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顧慮到楚星月的安危,他隻能忍着惡心将話說完:“貴妃娘娘如果有時間,不如多花些功夫多多照顧父皇,至于我淩王府的人,你還是少惦記爲妙。”
話一說完,趙淩連多看一眼周嫣然都不願,頭也不回的就朝着養德殿走去,将身後那個爲了等他而在這裏守了足足數個時辰的女人徹底抛諸腦後。
周嫣然臉色蠟白的看着趙淩頭也不回的決絕背影,如果不是有夢娥攙扶着她,恐怕此刻她都要心痛的栽倒在地。
夢娥也是第一次看見淩王這般冷漠,吃驚的眼神不斷地在周嫣然的身上劃過。
忍了半晌,終于開口:“娘娘,王爺爲何說出這樣的話,可是那青州女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娘娘的壞話不成?”
周嫣然咬緊了腮幫子,天知道在這一刻,她真是恨不能将楚星月剝皮拆骨、飲血食肉。
“一定是那個賤人在三郎面前抹黑了本宮。”周嫣然的眼睛裏迸射出毒辣的恨意:“本宮真是小瞧了她,沒想到她表面上露出對本宮的敬意與畏懼,小心翼翼的應付着本宮,沒想到一轉眼就跑到三郎面前如此戕害污蔑我,這等賤婦,本宮一定要将她碎
屍萬段。”
說到最後,周嫣然用力的攥緊了手掌,修剪的極爲精巧漂亮的指甲竟被她生生掰斷了兩根。
十指連心,斷了的指甲連着猩紅的皮肉,瞬間,兩股殷紅的鮮血就順着她玉白的手指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夢娥驚呼,趕緊捧起周嫣然的手掏出帕子按在傷處,連聲安撫着震怒的她。
“娘娘息怒,切莫因青州女氣壞了身子,這樣可是得不償失啊。”
說着,夢娥就又心疼的看着周嫣然受傷的手指,瞧着那傷口猙獰的翻卷着,光是看着都覺得疼痛無比。
“娘娘的這雙手可是金嬌玉貴的養着的,這十根指甲也是皇上最愛的,如此折斷,實在是可惜。”
夢娥沒想到自己的這番話再次刺痛了周嫣然的心。
想到趙淩在臨走前對她說,要她好好照顧已經年邁的昭和帝,這無疑是在拿鋼針刺她的心。
她心悅他,心裏除了他怎麽可能還裝的下别的男人?
更何況,還是要讓她以如此年輕的身軀去伺候那個滿身是油、肥胖到連走路都氣喘的老頭兒?
隻要一想到楚星月的身邊有年輕俊偉的趙淩陪伴,而她卻要委身給那樣一個老男人,一直壓抑在心裏的不甘和痛苦如絕堤的洪水朝着她猛烈地襲來。
周嫣然痛苦的捂着胸口,在猛地推開夢娥之後,發出一聲宛若哀獸的悲鳴,雙腿一軟,‘噗通’坐地。
夢娥撲騰着跪行到周嫣然身邊,抱緊了痛苦不止的周嫣然,看着她眼神中的苦痛,同樣感同身受。“娘娘,您切莫如此傷心,您與淩王殿下有自小長到大的情分,而且,您也親口說過,隻要淩王殿下心裏還有那人的身影,你就有機會重新站回到他的身邊;青州女現在不過是仗着她那一身好皮肉引誘了王
爺,等王爺玩過這一陣之後,就會膩了她,到那時,就是娘娘您的機會。”
周嫣然痛苦的靠在夢娥的懷裏,眼眶子裏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落;足見剛才趙淩的那番話對她的打擊程度有多深。
同時,也不難看出從今往後,她對楚星月的憎惡隻會越來越濃烈。“不錯,本宮還是有機會的,本宮和三郎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同,本宮曾得他真心相待,見過他痛苦、見過他落淚,安慰過他因爲自幼喪母而受傷的内心;本宮絕對不會輸給那個賤婦,一定會想到辦法
讓三郎重新接受我。”周嫣然抓緊了夢娥的手,激射着痛苦情緒的眼睛裏夾雜着無法言說的怒恨:“隻是,既然那個賤婦敢這樣坑害本宮,本宮就要讓她瞧瞧本宮的手段,定要她後悔敢與本宮作對就是這樣的下場;你親自去通知
李福清,告訴她,本宮會安排新一輪的計劃,讓她做好準備。”
夢娥看着好不容易找回些冷靜的主子,忙不疊的立刻點頭。
……
在自北蒙使團離開的第二天,春杏一臉雀躍的從外面打探來消息,說是被褫奪了郡主封号貶爲普通貴女身份的李福清也在今日天一亮,灰溜溜的走了。
彼時,楚星月正坐在銅鏡前梳理着落在胸口上的長發,通過鏡子看着春杏一臉暢快淋漓的樣子,嘴角也同樣勾着笑。
“李福清能離開,你就這麽開心?”
