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王府中卻是心思各異、氣氛非常。蘇櫻雪一路小心翼翼的跟着趙煊出了宮回到王府,想到皇後對趙煊說的那些話,立刻難掩心中的竊喜,壯着膽子快步追上趙煊的步伐,試探的開口:“淩王請下聖旨要去濟州赈災,不日便會出京,王爺準備
何時動手?”
聽到蘇櫻雪的話,趙煊停下腳下的步子,扭過頭,看向站在身側一臉喜色難掩的蘇櫻雪。
對于他這個煊王妃,趙煊向來沒幾分喜歡。
若不是看在她的身後站着蘇家,他又怎麽可能會娶這個又蠢笨又好吃醋的蠢女人?
想到她過去背着自己坐下的事,心裏一直壓抑的那股怒火就再也控制不住,趁着這個機會猛竄起來。
所以,蘇櫻雪眼睜睜的看着趙煊在她面前僵冷了臉色,連往日總是溫和的眼睛都像是蒙上了一層冰霜,冷冷的看着她。
“王妃向本王問這麽多,是想打聽什麽?”
蘇櫻雪是有些懼怕這樣的趙煊的。
說句實話,很多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所認識的趙煊和外人口中傳言的那個煊王像是兩個人似的。她與他是夫妻,幾乎是這世上最親密的兩個人,可是他與她在一起,别說是溫潤儒雅了,甚至很多時候她都覺得他将她視爲可有可無的陌生人;這跟他人口中所言的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煊王實在相差甚
遠。
以前,她以爲他隻是對她有些陌生,所以才會如此;可是,他們已經做了一年多的夫妻,除了每個月他像例行公事一樣歇在她房中幾天,剩下的時間,他幾乎都待在書房中從不過多的靠近她。
哪怕是她有時主動去書房找他,他都會想出各種辦法拒絕她的靠近。
她在煊王府中,看似富貴榮華,可隻有她自己知道,當夜色來臨時,她一人躺在冰涼的錦被中,除了将苦水一口一口的往自己肚子裏咽,竟是什麽也做不了。
如今,看見他又用如此陌生冷肅的語氣對自己說話,蘇櫻雪下意識的就瑟縮起來,黑亮的眼睛像隻受驚的兔子一般左右亂轉,聲音也是支支吾吾的,“王爺誤會了,妾身、妾……妾身沒有想要打聽什麽。”
看着這樣的蘇櫻雪,趙煊卻是發出一聲冷笑。
這個蘇家女慣會在他面前示弱扮可憐,就像永和宮裏的那個一樣,明明不是個善茬,卻将自己僞裝的慈愛無比;每每看見這一幕,他都覺得十分惡心。
奈何他現在羽翼未豐,不得已才會暫時依附在那人的身邊,待他日在他真正強大起來,屆時,誰也别想束縛住他的手腳,更别想勉強他去做不願的事。
而今,永和宮的那位他無能爲力,但并不代表他就沒有法子來制約蘇櫻雪這個女人。
趙煊發出一聲冷哼,眼神冰涼如水的看着低垂着腦袋的蘇櫻雪,直接拆穿她的真面目,“你真以爲你做的那些事本王會不知道?”
蘇櫻雪的身子一僵,跟着,像是遭到電擊一樣猛擡起頭,清秀的臉上盡是錯愕的神色,似乎是不敢相信趙煊突然之間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趙煊對蘇櫻雪根本沒多少感情,所以自然也談不上會憐香惜玉,開口說出來的話幾乎是要多狠厲便會有多狠厲。
“上次本王下令在城外擊殺趙淩,可最後,爲何連淩王妃都一起受到了牽連,這件事,你真以爲本王沒有在私底下調查嗎?”
看着蘇櫻雪瞬間雪白的臉色,趙煊繼續道,“那一天,從煊王府中離開的殺手看似隻有一撥,其實,是兩撥。”
蘇櫻雪的嬌軀繃得越來越緊。
“其中一撥領本王命令去刺殺趙淩,而另一撥人卻是領了王妃你的命令,去暗殺淩王妃,對不對?”
蘇櫻雪隻覺得自己腳下一陣陣的發軟,如果不是站在身邊的香菱扶着她,恐怕她早就栽倒在地。
如今,她是萬萬不能承認自己當初坐下的事,不然,以王爺對那個賤人的看重,以後她在煊王府中怕是不會再有好日子可過了。
想到這裏,蘇櫻雪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緊緊地抓着趙煊的衣袖,哭的十分可憐,“王爺是從哪裏聽到的如此狠毒的話,究竟是誰想要陷害妾身,讓妾身遭受如此不白之冤?!”
看着哭的梨花帶淚的蘇櫻雪,趙煊眼神中的冷色卻是越來越濃,“你是冤枉的?本王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本王的煊王妃居然如此會演戲。”
說完,趙煊就将自己的衣袖從蘇櫻雪的手中拽出來,聲音依舊冰冷,“蘇櫻雪,你應該感謝那次刺殺中小月隻是有驚無險,若是她除了任何意外,本王第一個不會輕饒了你。”
這是趙煊第一次當着蘇櫻雪的面提起楚星月。立刻就讓哭的抽抽搭搭的蘇櫻雪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到了今天,他居然還會說出這樣的話,要知道,那個女人就算是再得他的喜愛,她也成了他的弟媳,難道,他趙煊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強占自己兄
弟的妻子不成?
