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守衛看見站在城池下的人馬,立刻就認出身披玄色披風,頭戴金色玉冠的趙淩,不敢怠慢,趕緊打開城門。
當厚重的城門發出‘嘎吱’的聲響,被人從裏面緩緩打開的時候,趙淩一馬當先,如離弦的箭羽沖進城内。
在他急急趕回驿館,看見驿館中火光沖天,就曉得果真是有事發生。
驿館的侍衛看見王爺回來,趕緊跑上來幫忙牽住馬缰。
趙淩翻身下馬,一邊将手中的馬鞭丢向身邊的侍衛,一邊朝着驿館中沖去。
問,“到底發生了何事?爲何這個時候驿館中還是光火一片?”侍衛不敢怠慢,趕緊将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交代清楚,在最後語氣沉重道,“屬下隻是負責在院外守衛,并未走進院中,但也聽說王妃似是受了箭傷,已經被雲公子找來大夫診治,但具體的傷勢,屬下也
不清楚。”
聽到楚星月受了傷,趙淩連呼吸都跟着變粗了起來。
此時此刻,他總算是知道爲何心中如此忐忑,果然,真的是月兒出事了。
真沒想到,在他前腳剛離開,後腳就有人闖進驿館中傷害了他的女人,那些敢跟他作對的人,是真覺得他趙淩死了嗎?
想到這裏,趙淩就捏緊了拳頭,因爲憤怒此刻連額角的青筋都蹦起來,“傷害王妃的兇手呢?可抓住了?”
侍衛道,“已經被雲公子抓住,聽說已經被帶到了府衙大牢中嚴刑拷問。”
趙淩發出一聲冷哼,對侍衛交代道,“抽時間告訴雲霄,不必手下留情。”
“是,屬下這就将話回禀給雲公子。”
趙淩走了驿館的小路,直奔後院的卧房中來。
伺候在卧房附近的下人們都沒想到王爺會在這個時候趕回來,在看見趙淩出現的那一刻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直因爲擔心而惴惴不安的臉色總算是好了許多。
趙淩連身上的披風都來不及解下,似一陣風般沖進了卧房。
此刻的卧房中空氣壓抑而沉悶,一股股濃郁的藥草味和血腥味經久不散,春杏頂着一雙哭的紅腫的眼睛不斷地用幹淨的帕子擦拭着楚星月冒着冷汗的額頭,而守在楚星月身邊的還有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
老者臉色肅整,不斷地拿出銀針試着從楚星月身上放出來的毒血,看着一根根銀針皆在碰觸到毒血後變成青黑之色,老者的臉色就越來越緊繃,而本就壓抑的空氣也在随着老者臉色的變化愈來愈沉重。
春杏聽見趙淩快步走進來的動靜立刻擡起頭,在看見如天神般忽然出現的王爺,一直忍着的眼淚再次如決堤的洪水,傾瀉出來。
“王爺,您總算是回來了,小姐、小姐她……”
聽到春杏的哭聲,房中守在楚星月身邊的衆人這才察覺到有人進來,皆紛紛下跪行禮。
趙淩連句話都來不及說,幾步跨過來就來到了床前,看見躺在床上無知無覺的人兒,心在這一刻整個都揪了起來。
他不明白,白天他離開時還嬌俏迷人、巧笑嫣然的心愛之人爲何在短短幾個時辰過後就變成了這樣,看着楚星月那張雪白到近乎失去血色的面頰,趙淩的手指都是顫抖着的。
冰涼的指頭輕輕地觸碰着她薄而細嫩的面部肌膚,連聲音都變的極爲小聲,小心翼翼的呼喚,“月兒?月兒你怎麽了?……是本王回來了,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本王,好不好?”聽着趙淩顫抖的聲音,春杏眼眶中的淚珠不斷的往下掉着,“王爺,小姐已經昏迷了三個時辰了,周老說小姐的情況很不好,我們已經想盡了所有的辦法都無法得知小姐究竟中了何毒,雲霄帶人離開後就再
也沒出現;奴婢好害怕,王爺,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聽着春杏的痛哭聲,趙淩狠狠地閉了閉眼睛,他像是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似的,坐在床沿邊就将躺在床上無知無覺的楚星月抱入懷中,察覺到她滾燙的肌膚,心疼的差點掉出了眼淚。
擡起頭看向此刻跪在地上的白發老者,多少也猜出此人正是春杏口中的‘周老’,直接開口問,“王妃的情況到底怎麽樣?”
