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個站在涼棚下的清瘦身影,哪裏還有一絲憐香惜玉之情,真是恨不能沖上去将她當成獵物随手撕碎了才肯甘心。
楚星月也是不遑多讓,穿着一身男裝她盡掩女子嬌柔之态,反倒真像是個翩翩公子一般慢慢的從涼棚中走出來。
帶着一身的英氣走近到穆克察面前:“身爲北蒙使者,你理應以兩國和平爲己任,我朝天子敬你爲上賓,這才邀請你一起來參加春獵,可你卻在這獵場上先是出言侮辱我夫君,再是出言污蔑我大魏,穆将軍,難道這就是你們北蒙陛下要你傳達的友好之意?”
穆克察雖說兇悍,但卻是個嘴笨的,幾句話就被楚星月喝住,如今,隻能漲紅了脖子怒視着她。
但北蒙使團中并非所有人都似穆克察那般,就在穆克察明顯露出頹敗之象時,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華衣老者一邊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須一邊笑眯眯的走出來。
來到楚星月面前,居然還似模似樣的行了個大魏的禮儀,道:“在下北蒙國師卓朗,見過淩王妃,願長生天保佑王妃一生平安喜樂。”
楚星月明顯感覺到這個名叫卓朗的老家夥才是個不好惹的,逢人就笑,簡直就似一頭笑面虎。
“國師客氣,本王妃也問國師安好。”
卓朗欣賞着楚星月的無畏之色,再次誇贊:“王妃不愧是靖北候楚毅的女兒,縱然弱質纖纖,可将門虎女的風姿依然叫人欽佩。”
說着,卓朗就拉上了穆克察的手,逼着這驕傲的大将軍稍稍在楚星月面前低了頭。
“穆将軍是個粗人,并非是有意冒犯王妃,更不敢辜負我國陛下重托;北蒙是誠心要與大魏交好,還請大魏陛下能夠原諒穆将軍的魯莽,卓朗在此向陛下認錯。”
昭和帝陰沉的臉色終于在卓朗站出來的那一刻雨過天晴,隻見他笑的眼睛都快眯成縫,擺了擺手就痛快的開口說:“穆将軍快人快語,朕是不會跟他一般計較;北蒙與大魏交好的心意朕已體會,自今以後,兩國邊陲和平,百姓安居樂業,共創盛世天下。”
“大魏陛下仁厚寬德,卓朗信服。”
“卓朗國師,難道本将軍的黑熊就這麽被搶了嗎?”
穆克察依然憤憤難平,他才不害怕打仗,對他來說,戰場反而是他最熟悉的環境。
“你不知道,這個淩王爺欺人太甚,在搶走本将軍的黑熊前,他還從我手中搶走了一隻白狐。”
最後這句話穆克察雖然說的聲音小,但礙于楚星月與他站的頗近,自然是将這話給聽見了。
一時間,她還真是無語。
回頭就瞪那麽坐在涼棚下細細品茶的混蛋,他丫的是土匪出身嗎?怎麽見到什麽都搶?
卓朗壓低聲音制止穆克察:“将軍骁勇,難道真的會在乎一頭黑熊?别忘了我們來此的真正目的是什麽,不能壞了陛下的計劃。”
穆克察雖然桀骜不馴,但畢竟還是服從管教的,聽了卓朗的話便萎靡着低下了頭,看樣子是打算不追究。
隻是,在偶爾擡起頭看向楚星月時,眼神中的異樣閃動的光芒顯示出他的不服。
……
“皇上,穆将軍說三哥搶走了他的獵物,我們當時都不在場,所以也不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可天下人皆知,我們大魏乃禮儀之邦,最是好客熱情;北蒙使者不遠萬裏來到京城,若是他們真的在這裏遭受到了欺負,此事若傳出去,豈不是有損我朝名聲。”
眼見這事情将要擺平,李福清卻是在這時候突然跳出來,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當着衆人開口。
昭和帝和在場的人都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李福清會跳出來說了這麽一段話,一時間,衆人臉色各異,皆露出頭疼閉眼之态。
楚星月則是死死地盯着李福清,她就知道,這丫頭一跳出來準沒好事。
說什麽不願北蒙使團受委屈遭欺負,她這擺明是要搗亂,不想看着楚星月将整件事擺平下來。
這個傻逼女人,她若愛吃醋,那就在底下默默地吃好了;現在這是什麽場合,是有他國使者同在的場合,一不小心事情弄錯就會将事件推到兩國邦交的問題上。
都說這女人在愛情之中就是個傻子,可在她看來,李福清這哪裏是傻了,她分明就是被屎給糊了腦子。
想她好不容易用言詞震懾住穆克察,讓卓朗主動認了錯,現在她這話一出,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爲是他們大魏欺負人了呢?
