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随後趙熙親自前來告知她,他将攜趙恒一同離開的話時,她都沒做他想的一口應下。
隻是在看趙熙略帶吞吞吐吐的表情望着她,她這才堪堪明白,他似有難于啓齒之事。
“老七,你向來是個光明磊落的性格,什麽時候學的這女兒家作态,在我面前也變得扭扭捏捏了?”
見楚星月還有心思打趣自己,趙熙就知道,她是并未将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放在眼裏的,隻是有些話,他認爲還是先說出來比較好,也算是爲了将來,以防個萬一。
“三嫂,不知你可知我九弟是個什麽性情的人?”
見趙熙主動談起趙恒,楚星月就猜出他要對她說什麽,畢竟就在先才她從馬車上走下來,可是瞥見了趙恒在望見她時恨不能流口水的好色之态。
楚星月狀似無意的端起溫熱的茶水淺抿額一口,回答:“我雖甚少在外面活動,但多少也聽說過恒王殿下是個花天酒地的主兒,府中的姬妾更是比天子的三千後宮還要多呢。”
聽見楚星月這麽說,趙熙也不瞞她,有話便直說了。“三嫂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那個弟弟是父皇最小的兒子,從小就被寵慣壞了,什麽荒唐的事兒他都能幹的出來;當年也是他在京中犯了錯,父皇大怒,才将他丢到了封地裏希望他自省;可是,如今看他
這模樣,想必自省是從未有過的,日子過的越來越逍遙倒是真的。”“三嫂,我說這些話并非是有意诋毀九弟,隻是希望你能夠有個警醒;那個色胚仗着自己的皇子身份,從來都不知道什麽是個‘怕’的;所以在以後,三嫂若是跟他遇上,隻管闆着臉訓斥他便是,千萬不要給
他好臉色。”
看趙熙那副擔心自己被狼叼走的模樣,楚星月忍俊不禁:“哪有像你這般毫不客氣說自己弟弟的。”
“三嫂,我說的這些可都是肺腑之言,那個色胚混蛋起來,連父皇都鎮不住他。”
眼見趙熙急的快跳腳,楚星月爲了安撫他,趕緊就應下了他的話:“知道了老七,我以後見到恒王就繞着走,這樣總可以了吧?”
總算是從楚星月這裏得來了一句還算安心的話,趙熙才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又忍不住擡頭看了眼楚星月那張花容月貌的臉,别說是九弟那個色胚了,尋常男子看見這樣一個能說會笑的美人都忍不住臆想連篇。
真希望九弟能經過上次那件事長了記性,别再胡鬧出荒唐事,牽累了無辜之人,惹得皇室成爲他人口中笑柄。
……
在趙熙攜着一步三回頭的趙恒離開後不久,趙淩就從宮裏出來,回到了淩王府。
聽說楚星月已經回了飛羽院,當下便追了過去。
在他看見已經換了常服,穿着一件淺藍色長裙的楚星月正趴在院中的石桌上,在與春杏神神秘秘的擺動着什麽東西的時候,清冷的臉上不知不覺的就染上了溫和的笑容。
春杏是面對着院子坐着的,一擡眼就看見出現在院中的王爺,趕緊小聲提醒楚星月:“小姐,王爺來了。”
楚星月趕緊收起手中的東西,像是個背着大人在做‘壞事’的頑皮孩子,手忙腳亂的轉過身看向趙淩。
隻見在綻放着重重粉白相間的櫻桃花樹下,一席紫色錦貴華服的趙淩款款而來,風吹浮動,片片花瓣疊疊落下,他就像是從萬水千山中尋尋覓覓而來,站與她面前,對她熟悉一笑。
這樣的趙淩,溫潤的根本不像話,一點也沒有往日身上的戾氣,就像是濁濁紅塵中的翩翩公子,除了他,再也看不到世間任何顔色。
趙淩喊了幾聲楚星月都不見她有回應,還以爲她是怎麽了,快步上前,輕輕将她擁住:“怎麽了?叫你也不答?”
