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物極必反的道理?
知道自己是個心思陰沉的主兒,就格外喜歡那些心思淺容易才出想法的人?
如果真是這樣,楚星月就真要笑出聲了。
因爲今天,她會讓姜氏明白,她選擇站出來給李福清撐腰,是多麽愚蠢的決定。
所以,在李福清沖動的對着楚星月大吼出那番話後,楚星月卻是依舊不緊不慢,先是在态度上就甩了李福清數條街。
“李福清,難道你到現在還沒看清楚嗎?當日父皇他當衆褫奪你的郡主封号,真的隻是因爲我的幾句話?”楚星月發出一聲冷嗤,“你是我大魏的郡主,你的父親更是大魏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北蒙雖與我朝近年交好,但是誰都能看出其狼子野心天理昭昭;你身爲大魏子民,在那種事關我朝威嚴面子的場合,不向
着大魏反倒是爲北蒙說話;李福清,你知不知道皇上已經對你手下留情,若不是看在你父親的面上,治你一個通敵之罪,也是綽綽有餘。”
李福清被楚星月的話吓的心驚膽戰,蒼白着一張嘴就大喊着解釋:“我沒有,我沒有通敵,楚冰月你無賴我。”楚星月繼續嗤笑:“你當然沒有通敵,就憑你這樣,也通不了敵,但,這并不代表你犯下的罪行就能被饒恕。皇上仁慈,當衆隻是罰你去爲邊陲将士祈福,可你卻将此等嚴肅榮耀之事當成是受罪;李福清,人不懂事也該有個度,你不過是投胎好一點成了鎮國公府的千金,所以從小穿金戴銀、吃香喝辣,可是,你真的以爲自己現在享有的一切都是應該的嗎?如果沒有邊陲将士的奮力殺敵,沒有他們舍身忘我
的守護着我朝的邊境防線,你有機會坐在這裏喝着佳釀,欣賞着美景嗎?”
“所以本王妃才說皇上的苦心你辜負了,因爲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絲毫的容人之量,更沒有一點的感恩之心。”說到這裏,楚星月就朝着皇後行了行禮,繼續道:“你說我的遲到是因爲藐視皇後?李福清,就算是想要栽贓人,也不能急功近利的用如此拙劣的法子;在場這麽多人看着,誰家後院沒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可是你去問問,誰家的幺蛾子出的像你這麽蠢的。”“天下人皆知,我朝天子英明仁慈,皇後娘娘寬宏豁達,像她這樣的人物,怎麽可能會因爲自家兒媳的遲到而不分青紅皂白降罪在我的身上呢?她如果這麽做了,不是在告訴在場的人,外界對她的贊揚之聲
都是子虛烏有的嗎?你說我藐視皇後,可在我看來,你才是真正的往皇後娘娘身上潑污水。”
“娘娘身爲六宮之主,執掌鳳印,爲天下女子之表率楷模;你身爲朝中大臣貴女,不将娘娘的寬厚慈愛之心傳承下去也就罷了,居然還要離間我們皇族内部的親眷關系,李福清,你用心實在是歹毒。”李福清被楚星月步步緊逼,此時的她,就像是一隻被人掐住喉管的小雞,漲紅着整張臉不說,更是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被楚星月逼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哆嗦着發青的嘴唇,不斷地在楚星月
和姜氏面上來回張望。
看見這一幕,姜氏就知道,李福清不是楚星月的對手。
這一局,這個孩子輸的實在是太徹底,而她,也被這孩子連累,悄無聲息的吃了個悶虧。
而眼睜睜看着事件發生的其他女眷,則都在這時露出了對楚星月的欽佩之情。
早就知道這個淩王妃是個了不起的,可今日一見,實在是要人驚歎。
在皇後娘娘親自主持舉辦的盛宴上,她不僅将來者不善的李福清收拾的一愣一愣,甚至連皇後娘娘都挨了悶棍子。
這種女人,簡直就是一個傳奇。
而作爲傳奇的楚星月顯然并不打算停手,而是繼續看着被她逼到絕境的李福清。“皇後仁慈,看你在香庵堂裏清苦就請了聖旨讓你參加這次賞花盛宴,可你不思感恩圖報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在娘娘舉辦的宴會上用卑劣的手段陷害本王妃;你說,如果今日這件事傳到皇上的耳中,你覺得
你這次還會有那麽好的運氣嗎?到時候,恐怕連鎮國公都要因爲教女不嚴,而受到天子訓斥。”
面對着緊追不舍的楚星月,李福清早就被吓得花容失色,在這個時候,她終于看懂了一個真相,那就是她從一開始就不是楚星月的對手,她爲自己找的這個敵人,實在是太強大了。
