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刑房裏因爲常年無人踏入,四處結滿了蜘蛛網,挂在牆壁上的刑具早就落滿了厚厚的灰塵。
能看得出來,韓放算得上一方好的父母官,從來不屑用重刑來挾制人犯;但今日,這空置了數年的刑房注定了不會在沉寂下去。
伴随着一聲聲吃痛的低哼,被軍士壓在地上已經動了大刑的兇徒正滿嘴往外竄血。
雲霄已經被磨光了所有的耐心和理智,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兩個硬骨頭卻像是要跟他硬磕上一般,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誘,就是不肯道出楚星月身中何毒。
想到王妃一臉雪白的躺在床上人事不知,雲霄的心就像是被放在了鐵鍋上煎熬一般,所有的焦躁和心裏承受的折磨都在這一刻發洩到了這兩個殘餘的兇徒身上。雲霄坐在長凳上,眼神中的血光依舊不減半分,他的手中提着一根鐵鞭,鐵鞭上已經沾滿血肉沫,冷冷的掀動着嘴皮,說:“本公子跟随在王爺身邊,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京中,也算是見識過不少的硬骨
頭,說句實話,像你們這一型号的老子還沒看在眼裏,本公子真正的手段還沒用上來,你們要是想嘗一嘗,我倒是樂意讓你們感受一番;隻是這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說到這裏,雲霄就又看了眼滿身血迹的兇徒,道:“其實,隻要你們乖乖回答本公子的問題,我是不會爲難你們的;大家都是替主子辦事的人,能夠互相理解;我家王妃此刻中毒昏迷,我不向你們問是誰讓
你們下的手,隻要你們告知王妃所中何毒便可;兄弟,識時務者爲俊傑,隻要你們說出王妃所中何毒,我就能做主,放你們離開。”
聽着雲霄的話,其中一名兇徒龇着一口滿是血迹的牙齒,沖着雲霄嘿嘿冷笑。
“雲霄公子,你真覺得我們是被騙大的嗎?隻要我們說了實話,你真會放我們離開?哈哈!就算你真應了承諾讓我們走,我們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我們此次前來就是爲了要淩王妃的性命,她若活着,我們必死無疑;既然如此,還不如死在你的手裏,還能幹脆一些。”
聽到這話,雲霄立刻攥緊拳頭,暗道一聲冥頑不靈。
憤怒之下立刻從長凳上站起來,朝着開口說話的兇徒走過去,擡起腳就朝着他的胸口位置重重的踢了數腳。
兇徒本就受了刑,眼下又生生挨了雲霄幾腳,鮮血更是不要錢的從鼻腔口中往外冒,一時間真要人擔心他是否還能活下去。
而另一個兇徒看見同伴被折磨成這樣,本是決然的眼神立刻露出了幾分膽怯,正是這飛速從眼底閃過的怯色,卻立刻被雲霄察覺到。
拷問犯人,最怕的就是他們擰成一股繩,各個甯死不屈;隻要其中一人流露出丁點貪生怕死的意思,就會有突破口。
注意到另一名兇徒的怯怕神情,雲霄卻是裝作沒看見,繼續狠狠地折磨着腳下這已經去了半條命的兇徒。
他就是要讓另一名兇徒好好的看着,不據實交代,想要求個幹脆的死法,他都不會輕易成全。
趙淩出現在這裏的時候,正好看見雲霄已經将一名兇徒折磨的氣息奄奄。
雲霄沒想到趙淩會在這個時候趕回來,趕緊停下手中的事,走上來就神色沉痛的跪在趙淩面前,“王爺,屬下辦事不利,讓王妃身中毒箭,還請王爺責罰。”
對于雲霄這次的失誤,趙淩自然是憤怒的;但眼下,知道楚星月身中何毒才是頭等大事。
身披黑色披風的趙淩如一座高聳的大山氣勢驚人的站定在刑房中,掃了眼眼前狼藉的一片,問雲霄,“可問出來了?”
雲霄羞愧的搖了搖頭。趙淩不悅的看向雲霄,“當年你跟随在本王身邊,不管是戰場殺敵還是沖鋒陷陣,你永遠都沒有讓本王失望過,沒想到回到京中之後你卻是屢屢失誤;雲霄,你這是逼着本王再将你丢到軍營中好好曆練一番
。”
雲霄羞愧的連頭都擡不起來,再次叩罪道,“是屬下無能。”
“不!你不是無能,本王的身邊也從來不會養無能之輩,你是安穩日子過的太久,心慈手軟了。”
說完這句話,趙淩就走到被雲霄動了大刑幾乎連爬都無法再爬起來的兇徒面前,從袖中掏出裝着楚星月毒血的瓷瓶,輕輕的晃了晃,“知道這是什麽嗎?”
