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月本是想放穆克察一馬,畢竟這小子現在的臉色已經算不上好看,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陷入了懷疑人生的怪圈中一般,快要進入癫狂狀态。
可是,隻要一想到這混蛋剛才居然聯合着李福清欺負自己,楚星月便磨着後牙槽,一步一步的走到穆克察面前。
“看吧,本王妃猜的果然沒錯,穆将軍縱然英雄了得,可依然止步在第二局;還好我剛才沒把第三局怎麽比試告訴你,不然這該多浪費感情。”
楚星月對穆克察笑的甭提有多絢爛:“隻是,還真是可惜呢,明明第三局才是最好玩的。”
穆克察睜着猩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星月,明明眼神中滿是不甘和受挫,但粗狂的臉上卻布滿了陰狠詭異的興奮之色,這樣的他,就像是處于瘋狂與冷靜的邊緣,若再被人稍稍用力一推,便會跌入深不見底的深淵似的。
站在不遠處的趙淩也察覺到了穆克察的怪異,忙快步走上來将楚星月護在身後,道:“穆将軍,高下已分、勝負已定,本王看這場較量該是結束了。”
“結束?”
穆克察轉動着紅色的眼珠直直的看着趙淩:“不是還有第三局嗎?”
此時此刻,穆克察的内心世界是崩塌的。
他堂堂北蒙第一勇士,居然在大魏輸給了一個女人,這不僅是北蒙的恥辱,更是他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的噩夢。
縱然是被逼到這一步,他還是不甘心認輸,三局中哪怕隻赢一局,他也能對自己有所交代;他不相信,這個女人真的能強悍至此。
楚星月一看穆克察這模樣就知道這小子在找虐,輕笑一聲就從趙淩身後走出來:“穆将軍還要繼續比?”
“不錯,本将軍堂堂男兒,說會比三場就一定要比三場,一場都不準少,你也不準半途離開。”
看着穆克察指在自己眼前的手指,楚星月笑着将其撥開:“穆将軍盡管放心,連你都不退縮,本王妃又怎麽可能會中途離場呢?”
楚星月大方的展開手臂示意衆人,突然拔高的聲音幾乎讓獵場上所有人都能聽見。
“隻是,将軍已經連輸兩局,若連第三局都輸了,恐怕這北蒙的臉面也算是徹底被你丢盡了;你确定不要本王妃手下留情,爲你挽回一絲最後的尊嚴嗎?”
“淩王妃——!”
穆克察瞪着猩紅的虎目炯炯的看着她,咬的鼓鼓的腮幫能看出他此刻心裏的憤怒:“我穆克察赢得起,自然也能輸得起,最後一局還沒比,你這話未免說的太早了些。”
“好,那我們就放手一搏,開始第三局吧。”
“淩王妃且慢。”
卓朗在這時站了出來,小老頭兒一把年紀,腿腳卻是靈便,眨眼間就走到楚星月面前:“請王妃允許讓在下跟将軍說幾句話。”
楚星月看了眼渾身緊繃的穆克察,還是給了卓朗這個面子:“既然國師開口,本王妃豈有不答應之理;不過……”
楚星月話音一頓,哥倆好似的拍了下卓朗的肩膀,頗有幾分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意思:“我看穆将軍這刺激受得挺大,本王妃也不是那種愛欺負弱小的人,若将軍真不能再比了,也不必強撐着,你勸勸他,看在兩國邦交的份上,我還是挺樂意放過他這一次的。”
說完,楚星月拉着趙淩就走到一邊,才不去看聽到她的話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的穆克察和盡量忍耐保持微笑的卓朗。
趙淩一早就看出楚星月心底的真實想法,眼神頗爲同情的看了幾眼穆克察,對她開口。
“說什麽放過他?你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穆克察若是真能做到放棄,那他這一生跟死了也沒什麽區别。”
堂堂北蒙骁勇大将,在大魏落敗于一女子之手就已經夠傷他自尊,若到最後,他還開口求放過,這絕對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見趙淩一眼就看出自己耍的小詭計,楚星月反而露出洋洋之态:“我就是要欺負他,誰讓他剛才敢聯合着李福清欺辱我楚家。”
這下,趙淩總算是知道這丫頭真正在生穆克察的什麽氣了;不過,以她這有仇必報的性格,連穆克察都能被她玩弄的如此慘,可想李福清該會付出何等慘重的代價。
……
這邊,卓朗正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勸說着穆克察:“将軍,識時務者爲俊傑,這淩王妃擺明就是個箭術高手,且技藝不凡,若我們跟她硬碰硬,隻會損失慘重。”
“所以,國師的意思是,不準讓本将軍比試這最後一局了?”
