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等兇險的情況下,王妃還能想到用這樣的辦法爲他們留下線索,可見其智謀、其心性手段,絕非常人能夠相比。
不過,王爺也真是厲害,王妃留下這麽隐秘的線索都能被他一眼看破,足見這二人,還真是心有靈犀。
……
随着夜色的到來,山洞外升起了篝火。
入了夜後,山林中的溫度就驟然下降,楚星月身上隻穿了一件淺粉色的長裙,難免挨不住棟,在深深地吸了吸鼻子後,還是忍不住走出了山洞準備去找在外面看守她的兩個人。
穆克察似乎又獵來了幾隻肥美的野味正在燒烤,看見楚星月走出來,硬朗的臉色隐隐帶了絲柔和。
卓朗依然是那副老變态的模樣,隻是在看見楚星月走出來時,一雙陰鸷的眼睛立刻緊緊閉起來,好像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
這樣也好,楚星月實在是不願意跟一個老變态打交道,他選擇無視她,她倒是樂意的很。
楚星月主動走到穆克察面前,搓着起了雞皮疙瘩的胳膊,問:“有衣服嗎?我有點冷。”
穆克察在北蒙帶兵時常年睡冰窩、喝冷水,山林中這驟降的溫度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威脅,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備一件衣服給自己禦寒。
眼下,看楚星月似乎真有點懼冷,掃了眼坐在一邊的卓朗,就看向她:“我們這兒沒有多餘的衣服,要不你過來坐到火堆兒邊?我将火燒旺一點,興許會好些。”
看着穆克察臉上類似于憨厚的笑容,楚星月真是有苦難言,沒辦法了,虎落平陽被犬欺,她也隻能靠着火堆來禦寒。
楚星月坐到穆克察讓出來的烤的溫熱的大石上,偷偷的打量着坐在對面閉眼似在打坐的卓朗。
這老狐狸,從下午開始就整個人怪怪的,不再在她面前亂逛說一些癫狂的話也就罷了,居然好像還有點避開她的意思。
這倒是讓楚星月好奇起來,要知道,她可是很清楚他對天定一族的執着,又怎麽可能放過她?
唯一的答案就是,老怪物很有可能是遇到了自身的麻煩。
見楚星月在偷偷的打量卓朗,穆克察趕緊将手中烤好的野味遞到楚星月面前,分散她的注意力。
“這是山中特有的雉雞,味道很是鮮美,你嘗嘗?”
楚星月成功被美食的香味勾出了肚子裏的饞蟲,也不跟穆克察客氣,伸出手就接過他遞上來的美味。
隻是,在楚星月剛碰到穿着雉雞的木棍,就啊的發出一聲痛叫,立刻将手中的食物丢在地上,面色痛苦的抱住受傷的手。
原來是這用來燒烤的木棍上豎着根根倒刺,夜色昏暗,楚星月沒注意到,直接就一把抓到了倒刺上,當場就被刺傷。
空氣中,頓時彌漫着淡淡的血氣香味,血香混合着食物的油香,詭異的在燥熱的空氣裏漸漸發酵。
穆克察聽到楚星月的痛呼趕緊湊上來,抓住她的手就細細的看:“被刺紮傷了,包紮一下應該就沒事。”
楚星月可不會忘記自己擁有的快速愈合的體質,其實這點小傷對她來說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隻是,也不知這木棍的倒刺上沾染了什麽東西,被紮傷的手心卻是疼痛難忍,不稍片刻,一張小臉就背疼的變的雪白。
這時,誰也沒注意到,一直閉着眼睛的卓朗慢慢的睜開渾濁的眼瞳,在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血光。
楚星月拿來幹淨的清水沖洗着傷口,嘩啦啦的流水聲中鮮血的香氣變的更加的濃郁,就在她準備叫穆克察收起水囊時,忽然,一直安靜地坐在對面的卓朗卻是猛地站起來。
一雙睜圓的眼睛,貪婪而垂涎的緊盯着楚星月受傷的那隻手。
卓朗的這個動作吓得楚星月一哆嗦,一看這老狐狸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傷處,還以爲他是跟白天一樣冷漠的面對着自己的受傷。
楚星月就沒好氣的将手往前伸了伸,故意在卓朗面前亮了亮,道:“是,國師大人,你是不是很像說以我的體質這點血要不了我的命,因爲我是那特殊又怪異的存在者?”
面對楚星月的挑釁,卓朗似乎根本不爲所動,依舊保持着直勾勾盯着楚星月傷口的動作,喉管深處,傳出吞咽口水的咕咚聲。
楚星月沒注意到卓朗的怪異,可是,穆克察卻留意到了卓朗眼底無法控制的渴望。
立刻将楚星月一把扶起來,語氣着急的就将她往山洞裏推:“你快進去!快進去!不要出來聽到了沒有。”
穆克察突然做出的怪異動作讓楚星月大爲驚訝,一邊被他推搡着一邊回頭問他:“你怎麽了?好好地爲什麽讓我進去?出什麽事了嗎?”
