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夜色來臨,更是遲遲無法入睡,腦海中不斷地回放着白天看見的和元楓對她說的那些話。
就在她氣急敗壞的撩起被子蒙在頭上做出逃避的動作時,忽然,腦海中的神經猛地一蹦,跟着,天眼就在她還未暗示開啓的時候突然打開。
楚星月被吓了一跳,抱着被子就翻坐起來,閉上眼睛看着天眼裏瞅見的情況。
就見在距離昌隆客棧的兩三裏之外,數十名黑衣人各個身法矯健、手持利器,或是騎着快馬,或者攀牆翻牆上房頂,一路朝着他們此刻所在的方向奔來。
再仔細看那黑衣人的穿着打扮,竟是和當初桃花眼的一身穿着一模一樣。
楚星月下意識就想到了一個可能,趕緊下地披上衣服,一邊往腳上套鞋子一邊朝着房門口疾跑。
同時,扯直了脖子大喊,“元楓,睿淵,快起來,有情況。”
随着她的呼喊,隻聽見幾聲‘碰碰’幾聲的開門聲,跟着,就看見元楓揪着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睿淵的領子沖到楚星月的面前,“少主危險,快速我來。”楚星月看着一臉擔心的元楓,就知道他誤會錯自己的意思,指着外面道,“危險還沒來,是有情況發生;我懷疑居住在李元别苑裏的江湖人士應該是發現了我們,現在,他們正殺氣騰騰的朝着我們所處之地
沖過來。”
“什麽?那幫孫子這麽快就發現我們了?”桃花眼聽見動靜也跟着跑出來,身上的衣服還沒穿好,正一邊系着腰帶一邊吃驚的接過楚星月的話。
胡沖倒是冷靜,聽到楚星月的話後,道,“可能是我們白天的行蹤暴露了自己,被他們發現了;自從我們離開别苑,那些人就應該将我們當成了叛徒,現在發現了我們的蹤迹,定是來要我們性命的。”
“嘿!還不知是誰要誰的命呢;以前小爺就看那幫孫子不順眼,正好今晚,讓小爺好好活動懶了數天的骨頭。”看着兩眼直冒光的桃花眼,楚星月可沒那麽熱血,她又閉上眼睛觀察了片刻,道:“他們來人衆多,雖說咱們當中也不乏身手不錯的高手;但我和睿淵畢竟不是會武之人,跟他們拼鬥起來我們二人定會成爲
你們的累贅。”
“少主你不用管我,還是讓師父帶着你走吧。”
楚星月聽見蕭睿淵說出這樣的話,頓時就怒了,低頭就訓斥他,“你在胡說什麽?在你的眼裏,你家主子我就是那種貪生怕死,危險來臨時會丢下你這樣的弱小不管不顧嗎?”
“少主,我……”
“不要說了,我有自己的安排。”
看了眼被自己訓斥的不敢擡頭的蕭睿淵,楚星月道,“雖說來人衆多,我們當中還有我和睿淵這兩個拖後腿的,但咱們也不懼他們;眼下,我們不着急跟他們硬拼,先離開昌隆客棧再說。”
“爲何要離開這裏?”楚星月看向傻呆呆的問出這個問題的桃花眼,向他解釋,“你們這幫人,爲了完成任務,死一兩個無辜的人對你們來說跟踩死螞蟻一樣不痛不癢;我們若是在這裏跟那些人拼鬥起來,定會連累客棧中的無辜
之人;他們的性命也是命,我們不能禍害無辜百姓。”
說完,楚星月就拉上蕭睿淵的手,對上他不安的眸子,說:“睿淵,别怕,我們一起走。”
看着拉着蕭睿淵已經沖下樓梯的楚星月,桃花眼和胡沖相互對視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突然在他們二人的心裏都同時産生了一個想法,這次執行任務雖然連番在這女人的手裏栽了跟頭,但是,他們卻覺得跟着這丫頭,一點也不覺得委屈了。
……
夜色越來越濃,冰冷的空氣中凝結出了皚皚白霧,如銀白色的白蛇一般在夜色下随風扭動着身體。楚星月拉着蕭睿淵在跑出昌隆客棧後就一路朝着城南方向急奔,在她的身邊,始終有元楓保護着;而在她的身後,胡沖和桃花眼也緊緊跟随,看似這兩人奔跑的頗爲随意,但懂行的人一瞅,就知道這緊跟
在楚星月身後這兩個人其實也是在用最佳的隊形保護着楚星月和不懂武功的蕭睿淵。
楚星月在跑到街道上之後就打開了天眼,一路倒也暢通無阻,可是,當他們在跑了半柱香的功夫後,楚星月忽然刹住腳步,粗喘着氣慢慢睜開眼睛。
蕭睿淵緊抓着楚星月的手,哪怕是掌心中已經生出了涼涼的汗漬還是緊抓着不放,“少主,怎麽了?可是累了嗎?我來背你吧。”看着一邊說着就一邊蹲在楚星月面前的蕭睿淵,楚星月無奈的笑着,然後牽着蕭睿淵的手就将他拉起來,幫他擦掉額頭上滲出來的細細的汗珠,道:“傻孩子,就你這豆丁大的個子還能背的動我嗎?咱們不
用跑了,這幫人擺明了今晚要跟咱們拼個你死我活,現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都有他們的人埋伏,不管跑到什麽地方,都會被堵住。”
元楓聽到楚星月這麽說倒是安靜,反正對他來說,大不了就是大開殺戒,這些隻會用武力傷人的莽夫,他還未必能夠放在眼裏。倒是桃花眼又炸了毛,不住地在嘴裏問候這幫人的祖宗,“他大爺的,居然這麽想要小爺的性命,小爺若是懼了他們,下輩子投胎就跟這幫王八蛋姓;反正小爺這也跑累了,幹脆就聽美人的話,不跑了,小
爺倒是要看看,他們能把小爺怎麽樣。”
胡沖看向楚星月,心裏卻對她剛才所說的那番話百般思考。
她不過是個尋常的女子,除了出身身份尊貴一些,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可是,她卻張口就能說出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都有人潛伏這樣的話,難道,她有了什麽神通的法子,提前知道了?