想到自己先後在楚星月的手裏遭了罪,最後落得連郡主的封号都沒了,就連向來對她疼愛有加的父親現在對她也是灰心喪氣。
如果,再因爲她而連累了父親和鎮國公府,那她真的是萬死也難贖其罪。
想到父親對她流露出的失望表情,再想到自己一再栽在楚星月的手裏,李福清一口氣沒喘均勻,就雙眼一翻白,立刻撅了過去。
伺候在李福清身邊的菊心看見李福清被楚星月吓的失魂暈倒,當場就發出一聲驚呼,一邊扶着人事不知的李福清,一邊大喊大嚎。
而好好地一場賞花盛宴,也因爲菊心宛若哭喪般的嚎叫聲匆忙畫上了休止符。
皇後忙命人将昏倒的李福清擡到永和宮,同時又差人趕緊去請禦醫。
參加宴會的女眷們也因爲李福清的忽然昏倒而面面相觑,在場的都是心裏揣着明鏡的人,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雖出乎她們的意料,但卻格外精彩。
看來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不出半天的功夫,禦花園裏的事就會傳遍整個京城。
而此刻,她們也沒必要再在這裏待下去,看着皇後難看的臉色,再頗爲同情的望了望生生将李福清吓昏死過去的楚星月,衆女眷們有人起了個頭,就紛紛告退離開。
待呼啦啦的人群接二連三的走出了禦花園,本是熱鬧的賞花盛宴轉眼間,就隻剩下還端坐在鳳椅上的皇後,和立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的楚星月。
楚星月知道,她這趟進宮絕對不會輕松地走出去,李福清好對付,可姜氏絕對會是個難纏的主兒。
所以,不用她想那些惡心人的理由來留下她,她自己就主動留下來,準備看姜氏在她面前演什麽戲。
姜氏的臉色從一開始就沒好看過,此刻在盯着楚星月瞧的時候,隻會比先才更加難看。
姜氏身邊伺候的老嬷嬷得了她的指示,領着伺候在一側的宮人們盡數退下,就連春行都被帶走了。
楚星月看着春杏在離開前擔心顧慮的眼神,對這忠心耿耿的小丫頭咧嘴一笑,算是給她一個安心的提示。
姜氏看見楚星月臉上燦爛的笑容,本就耷拉下來的法令紋随着她起伏的情緒抽了抽,讓她的眼神顯得極爲陰鸷。
半晌後,才聽她慢慢的說了一句話:“淩王妃,本宮見過你,也派人打聽過你。”
楚星月聽到姜氏這話先是一怔,跟着很快就明白她畫中的意思。
當年,真正的楚冰月在活着的時候和趙煊相愛,趙煊身爲姜氏膝下的養子,自然會對自己這個兒子的一舉一動了解甚深。
所以她說見過她,也派人了解過她的這些話,應當是真的。看楚星月并不爲自己的話而露出半分的情緒,姜氏繼續開口說這:“本宮派出去的人回來告訴本宮,楚毅之女性格膽小天真,做事宛若孩童般爛漫無章,除了一張臉長的出色點外,再無任何可令人驚豔之處
;但是今日見到你,本宮覺得,自己以前養的奴才實在是個睜眼瞎,他怎麽能将一塊金鑲玉看成了一顆小石子呢?”
聽見姜氏對自己做出這樣的評價,楚星月依舊表現的神色不驚。“那都是月兒年幼時的事了,在青州的時候,父兄将月兒保護的很好,靖北侯府中除了我和大哥,再無其他孩子,父親又隻有我生母一位妻子,所以不管是從生活環境還是從小相處的人事物,月兒面對的都是一些相對單純的事;直到有一天嫁入京城,看到這裏的繁花似錦,瞧見自己偉岸的丈夫,月兒才方知,從前的單純善良隻能放在過去,以後,月兒要勇敢堅強起來,努力的保護自己,保護我家王爺,保
護淩王府。”
楚星月這番話說的十分巧妙,剛才姜氏的那番話炸眼一聽不覺得什麽,可是仔細品味卻能察覺到這個女人是在說她手段很辣,不似傳言中的那般純善天真。
楚星月雖說在地位上矮了姜氏一截,可是也不會暗暗地讓自己吃姜氏的悶虧。
姜氏既然說她有手段,那她就幹脆告訴她,她現在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爲遇到了像你們這樣肮髒醜陋的人,才不得不變成今天這般樣子。
言語機鋒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姜氏是個聰明人,自然能過聽懂楚星月話語中的奚落。果然,在聽到楚星月的回答後,姜氏的臉色幾乎能陰沉的滴出黑汁來:“淩王真是娶了一個好妃子,他是個有福氣的;看得出來,淩王妃也是爲大肚能容的人,既然如此,本宮在這裏向王妃求個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