“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你先進去!”
隻是,在穆克察話音剛落,一直站在火堆邊的卓朗卻是以極快的速度忽然攔在了楚星月的面前,渾濁陰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對着她露出了殘忍詭異的笑容。
楚星月看着突然攔在自己面前的卓朗,下意識的就料到這老貨似乎有些不對勁。
可還不待她說什麽,卓朗就伸出那隻帶着毒的手,朝着楚星月的勃頸處狠狠地抓過來。
楚星月發出一聲尖叫,捂着被抓傷的脖子重重的摔倒在地,吃驚的看着卓朗。
這老貨雖說年紀頗大,可這速度卻是極快,這一手毒爪朝着楚星月抓來時,她連躲避的時間都沒有。
穆克察看着摔倒在地的楚星月,趕緊沖上來就從後面抓住了卓朗,大聲的怒喊:“國師!冷靜下來!”
可此刻的卓朗卻像是一頭沒有理智的野獸,從喉管裏發出一陣陣的咯咯聲,無色的嘴唇上下阖動,從始至終都在念着一個字,“血!血!……”
楚星月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卓朗,捂着被抓傷的脖頸不斷地往後倒退,眼睛裏露出了驚恐。
她不明白,白天還是個正常人的老東西怎麽到了夜裏就變成這樣,看看他現在這副模樣,哪裏像是個人,分明就似一頭正要迫切覓食的野獸。
她現在可以更加肯定,卓朗的身上一定隐藏着極大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定是跟天定一族的人有關。
穆克察控制着卓朗,所以他更能清楚的體會到此刻卓朗從身體裏爆發出來的驚人力量。
誰能想到,這個看似年邁的老人身體裏居然隐藏着如此驚人的力量,穆克察覺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他了。
想到被抓傷跌倒在地的楚星月,穆克察心急的沖着她大喊:“快!你趕快跑!他很不對勁,你快離開這裏!”
楚星月詫異的看着穆克察,聲音讷讷的問:“那你呢?”
“我沒事,他的目标是你,不是我!你快走!”
看着發了瘋般的卓朗,又瞅着正拿出全身的力量去控制卓朗的穆克察,楚星月也沒多少時間思考,隻能聽從穆克察的話,拔腿就朝着林中奔跑。
至于卓朗,在看見‘獵物’逃跑的那一刻,他終于憤怒的發出一聲宛若獸鳴的怒吼。
被穆克察緊緊從後面抱住的雙臂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砰’的一聲,便将一直在身後控制住他的穆克察甩開,繼而重重的摔在地上。
穆克察被摔倒在地,發出一聲悶哼,看向楚星月逃跑的方向,他趕緊又伸出手,死死地抱住卓朗額腿,同時大聲喊出:“國師,其實你也食過天定一族的血肉是不是?”
卓朗本是失智的腦袋片刻間有了一絲清明,難以置信的低下頭看着緊抱着他雙腿不放的穆克察。穆克察睜着同樣陰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卓朗,繼續道:“北蒙的那些傳言,不是空穴來風,你的國師府的确是有古怪;在大魏的這段時間,你每次提到淩王妃的時候,雖然表情是平靜的,但你眼神中貪婪的
欲望卻是遮也遮不住!”“這種欲望,别人不懂,可本将軍最是了解。就像本将軍這般,在戰場上經過無數殺戮的人,會下意識的渴望鮮血的洗禮和屠殺的痛快;國師你的眼神就是這樣,因爲曾經品嘗過,所以至今念念不忘。待你
視爲‘獵物’的人被帶到你面前時,或許片刻間你能維持住冷靜,但,當你一旦聞到血腥味,你就是失去理智,想要再次品嘗自己曾吃過的‘美味’是不是?”
穆克察緊緊的盯着卓朗發紅的眼睛,臉上露出粗狂猙獰的笑容。“國師,你若是想要正大光明的挑戰淩王妃,哪怕是刀山火海,本将軍也願意陪你走這一程;可你現在,人非人、鬼非鬼,幾乎與野獸一般無二。我北蒙雖說爲奪下大魏的這片江山曾不擇手段,戰場上殺戮
過的大魏百姓也是無數,可是,沒有任何一個北蒙人做出過食人肉飲人血此等天理不容之事。”
“隻要有我穆克察在的一天,國師你就休想動淩王妃一根手指!”說到這裏,穆克察的神色又堅定了幾分,補充道:“待回到北蒙,本将軍會據實向陛下彙報國師在大魏的一舉一動,似你這般惡毒之人,不配讓北蒙百姓歌頌,更不配得到北蒙萬民的敬仰,我要讓你的真面目,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