不可能,若是提前知道,她也不會等着這些人都逼到眼前了才叫上他們防衛逃命;可既然不是這個解釋的話,那又是什麽?
胡沖緊盯着楚星月,越來越覺得這個女人頗爲神秘。胡沖盯着楚星月陷入沉思,卻不知,他審視揣測的眼神卻是落到了元楓的眼裏;元楓悄悄攥緊手中的玉笛,裝似不在意的朝着楚星月靠近了些;此刻,水要是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對少主不利,他定會讓那人
死無全屍。
“來了!”
随着楚星月的開口提醒,遠遠地就聽見了陣陣馬蹄聲朝着他們逼近,如滾滾悶雷,震響在楚星月等人的心頭。蕭睿淵看着那如黑雲般壓來的影子,與腦海中最無法忘記的那一晚漸漸重合,跟着,他就像是陷入到了某個可怕的夢境中,蒼白着一張小臉,緊緊地抓着楚星月的衣袖,無色的嘴唇,想幹涸的小魚一般無
措的一張一合。
楚星月立刻察覺到蕭睿淵的怪異,趕緊蹲下身扶住他顫抖不止的瘦小身軀,對上他發呆發置的眼睛,喊着他:“睿淵,睿淵你怎麽了睿淵?……睿淵!”
元楓也趕緊走上來扶住蕭睿淵的肩頭,“蕭睿淵,快醒醒,你在說什麽?快點醒過來!”
桃花眼看着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睿淵也有些擔心地問,“這孩子是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
胡沖朝着他遞過去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話。
楚星月心疼的看着這樣的睿淵,撫摩着他冰涼的小臉,大聲叫着他:“睿淵,你不要吓唬我好不好?你到底怎麽了?你告訴我,你怎麽了?”
蕭睿淵覺得自己的眼前都是血茫茫的一片,到處都是鮮血,母親的身上是血,父王的身上也是血,還有舅舅、姑姑……他所有的親人,都躺在血泊裏。
他想要去救他們,可是他的雙腿就像是長在地上一樣,無論如何掙紮扭動,都無法動彈一下。
“娘、父王,姐姐……姐姐……,父王,……快救我父王。”
楚星月距離蕭睿淵最近,自然是将他口中的呢喃聽的最是清楚。
想到蕭睿淵的身世,楚星月什麽都明白了。
看着這個可憐的孩子,楚星月緊緊地将他抱在懷裏,不再大聲的喊他,而是輕聲輕語的安慰着他,“睿淵不怕,沒人再能傷害你了,有我在,再也不會讓别人傷害你了;睿淵不怕,不怕!”
不過是眨眼間,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就已逼近在眼前。
楚星月抱緊精神受到沖擊的蕭睿淵緊盯着這幫來者不善的家夥們,元楓依舊保護在他們身邊,而原本圍在楚星月周圍的桃花眼和胡沖則是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紛紛将楚星月和蕭睿淵護在身後。
桃花眼不屑的看着沖在最前面的那命領頭的江湖人士,道,“行啊,速度挺快,這麽快就能讓你們追上來,不錯。”那名江湖人顯然也是認識桃花眼的,跟着也站了出來:“你們也夠機警,居然敢悄無聲息的跑了,若不是弟兄們拼足了勁兒,恐怕早就讓你們溜了。你們應該也知道,一旦背叛主子,會有什麽樣的下場,本
以爲你倆會是個聰明的,可沒想到,如此蠢笨。”
“哈哈!你敢說小爺蠢;行,那今晚小爺就讓你見識見識,敢擋小爺的路,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說話間,桃花眼就從袖中掏出數枚暗器,朝着來人就毫不客氣的襲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