卓朗當然知道要求穆克察這麽做是在爲難他,可眼下的局勢已經脫離了他們掌控,縱然是心裏再不願,也必須這麽做。
“将軍,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爲了給北蒙留最後一絲顔面,你還是開口不要比第三局爲好。”
“這不可能。”
穆克察面紅耳赤的對卓朗低吼道:“要我堂堂北蒙先鋒大将向大魏的一名女子求饒,殺了我也做不到。”
“難道将軍要爲了心裏的不甘而視北蒙的榮耀不顧嗎?”
“……”穆克察怔住,掙紮扭曲的臉色正顯露出他此刻内心世界的天人交戰,幾息之後,他硬繃着僵硬的身子,聲音铿锵有力地對卓朗道:“國師,我會爲自己的行爲負責,等他日回到北蒙,陛下若是要我以死謝罪,穆克察也絕不會苟活于世。”
聽到這番話,卓朗就知道,他們北蒙最優秀的兒郎是真打算破釜沉舟了。
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淩王妃居然能把穆克察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将軍,保重!”多說無益,卓朗唯有讓他放手一搏。
看着卓朗從穆克察的身邊走開,楚星月就知道這小子是沒答應卓朗向她求饒的建議。
真看不出來,還真是個有血性的,隻可惜,立場不同,她也愛莫能助。
“淩王妃,第三局我們比什麽?”
整個獵場的所有視線幾乎在這一刻都聚集在了楚星月的身上,看着她那纖細瘦弱的身影,所有人都報以炙熱激動地神情。
前兩局楚星月已經技驚全場,這第三局她會以什麽樣的姿态再次刷新人們的耳目。
楚星月抱着懷中的弓弩朝着穆克察走去,隻是,在走到距離他三米之外的距離忽然停住,道:“這第三局,叫生死之局。你我就站在原地不動,手持箭羽朝着對方去射,看誰死在誰的手裏。”
瞬間,本是靜待楚星月出聲提示第三局要如何比的衆人再次被她這狷狂桀骜的話驚的人人驚顫,面露驚世駭俗之象。
“天哪,這淩王妃是瘋了嗎?怎麽會提出這樣的比試?”
“我看是沒瘋,應該是傻了,在這世上怎麽還會有人開口要别人殺死自己的?!”
“第一局百步穿楊,第二局白虹貫日,本以爲這第三局會更加有意思,可沒想到卻是生死之局,這種玩法實在是大膽,更是玩命。”
“要我說,以淩王妃的箭術要赢穆克察并不是難事,可她偏偏在第三局提到了生死,可見比賽較量不過是個幌子,她想要的,是穆克察的性命。”
“嗳?你這話說的确實再理,穆克察号稱北蒙第一勇士,又是北蒙鐵騎的先鋒大将,他手中的那把刀不知染上了我們大魏多少無辜百姓的鮮血;淩王妃出身靖北候府,靖北候楚毅可是跟北蒙是死對頭,淩王妃若是在這裏斬殺了穆克察,一來可以讓北蒙損失一員大将,更重要的是揚我大魏天威,震她靖北候府雄威,一箭雙雕、一舉數得,這個淩王妃看上去可真不是個善茬啊。”
衆人一時間議論紛紛、言談之聲更是塵嚣之上。這讓站在獵場之中的楚星月和穆克察都聽的一清二楚。
趙淩也被楚星月驚世駭俗的話驚的三魂去了七魄,不顧他想,沖上去就拽住了楚星月的手,“怎麽可以提出這樣的比試?”
楚星月的手腕被他拽的一疼,嘤咛一聲擰着眉看他:“你要是再用點勁兒,我的手就要被你廢了。”
趙淩忙松開,将她的手腕托于掌中,果然就看見那細嫩的手腕上被他抓出了幾道青紫,“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沒關系,我原諒你,但作爲原諒你的條件,站到一邊去,别跳出來打擾我。”
“冰月!”
“好了,你不是說過,你相信我的嗎?”
楚星月對着趙淩嬌嬌的笑笑,繼而轉頭,看向聽了她的第三局比賽規則後忽然陷入詭異沉默的穆克察:“穆将軍,這樣的比試你接不接?”
穆克察看着楚星月眼神中的挑釁,天知道在這一刻,他真的忍不住渾身的顫抖,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倒入煎鍋中一般,激動的他恨不能扯開嗓子嚎叫幾聲。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簡直實在是太對他的胃口了。
如此大膽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比賽規則簡直就是爲他量身定做,他在今日,一定要親手了結她的性命,好報他連輸兩局之辱。
“這一局,本将軍接了;淩王妃,咱們請吧。”
話音一落,穆克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了硬弓,一支攜帶着死亡氣息的箭羽尾間顫抖着立于弓弦之上,下一秒,嗖的一聲,直直的朝着楚星月的眉心之處飛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