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淩,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手中的戰俘,談不上需要向你交代什麽。”
趙淩的心像是被丢進河水中的鉛塊,随着楚星月的話越沉越深,“是嗎?!既然如此,那就什麽都不要說了。”
趙淩暗暗咬緊後牙槽,極力的控制着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緒。
這個女人,他真的是對她太縱容了,所以,才将她的膽子養的這般大。
既然她連他遞上來的最後一次機會都不願意抓住,那麽,就什麽都别說,直接做好了。
趙淩依舊神色如常的看着楚星月,帶着些微冰涼的手指一下接着一下的撫摸在她極爲動人的嬌容上。
“月兒,本王曾答應過你,會一生一世對你好,會給你安樂無憂的生活,這個承諾,本王會向你兌現。”
明明是情人之間最動人的情話,可是此刻聽在楚星月的耳中卻似變了味道。
她甚至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淡淡的警告。
“趙淩,到底發生了何事?或者我換句話來問你,你究竟想對我說什麽?”
趙淩笑着收回自己的手,端詳着神色不安沉靜的楚星月,“别亂想,沒什麽事發生,本王回來看看你無礙便放心了;對了,本王下樓去鎮中逛一逛,你可有興趣一起?”
這樣陰陽怪氣的趙淩楚星月又怎麽可能願意跟着,在從嘴角扯出一個笑容後,便道,“你自己去吧,我在客棧中歇會兒;放心,我哪裏都不會亂跑的。”
聽到楚星月的最後一句話,趙淩的眼神明顯的閃了閃,跟着就點了點頭,自己走出了客房。
随着客房房門被人從外面再次關上,楚星月臉色一變,快步走到窗口朝着樓下客棧門口的方向看下去;可是她足足等了小半柱香的時間,聲稱要逛太平鎮的趙淩卻并沒有從客棧中走出去。
楚星月撫在窗扇上的手慢慢收緊,要不是堅硬的木塊咯疼了她柔嫩的掌心,恐怕她都沒意識到自己居然用了這麽大的力道。
看來,趙淩真的是有些問題,而且,問題還跟她有關。想到他剛才對待自己的态度,又想到他說的那些乍聽十分動人的實則卻飽含警告意味的情話,楚星月就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一樣,疼得她連腰都站不起,隻能無力的依偎在冰涼的房闆上,
細細的喘着氣。
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和他之間變成了這樣,看似有情,實則卻豎着身上的毒刺,将彼此紮的遍體鱗傷。
春杏端着時令的新鮮水果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楚星月臉色蒼白的靠在牆上一臉的痛苦之色,這要她立刻又懸起了一個心,趕緊放下手中的托盤就快步走上去,扶住快要滑坐在地上的楚星月。
“小姐,你這是怎麽了?奴婢這就去叫大夫。”
楚星月趕緊抓住欲要拔腿就走的春杏,擡起自己布滿冷汗的臉,無力的張合着嘴唇,“我沒事,别驚動别人。”
“你這樣子怎麽可能像是沒事?是不是身上的傷口又疼了?”
楚星月又怎麽可能向春杏說實話,隻能應付着她,點了點頭,“是,傷口又疼起來了,你幫我看看,是不是我不小心将傷口又崩開了。”
春杏不敢怠慢,扶着楚星月就挪回到床上,把她扶着靠坐在床頭後,就端來幹淨的溫水,動作小心的解開她的衣襟。
看着包裹在那如玉的肌膚上的白色綁帶上并未滲出半點血迹,春杏又撩開綁帶看了看,待看清楚塗抹着晶瑩藥膏的肌膚上幾乎快要愈合的傷口,春杏驚訝的‘咦’了一聲。
楚星月本來就是在應付春杏,她自然知曉自己的傷口并無大礙,可是忽然聽見這小丫頭發出這奇怪的聲音,倒是讓她好奇起來,難不成她還真的撞了大運,傷口真出現問題了?
“怎麽了?”楚星月一邊問着一邊低頭去看。
春杏驚訝的擡起頭看向楚星月,“小姐,你的傷口并無大礙,不僅恢複正常,而且瞧這恢複的速度也是十分之快。”說到這裏,春杏就開始輕聲的嘟囔起來,“以前奴婢在侯府的時候,就聽過伺候世子爺的丫頭們說過,說世子爺從小就力氣極大,被咱們侯爺稱贊爲是練武奇才,而更要人驚歎的是世子爺就算是受再重的傷
,不出幾天就能活蹦亂跳的下床,簡直要人驚歎。”
楚星月被春杏的話吸引,看向小心爲自己再穿上衣服的小丫頭,“你說我兄長也有極強的傷口恢複能力?”
