽見楚星月的呼痛聲,連擦拭都來不及,緊緊地抱着楚星月就大聲的喊着她:“月兒,月兒你醒了嗎?月兒?”
喊了半天不見楚星月又反應,趙淩目眦欲裂的瞪着元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元楓冷靜的拿着帕子按在楚星月出血的傷口上,對上趙淩那雙恨不能殺人的眼睛,道:“還能是怎麽回事?自然是疼暈了,放心,既然王妃剛才還有力氣喊疼,就證明她這條命還能保住。”
說着,元楓就看向站在一邊被眼前的場面驚吓的冷汗倒流的大夫,道:“匕首已經被我拔出來,剩下的事情交給你;止血,你總會吧。”
大夫感激的看向元楓,不住地點着頭,說:“小的會,小的會。多謝這位公子的幫忙。”
看着大夫打開藥箱還算思路清晰的爲楚星月止着血,元楓整個晚上都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看楚星月的身邊不需要自己再留下來,元楓找了個機會就走了出去。
隻是,他這剛離開房間,就見從遠處跑來一個風風火火的人影兒,那人影在看見他的那一刻瘋了似的沖上來,墊着腳揪着他的領口,瞪圓了眼珠子怒視着他。
“元楓,你還敢出現在這裏;我家小姐呢?我家小姐被你拐到什麽地方去了?”
元楓這才看清楚這發瘋一般的人是誰,将春杏揪着自己領口的手拿下來,指了指裏面,道:“在裏面,你去見吧。”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這個時候春杏真想狠狠地在元楓的身上踩上兩腳才能解氣;要不是這小子,小姐又怎麽可能撇下她獨自離開。
春杏又狠狠地剜了元楓兩眼,這才腳下生風般的沖進房内;不出片刻,春杏的哭喊聲就從房間裏傳出來,不難猜出,此刻春杏定趴在楚星月的床頭哭的昏天暗地。
這個時候,頂着趙淩難看的臉色,也隻有這丫頭有這個膽子敢哭出聲來。
元楓苦笑着搖了搖頭,剛要離開,眼前卻又出現一對相互攙扶的主仆。面前的女子顯然是匆匆趕來,已經解開的長發并未绾起,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身後長長的垂在腰間;未施粉黛的容顔頗爲小巧精緻,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似含煙帶愁,帶着幾分動人的楚楚可憐,着實能夠引
起男人的保護欲望。
元楓雖從未認識眼前女子,但根據記憶還是準确想起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誰。
白天的那一幕對楚星月來說記憶深刻,可同樣對他來講也是久久無法忘懷。
在他的記憶裏,趙淩并非是個濫情之人,所以能讓他帶在身邊的女子着實要人好奇;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會這麽快就跟這女子碰上,而且很顯然,她是沖着他來的。
“見過公子。”洛柔本是來見楚星月的,但世上偏偏就有這麽巧的事,她一來就碰見了春杏揪着元楓質問楚星月下落的一幕;根據春杏的話能夠聽出,這淩王妃還真是跟着一個男人跑了,而且這個男人,生的還很是标志
。
所以,洛柔臨時改變計劃。
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元楓的身上,在她看來,淩王妃回來又如何?
隻要這個女人在外面真的做出了有損淩王府顔面的事,到時候,就算淩王再喜歡她,她也沒有資格留在他的身邊。故而,眼前的男子對她來說,可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