兇徒睜開充血的眼睛,此刻他的眼前早已是一片血茫茫,哪裏還看得清楚被趙淩拿在手中的是何物。趙淩似乎并不要他的回答,繼續說着,“這是本王讓人從王妃身上拿下來的毒血,經大夫确診,血中毒素極爲霸道,尋常人哪怕是碰上一點,便會立刻中毒;這就是你們用在本王王妃身上的緻命毒藥,現在
,本王打算讓你們自己親自品嘗品嘗,如何?”
說完,趙淩就拔開了瓷瓶的塞子,看着聽見他的話後不斷掙紮的兇徒,親自動手捏住兇徒的下巴就将毒血灌了進去。
‘咳咳咳’!
兇徒痛苦的捂着嗓子,像是要将自己的心肺咳出來一般痛苦的咳嗽着。
而另一個兇徒看見自己的同伴居然被喂進了毒血,當場就吓的發出一聲痛苦的喊叫,跟着,如精神崩潰一般,沖着趙淩大喊:“淩王饒命!淩王饒命啊!”
聽見同伴居然在此刻向趙淩示弱求情,被喂進毒血的兇徒立刻就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睜着充血的眼睛大聲的對同伴怒喊。
“混蛋!你向他求饒做什麽?我們做了這種事,注定不會有好下場,你真的以爲隻要求了情,咱們就能有條活路?”
說完這句話,被喂了毒血的兇徒立刻全身扭曲着抽搐起來,此時此刻,流進他身體裏的毒素才開始真正發揮作用。
看見同伴在被灌了毒血後居然露出如此痛苦恐怖的神情,那名貪生怕死的兇徒終于松了口,妥協了,“王爺饒命,您想要知道什麽,小的都告訴你。”
趙淩冷笑着看向不斷求饒的兇徒,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眼神中盡是不屑之色,同時看了眼雲霄,示意他上前詢問。雲霄一早就看出這個家夥是個意志不堅的,所以才會故意在他面前折磨他的同伴,所用的手段不過是攻心罷了;果然,在王爺将一瓶毒血喂到那個硬骨頭的口中之後,這家夥終于因爲承受不住主動開口交
代。
雲霄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不斷祈求活命的兇徒,問:“王妃身中之毒到底是什麽?”
兇徒面露凄惶懼怕之色,跪行到雲霄面前,滿眼的誠懇,“雲霄公子,您的這個問題小的不是不願意告訴你,而是,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
雲霄和趙淩同時一愣,顯然是沒想到在費了這麽大的勁兒之後,居然會得到一個這樣的答案。
當場,雲霄就急了,一把揪住兇徒的衣領将他提了起來,目露兇光,“你這話是何意?短箭上的毒不是你們塗的嗎?爲什麽會不知道?”
兇徒被雲霄兇狠的模樣吓的屁滾尿流,眼淚不住的從眼眶中往外流,和臉上的血水混合在一起。
“小的隻是聽命辦事,當初上面主子将毒藥和短箭同時交到小的手中,小的隻負責殺人,并不知道手中之毒叫何名字,有何成分。”
也是這三名兇徒夠倒黴,沒想到自己的刺殺對象楚星月居然天賦異禀,在刺殺成功後沒及時逃離也就罷了,到最後還暴露了身份,落到雲霄等人的手中受盡折磨,性命岌岌可危。
雲霄此刻恨的簡直能咬碎一口銀牙,看着在他手中害怕的瑟瑟發抖的兇徒,氣的怒吼一聲,手臂上使了力氣,狠狠地将這個混蛋掼到地上。
繼而,轉身就跪到趙淩面前,滿臉沉痛道,“王爺,都是屬下無能,讓王妃遭此暗害,王妃若是有個大礙,屬下定不會苟活。”
此刻的趙淩臉色也是緊繃到了極點,掩在袖下的手也早就捏成了鐵拳。
他顯然也是沒料到事情發展到了現在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喑啞的嗓音像是硬被他從口中擠出來一般,問,“是誰派你們來刺殺淩王妃?”
被掼到地上的兇徒顫抖如篩,聽到趙淩的詢問,跪趴在地上,據實交代,“小的是聽命煊王府辦的事。”
煊王府?
趙淩在聽到這三個字猛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兇徒。
“你是說,是煊王讓你們這麽做的?”
兇徒早就被眼前急轉直下的情況折騰的頭腦發昏,哪裏還有心思去仔細品味趙淩話中的意思。
他是煊王府的人不錯,可是,确切的說他是屬于煊王妃蘇櫻雪的人。
眼下聽見淩王問他是否聽從于煊王的話,他也隻是一愣,跟着就不住的點頭。“小的是煊王府養的殺手,向來聽從主子們的安排行動;淩王殿下,小的将什麽都交代了,請淩王殿下饒了小的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