“奴婢雖然未親眼見過,但聽侯府的人曾這麽說過。”說到這裏,春杏就擡起頭看向楚星月,臉上帶着喜色,“不管怎麽講,小姐身體不适不是傷口引起就好,說起來小姐你和世子爺的身體狀況還真是不錯,定是侯爺是武将的原因,世子爺與小姐遺傳上了侯爺
出色的體魄,所以傷口的恢複也比正常人快一些。”
她和楚赫哪裏是遺傳上了靖北候楚毅的體質,分明就是遺傳上了來自于母親的天定一族的血脈,這才擁有了超出他人的強大能力。
想到這些,楚星月就無力的依靠在身後的軟墊上,看向還在擔心她身體狀況的春杏,開口:“放心吧,既然不是傷口崩開那就沒有大礙,我歇一會兒就能好。”
“可剛才小姐的顔色未免也太難看了,奴婢差點被你吓死。”
楚星月淡淡一笑,明亮的眼睛裏帶着暖暖的溫情。
再次感慨,她何德何能,能夠擁有春杏這般忠心耿耿的丫頭,如果說離開趙淩身邊,最讓她遺憾的是什麽,她一定會回答,就是舍不得春杏。
想到從此以後她就要跟淩王府的一切再無關系,楚星月就忍不住抓住了春杏的手,聲音裏帶着滿滿的眷戀,“春杏,你跟在我身邊這麽久,我還從未問過你關于你的家人,還有你對未來的想法。”春杏雖然覺得今天的小姐有些奇怪,可性格率真的小丫頭也沒多想,直接爽朗的說道,“小姐怎麽又忘記了,奴婢曾在以前跟你說過,奴婢是被伢子賣到了侯府,就算以前有家人,但在踏進侯府的那一刻,
奴婢的過去就跟奴婢再無關系,奴婢的家人就隻剩下小姐你了。”
說着,春杏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用詞不當,悄悄地看了眼楚星月,吐了下俏皮的舌尖。“小姐你不要誤會,奴婢不敢高攀,不敢肖想會成爲小姐的什麽人,奴婢隻是想要告訴小姐,自從奴婢跟了小姐,小姐你就是奴婢的天,而奴婢的未來自然是要天天跟随在小姐的身邊,照顧小姐,伺候小姐
的。”
聽着這個憨傻的丫頭說出這樣的話,楚星月真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就摸了摸她頭上的發髻,道:“你不用多解釋什麽,其實在我的心裏,已經将你看成了自己的家人。”
春杏因爲楚星月的這句話豁然睜大了眼睛,吃驚的看着她,“小姐……”
瞅着因爲自己的一句話激動的差點掉眼淚的小丫頭,楚星月笑了,繼續說,“正因爲将你看成了家人,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夠擁有屬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天天圍繞着我轉。”
“小姐這話是何意?莫不是嫌棄了奴婢?”
“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想到自己走後,将要丢下春杏一人在淩王府中,楚星月就覺得心頭不忍,立刻從床上坐直了身子,臉色隐約間帶了幾分嚴肅。“春杏,你聽我說,将來如果你覺得淩王府中已經沒有了自己要留下來的理由,那就回青州去吧;青州的侯府雖比不上淩王府來的富貴,可是那裏卻沒有陰謀詭計,沒有設計陷阱;父親和兄長都是極寬厚和
善的人,他們不會虧待了你;如果可能,他們也許還會爲你找一門合适的親事,讓你嫁得良人、生兒育女,撫養屬于自己的和你有着血緣關系的真正的親人。”
聽到楚星月這麽說,春杏真的要被她的話給吓哭了。“小姐,你爲何忽然講這樣的話?奴婢是小姐的人,要生生世世跟着小姐;當年夫人将奴婢送到小姐身邊伺候時就拉着奴婢的手,告訴奴婢,要奴婢替她好好照顧你,永永遠遠都陪伴在小姐的身邊,奴婢答
應了夫人,就一定會做到。”
看着一邊說着一邊已經垂下淚來的春杏,楚星月自然也是心疼。
可是,她已經決定離開,又怎麽可能帶上她一起?
就算是她能将春杏帶走,可是,她要去的地方、面對的人對她來說都是一片迷茫,将來她更不知自己是生是死,連自己的命她都無法有保障,帶上春杏一起,豈不是要讓她同她一起冒險?
這種事,她做不來。
所以,就算是心中不忍,楚星月也立刻闆住了臉色,沖着春杏低斥,“你這丫頭,現在越來越不聽話,難道在你的心裏,我這個主子已經到了調不動你的時候?”
“奴婢不敢!”春杏立刻跪在地上,想要哭,可是又害怕惹來楚星月的不喜,隻能顫抖着肩膀,憋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