周老不敢隐瞞眼前這一身尊貴氣度的男人,說道:“王妃身上的皮肉傷隻是箭傷,并無大礙,真正要人頭疼的是傷了王妃的箭上帶了劇毒。”說到這裏,周老就将一碗從楚星月身上放出來的毒血端到了趙淩的面前,隻給他看,“此毒極爲霸道,尋常之人哪怕隻是沾染一點,就會一命嗚呼,而王妃吉人天相,因爲傷口處理得當所以才能拖到現在;
可是,草民已經拿出了所有的本領都無法探知王妃究竟所中何毒,若任由時間再這樣消耗下去,恐怕王妃她……”
說到這裏,周老就擡起頭悄悄地看了眼臉色難看的淩王,不敢将那近乎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可是,在場的人都聽懂了周老的意思。
趙淩雙目沉沉的看着被周老端在手中的毒血,大怒之下,一把就掃開了瓷碗。
隻聽見‘當啷’一聲脆響,瓷碗摔在地上跌得粉碎,而碗中的毒血也濺的地面到處都是。
春杏看見這一幕,趕緊跪在地上驚呼,“王爺請息怒。”
房中伺候的衆人也随着跪地連聲高呼,希望眼前的這位爺可千萬不要在這時動了大怒,将他們這些沒有照顧好王妃的奴才們拖出去斬了。
趙淩深吸幾口氣,極力克制着壓制住心底翻騰的怒火,問周老,“王妃還有多長時間?”
周老見識了趙淩的脾氣,自然曉得眼前的這位主子絕對不是好惹的,在仔細掂量了楚星月的傷勢後,給予一個還算保守的答案:“回王爺的話,草民傾盡全力,也隻能再護住王妃半天的時間。”
半天時間?!
趙淩緊咬着後牙槽,此刻,他的眼底幾乎已經騰起了血紅之色。
“好,就半天時間,本王将王妃交給你,若是在這半天内王妃出現任何差池,本王不會放過在這裏的每一個人。”
趙淩淩厲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每一個跪地不起瑟瑟發抖的人,最後,看向春杏,“你再去将王妃身上的血液放出一些,本王要帶走。”
春杏雖然不知趙淩這麽做是爲了什麽,但還是聽話的照着他的話這麽做了,拿出一個小玉瓶又将楚星月傷口附近的毒血放出來一些,交到了趙淩的手中。
趙淩眸光清冷的看着手中盛滿了楚星月血液的玉瓶,看向周老,“是不是隻要曉得王妃所中何毒,你就有法子來救王妃?”
“草民不才,雖不精通用毒之術,但天生萬物相生相克,既有毒,便有解,隻要能知曉王妃所中何毒,并且知道此毒的成分,草民就會有七分的把握,将解毒劑制出來。”
“好,本王信你。”
說完這段話,趙淩就又深深地看了眼陷入昏厥狀态的楚星月,低垂下頭,将一個帶着淡淡溫度的吻落在了她微微輕擰着的眉心處。
就像是在同她如往常一般說話一樣,開口,“你還是不聽本王的話,總是讓本王爲你憂心;等你這次醒來,看本王如何罰你。”
說着,趙淩就又親了親楚星月的眼睛,看着她此刻虛弱蒼白的模樣,當真是心疼到了極點。
在做完這些,趙淩就将楚星月再次交給春杏,拿着玉瓶中的血液就走出房間,轉眼間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在趙淩離開後不久,無塵攜着無雙也齊齊出現在卧房外側的屏風處。
聞着空氣中濃郁的血腥之氣,無雙一雙虎目睜的圓圓,壓低着聲音對身邊的無塵道:“殿下,看這淩王妃的架勢似是情況不妙,我們要不要出手幫一幫?”
無塵閉着眼睛轉動着手中的佛珠,聽見無雙的話,慢慢地睜開眼,“你我的身上就算是帶了些良藥,但藥不對症,也是無法救命的;她這是毒傷,制煉不出解毒劑隻有死路一條。”
“那該怎麽辦?難道,要我們眼睜睜的看這她就這樣死了?殿下你不是說過,她的身份特殊,絕對不能輕易出事的嗎?”
“正是因爲知道她身份特殊,所以才知道,她不會這麽容易就死了。”無塵淡淡的掃了一眼床榻的方向,聲音輕輕的,“她們那一族人,生命力都極其旺盛,隻要不是緻命的東西是不會輕易要走他們的性命,更何況,淩王不是趕回來了嗎?有他在,哪怕是将嶽州攪個天翻地覆
,也不會讓她出事。”
聽見無塵這麽說,無雙總算是放了心。
但想到匆匆出現又匆匆離開的淩王,一時好奇他的去向起來,“不知這時候淩王去了何處?”
“這不難猜。”
無塵看向趙淩先才離開的方向,道,“他定是去府衙大牢中,去找傷害淩王妃的兇手去了。”
說完這句話,無塵就念了一句‘無量善德’的佛語。要知道,趙淩這一去,怕是有人不會有好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