楚星月聽到他的話,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又被他的皮相給蠱惑了。
想到自己做出的丢人舉動,便埋首在他的懷中,輕嗅着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淡雅清香。
“趙淩。”她埋在他懷裏,甕聲甕氣的喊他。
趙淩抱緊了懷中的小女人,笑着撫摸着她烏黑的長發:“嗯。”
“以後,你不準對别的女人這樣笑,聽到沒有。”
楚星月擡起頭一眼警告的看着他:“你都不知道你這樣對别人笑有多禍害人,我已經快被你惹來的那些桃花害死了,再也不想看你惹來更多的桃花來害人。”
趙淩雖然不太明白她好好地怎麽忽然對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可隻要是她開口說的,他都會盡力去辦,哪怕有些要求,聽上去是那麽的……無理取鬧。
掃了眼院中栽滿的的櫻桃樹,趙淩還是很滿意府中管家的辦事效率。
擁緊了懷中的嬌人兒,像是渴望被表揚的孩子,問她:“可滿意本王這樣的安排?以後,你想吃多少櫻桃都可以随手摘來,誰也不能跟你搶,因爲這些都是你的。”
瞅着趙淩那副喜滋滋的模樣,楚星月也樂的稱贊他,伸出手臂就勾住他的脖頸,賞賜般的在他的臉上印下一個吻。
“月兒就知道,夫君對月兒最好了。”
楚星月的這句話着實取悅了等候表揚的淩王殿下。
就見他一個喜不自勝,抱起了楚星月就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後二人輕笑着便坐到了一邊的石凳上。
春杏早就看出眼前這兩位主子正是濃情蜜意,自然不會留下打擾;早就帶了與小姐一起準備的秘密禮物悄悄地退下去,将偌大的飛羽院留給這愛意正濃的二人。
楚星月坐在趙淩的腿上,依靠在他堅實有力的肩膀上,舒服的歎了口氣,想起從周嫣然那裏接來的宴帖,覺得眼下正是個機會能跟趙淩說一說。
“趙淩,我問你一件事,往年周貴妃在過生辰時,皇上都會允許她邀請自己的好友進宮同她一起慶賀嗎?”
趙淩正心滿意足的抱着懷中的佳人,忽然聽見楚星月問起周嫣然,下意識的,臉上的笑容就消散,随之代替的是一抹緊繃。
“好好地,提她做什麽?”
看趙淩緊繃的連手指都輕輕攥起,楚星月狀似無意的托起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揉捏着他的指尖,道:“我今天收到周貴妃的宴帖了,上面說七天後是她生辰,邀請我進宮與她賀壽。”
“不去!”
趙淩立刻拒絕道:“你若是不好意是跟她說,本王代替你親自給她講。”
知道趙淩是個不喜周嫣然的,可沒想到這份不喜歡居然會是如此濃烈,好似連聽到她的名字都是那般厭惡。
不覺間,楚星月開始好奇爲何趙淩會這麽讨厭周嫣然,難道真的僅僅隻是她曾出賣過自己的好友這麽簡單嗎?楚星月盡量和聲細語的對趙淩說:“我知道你不願意我接觸周嫣然,更不喜歡我和她之間會有牽扯;但是趙淩,你還沒看出來嗎?這件事不是我想避開就能避開的,我已經被她盯上了,這次婉拒了她,保不
齊下次她還會想出别的理由來約見我,到那時,你說我該怎麽辦?”
“那就繼續拒絕!本王決不允許她有半點靠近你的機會。”
這還是楚星月第一次看見趙淩用如此疾言厲色的态度談起一個女人,他臉上厭惡的情緒是那麽明顯,可他眼神中一閃而逝的痛心之色也讓她愈加好奇。
趙淩對周嫣然的感情是很複雜的,讨厭到她極點不假,但當每次談起這個女人,他情緒中洩露出來的悔恨之情也讓人不得不在意。
他和周嫣然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他露出這麽奇怪的感情。
楚星月不允許自己像個雀鳥一樣被他保護在沒有任何傷害的籠子裏,外面是風是雨,她都想要去嘗試、去面對,因爲這是她楚星月的人生,她不會讓自己逃避,更不想讓他逃避。
楚星月捧起趙淩的臉,看着他深邃如幽潭般的眸子,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告訴他自己的決定。“趙淩,你雖是皇子,貴爲王爺,可是年少時你也曾領兵打仗,我問你,當你知道你的敵人心懷不軌的朝你叫陣的時候,你是會害怕受到傷害而躲避起來,還是勇敢無畏的站在屬于你的戰場上,讓你的敵人
好好的見識見識你的手段?!”
趙淩知道楚星月要說什麽,立即阻止她:“月兒,行軍打仗和你口中說的這些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
楚星月疑問着趙淩:“明知道周嫣然來者不善,明知道她在對你窮追猛打,我卻要因爲害怕受到傷害而拒不相見,這跟臨陣脫逃又有何區别。”“趙淩,你應該知道,我出自青州楚家,我們靖北候府的人永遠都是甯可戰死在沙場上,也絕不向敵人說一句軟話苟活;說句實話,面對周嫣然的叫陣,我心裏一點底氣都沒有,就像你說的那樣,她是天子
的寵妃,能夠三言兩語就左右這個王朝最有權力的男人,面對這樣的對手,我心有戚戚。可是,縱然忌憚害怕,我也必須迎難而上,因爲,我是楚家的女兒,是你的妻子,是這座王府的淩王妃。”趙淩驚愕的聽着楚星月的這番話,就像是看見了一個驕傲的女王,震撼的眼神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