春杏難掩喜色的站在楚星月身後,道:“當然了,要知道以前,那個李福清可是把小姐你欺負的好慘,很多時候連奴婢都看不下去,她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她咎由自取、活該。”
“自古有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從來都不是說出來騙人的。”爲了防止春杏開心的忘了形,楚星月不忘提醒她一句:“隻是,這些話你在我耳邊說說就行,不要被别人知道;雖說李福清落得這樣的下場是衆望所歸,但别忘了她也是鎮國公的女兒,鎮國公府百年世家,
在朝中勢力早已盤根錯節,非他人能比;你這樣的話要是被有心人聽見加以利用,可曉得這其中的厲害?!”
春杏畢竟是在水深如火的京城裏混過兩年的人,當然曉得這其中的厲害關系。
但想到自己今早無意間聽來的那個消息,她還是稍稍有些意難平。“奴婢就是氣不過李福清那副害人精的模樣,那日在獵場上那樣坑害小姐,若不是小姐你命大福重,恐怕真會着了她的道兒;事後,眼見着她就要得到報應了,沒想到王爺居然在那時爲她求情,事後她還敢
不要臉的來邀請王爺去她的小院叙話;說什麽叙話,分明就是賊心不死,有意勾引王爺。”
說到最後,春杏就狠狠地絞着帕子,那樣子若是李福清此刻站在她面前,她真會撲上去和李福清拼命似的。
楚星月正在梳頭發的動作一頓,擡眸看向春杏:“你說李福清在獵場回來後,邀請過趙淩?”
春杏趕緊捂上嘴,皺着眉暗罵自己沉不住氣,怎麽就在小姐面前将這件事說出來。
看春杏恨不能将自己嘴巴封起來的架勢,楚星月本是淡淡的神色裏帶着幾分不悅。
“還不快講。”春杏自知瞞不過,隻能據實以告:“不錯,那日從獵場回來,王爺的确是受到了李福清的邀請,還是熙王殿下幫忙代傳;但小姐盡管放心,王爺并未去見李福清,而是讓熙王去見了她;想必是經過這件事之
後,王爺也是厭棄了她,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
趙淩竟然沒去見他那個青梅竹馬的李妹妹?
楚星月覺得心裏的那口氣總算是順了不少,但,卻又生出不少疑惑。
以她對李福清的了解,這個女人已經愛趙淩入骨,定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這也是爲什麽在經過春獵一事之後,她還竭盡一切機會想要靠近趙淩的緣由。
可就是這樣一個已經鑽了牛角尖的女人,卻在有一天忽然之間像是轉了性子,灰溜溜的從她的‘戰場上’逃跑了,這可能嗎?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總覺得李福清離開的這個時機透着古怪,讓她不安,總感覺這是黎明前的甯靜,接下來才是真正的狂風暴雨。
楚星月雙眸似星子般灼灼的盯着銅鏡中的自己,忽然,眼前一花,她似乎在鏡中看到了周嫣然的面容,那個向來端莊華美的女人正對她露出陰狠如鬼魅的笑容。
“啊!——!”
楚星月一驚,吓得丢了手中的木梳,小臉雪白。
春杏正規規矩矩的站在楚星月的身後,突然聽見她一聲驚呼忙擡頭來看,扶住微微有些顫抖的楚星月:“小姐你怎麽了?可是身體不适?”
楚星月伸手指着銅鏡問春杏:“你看見這裏面的人了嗎?”
春杏望向鏡子:“看見了,不正是小姐你嗎?”
“不!除了我,還有一個人。”
楚星月抓緊了春杏的手,似撞了鬼魅一般神色驚懼:“是周貴妃,周貴妃也在裏面。”
楚星月這模樣着實有些吓着春杏,春杏趕緊揉了揉眼睛,可是,不管她怎麽看銅鏡,怎麽用力揉眼睛,銅鏡中的人自始至終都隻有小姐一人,哪裏有什麽周貴妃。
“小姐,你别吓奴婢,奴婢是不驚吓的;來人——快來人!——”
春杏扶着嬌軀不斷顫抖的楚星月,連聲沖着門口疾呼。
恰巧,這時趙熙走了進來。
聽見春杏的呼喊,他趕緊走過來:“這是怎麽了?三嫂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說着,趙熙就要去扶楚星月。
楚星月看着忽然出現的趙熙,幾乎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下就撲進了趙熙的懷裏:“七弟,我看見了周貴妃躲在鏡子裏,對着我笑,她的笑容好可怕,笑的我心裏發毛。”
趙熙沒想到楚星月會如此親密的紮進他懷裏,一時間雙手炸起,連碰她都不敢。
可,在感覺到她因爲恐懼而顫抖不止的嬌軀時,當下便有些心軟,輕輕放下手,拍着楚星月的肩膀。
“三嫂别怕,你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出現幻覺,這屋子裏哪有周貴妃,隻有我和春杏二人在。”說着,趙熙就擡起頭對春杏道:“快,去叫三哥,就說三嫂身體不适,讓他趕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