想到這些,蘇櫻雪也不知是從哪裏來了幾分沖動的邪氣勁兒,隻見她當着趙煊的面忽然仰頭大笑幾聲,跟着,自己扶着膝蓋慢慢的站起身,一面擦掉臉上的淚珠,一面略帶癫狂的看向趙煊。
“王爺,既然你如此愛慕那個賤人,爲何當初你不娶了她?而是向蘇家求娶了妾身?”
趙煊聽到蘇櫻雪對楚星月的稱呼,立刻不悅的擰緊了眉心,看向蘇櫻雪的眼神厭惡之色更加濃郁。
伺候在蘇櫻雪身邊的香菱看見這一幕,早就急的恨不能上房揭瓦;她家小姐的脾氣身爲貼身奴婢她自然是曉得幾分的。
小姐看似柔柔弱弱,可是骨子裏卻是剛強無比。一旦是将她逼急了,哪怕是在天子的金銮殿上,她恐怕都會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來,更何況眼下王爺居然當着小姐的面說出這樣袒護淩王妃的話,難怪會将小姐氣的連理智都沒了,敢這樣直面與王爺對峙起
來。趙煊自然是不曉得蘇櫻雪真正的性情與脾氣,當下聽見她說出這樣的話,還以爲她是暴露了真面目,臉上的冷嘲熱諷極爲明顯,道:“你真以爲本王願意迎娶你嗎?蘇櫻雪,你我皆心知肚明煊王府與蘇家的
聯姻代表着什麽,你我個取所利,懷揣目的,何必要本王向你說清楚。”“不過,今日你既然敢沖本王撕破臉說出這樣的話,那本王也不妨對你說句實話;你若安生聰明一點,就乖乖的待在煊王府中當你的煊王妃,看在蘇家的面子上,富貴榮華本王一樣都不會缺少你;但,你若
是敢跟以前一樣,偷聽打探本王的安排,暗中做下手腳傷害本王在乎的人,哪怕你是出自于蘇家,本王也不會再輕饒了你。”
聽着趙煊這類似于最後通牒的話,蘇櫻雪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從眼眶中滾出來。
隻是,剛才她落淚是爲了博得他的同情,現在流下的眼淚,才是真正被傷透心的。
蘇櫻雪一步一頓的走到趙煊面前,伸出手指,一下接着一下的叩着他的心口,質問,“在你的心裏,她楚冰月是你在乎的人,那妾身呢?我這個煊王妃,是你的什麽人?”
趙煊眼神涼涼的看着蘇櫻雪,心裏明明知道她之所以會做出傷害小月的事是因爲嫉妒,也是因爲他,可是,面對她的感情,他真的無法做出回應。
所以,在對上蘇櫻雪那雙受傷的眼睛時,他毫不猶豫的後退了兩步,将二人之間的距離再次拉開,冷靜的回答着她的問題,“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會照顧你一生,對你負責。”
“隻是對妾身負責,卻不能喜愛妾身,王爺的意思就是這個,對嗎?”
趙煊沉默着,眼神沉沉的看着蘇櫻雪。
而蘇櫻雪覺得自己在趙煊的沉默中被徹底判了死刑,再也看不到一絲的希望,一時間如墜冰窟,整個人都像是置身于寒冷的冬季。
看着蘇櫻雪慘白無色的臉頰,趙煊也曉得已這個女人的智慧,隻要他言盡于此,她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所以,在離開前,他又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對她說了最後一句話,“你要好自爲之。”
看着趙煊頭也不回的背影,蘇櫻雪由香菱攙扶着發出凄苦的笑聲。
她真沒想到,事情折騰到今天,她會從自己最愛男子的口中聽到一句‘好自爲之’這樣的話,這不是她所祈求的,更不是她想見到的。
整件事追溯到源頭,其實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爲楚冰月。
隻要一想到那個賤人明明嫁了人還霸占着趙煊的心,蘇櫻雪就恨的牙癢癢。
隻見她看着趙煊的身影漸漸走遠後,突然一把抓緊香菱的手,黑亮的眼睛裏迸射出狠絕的光澤,道,“找人跟上王爺派出去的人,一旦發現那個賤人的行蹤,格殺勿論。”
香菱還是有幾分忌憚,忍不住開口問:“可是王爺那邊交代,不準許我們動淩王妃一分”
“他說不讓動本王妃就不動?本王妃還從不知自己居然會是如此溫順的性子。”
蘇櫻雪攥緊了手指,繼續道:“隻要他趙煊想要得到那個位子,就必須要依靠我們蘇家,隻要他需要蘇家,他就不敢把本王妃怎麽樣;所以,殺了那個賤人固然會惹得他不快,但,他也不敢将我怎麽樣。”而且,更重要的是,隻有殺了楚冰月,趙煊才能忘記她,她才會有機會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