好不容易明朗的狀态又變糟糕,而且,大有越來越糟糕之勢。
穆克察是個機靈的,一下就抓住李福清話裏的把柄,一掃先前的頹勢,耀武揚威的對着楚星月耍狠。
“淩王妃剛才說本将軍罔顧我國國君之令,言語欺辱你們大魏;可這件事在本将軍看來,怎麽像是你們大魏人仗着自己東道主的身份,不斷地欺負我們北蒙呢?”
昭和帝的臉色大變,趕緊開口安撫:“将軍息怒,我們并無這個意思。”
“是啊,剛才福清郡主所言也不過是一種比方,将軍何必放在心上。”另一個朝中大員趕緊站出來解說着。
可穆克察是個什麽人,平常就是那種無理還能耍三分橫的人,如今,又讓他抓住了李福清的話柄,他怎麽可能會放過。
他想好了,就算不能再挑釁大魏,他也要好好地整治整治楚毅的女兒。
好讓她知道,他堂堂北蒙先鋒将軍究竟是第一勇士還是第一嘴炮。
李福清才不管她的那番話會引起多大的風波,她隻要能讓楚星月出醜,就會不付代價。
不顧菊心的勸阻,她又站了出來大聲道:“穆将軍,我們大魏人最是講理好客,你若真是受了欺負,今日有皇上在,他也一定會爲你讨個公道。”
楚星月翻白眼厥死過去的心都有。
讨公道?怎麽讨?是誅了她楚星月還是殺了他趙淩?
她丫的傻逼女人,她知不知道她的這句話能跟投敵叛國相提并論了。
快來人啊!誰能把這個豬隊友給拖拉去埋了。
穆克察立刻就意識到李福清是個可以利用的,擡起那張粗狂的臉,對着她笑:“福清郡主真是個明白人,不知有什麽高招。”
“高招沒有,但可以讓将軍有個機會重新得回自己的獵物。”李福清眼神陰毒的看向楚星月。
“淩王妃剛才也說了,熊瞎子已經是她的獵物,想要奪回,必須經她的手;衆所周知,王妃出身将門,虎父無犬子,想必王妃在靖北候的教育指導下,也會一些拳腳功夫;不如請穆将軍和淩王妃比試一場,若王妃赢了,熊瞎子依然是王妃的,可若是将軍赢了,就要把這獵物還與将軍。”
“李福清,你抽什麽瘋?三嫂是否會武難道你不清楚?”趙熙忍不住跳出來沖着李福清大喊:“你快給我坐回去。”
被趙熙這麽一吼,李福清也是害怕的,但她不能放棄這個機會,她一定要讓楚冰月好看,讓她丢臉,最好是連命都丢掉。
“七哥,我這也是爲了大家好,北蒙使團若是在大魏真的受了欺負,他人又該怎麽評論我朝?剛才也是淩王妃自己說的,想要熊瞎子就朝她要。”
李福清陰測測的對着楚星月冷笑:“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淩王妃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再說了,獵場比試也不過是點到爲止。靖北候是一方諸侯,手持四十萬雄師護佑我朝北境,一身俠肝義膽讓敵人聞風喪膽,淩王妃身爲他的女兒,又怎麽可能敗了靖北候的威名。”
“還是說,淩王妃不敢?這不該呀,都說龍生龍、鳳生鳳,靖北候的子女就算是怕天怕地也不應該怕北蒙人才是;難道是真正的靖北候并不似傳言中那般神勇,其實是與淩王妃一樣,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楚星月咬緊腮幫子,雙眸中騰起熊熊怒火怒視着李福清:“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句污蔑我父親的話,你信不信,我在招呼穆克察之前,先會好好地招呼招呼你。”
李福清正自導自演說的暢快淋漓,忽然看見對她露出兇狠一面的楚星月,立刻被吓得有些腿軟。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她攥緊了拳頭穩住自己,心裏雖在打着顫,嘴上卻是依然不依不饒。
“楚冰月,你既然想把這整件事情扛下來,那你就要堅持到底;我相信穆将軍是個有仁人君子風度的,你隻要跟他比一場,事情就解決了。或者是,你認爲你們楚家的功夫比不過穆将軍,想要投降也是可以的。”
投降?
這種話虧得這蠢貨也說得出來,難道她會不知道,如果她在這個時候認輸,代表的可不僅僅是她這個人。
她出身楚家,身後站着的是楚家的數十年來震懾北蒙的威名,若她這個時候表露出一絲的退意,不光是楚家,連大魏都别想再在北蒙人面前擡起頭來。
這個蠢貨她究竟知不知道,她已經惹出了多大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