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月還是第一次長時間坐馬車,雖說馬車裏已經布置的夠舒服,可她還是覺得自己快被颠散架了,好不容易熬到獵宮,恨不能馬上就從車攆上下來,好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而就在她由春杏扶着快要步下馬車的時候,一雙骨節修長幹淨的大手穩穩地出現在她面前,擡眸看過去,正好撞進了趙淩那雙漆黑如墨的的眼睛裏。
呦呵!這就要演上了?
春杏這個蠢丫頭一見王爺要扶她,立刻笑着将楚星月的手送到了趙淩的手中,眼神中的鼓勵和喜悅簡直不要太明顯。
楚星月無聊的撇了撇嘴,真覺得趙淩這孫子是個事兒多的,但奈何當初答應了他,也隻能配合着他演這種沒營養的愛情大戲。
楚星月故意用手指撓了撓他溫暖幹燥的掌心,看他眉毛一挑鳳眼淡淡的瞥過來瞧她,趁着他人沒注意,吐着小香舌就頑皮的對他扮鬼臉。
果然,下一刻這家夥好看的眉心就皺起來,牽着她手的大手都像是懲罰她的頑劣一般,稍稍的用了點勁兒輕輕地捏了下她。
楚星月才不會将他這不痛不癢的警告放在眼裏,隻是眼下場合不允許她跟他胡鬧,所以也就順着他的意思不下馬車。
隻是待她剛剛站定,就看見不遠處一個徐徐走來的湛藍色身影讓她猛地一縮瞳孔,跟着,心髒就不受控制的亂跳起來,像是恨不能從她的嘴裏跳出來一樣。
趙淩也察覺到她的異樣,忙扶住她,問:“怎麽了?”
她怎麽知道她怎麽了,明明是她的心髒,卻像是根本不受她的控制一樣。
不對,等等……
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是楚冰月,當初見到福清郡主的時候,因爲曾被欺負過,所以這具身體曾誠實的表現出了害怕躲藏等動作;如今,這小鹿亂撞的狀态卻是和當初面見李福清的時候極爲相似。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這個時候能擾的這具身體做出如此反常熱情行爲的定是曾讓楚冰月真心相待之人;而在這個世上,能讓楚冰月生死相随的人除了那個心中隻有權勢的大皇子趙煊,還會有誰?
趙淩見楚星月的臉色越來越差,便以爲她身體有恙,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很不舒服?本王這就去宣太醫。”
“不!我沒事。”楚星月看着越來越走近的男子,緊緊地抓住趙淩的手,眼睛調皮的一眨。
“你難道忘了嗎?在王府你找來的太醫在爲我号完脈後說,隻要本王妃不上山獵虎,下海捉鼈,身體是絕對無礙的;我剛才隻不過是見到了心尖尖上的情人,一時之間控制不住,這才有了異樣。”
說着,楚星月就擡眼朝着已經快要走近前的趙煊看過去。
趙淩也在這時候順着楚星月的眼神望去,當他真的在看見趙煊的那一刻,眼底騰起怒火,手下輕掐了一下楚冰月腰側的嫩肉。
壓低聲音警告:“楚冰月,你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做出讓本王蒙羞的事,本王一定會用帕子捂死你。”
想到自己有可能再次經曆那種漸漸被剝奪氧氣的凄慘模樣,向來狗腿的她立刻換了一張臉。
乖順的趴在趙淩的胸口,還賤嗖嗖的伸出一根手指挑逗般的在他的胸口畫圈圈,嗲着聲音求饒:“王爺饒命,臣妾不敢就是了。王爺大人有大量,千萬要寬恕臣妾、原諒臣妾、不要故意欺負臣妾呦!”
趙淩沒想到楚星月居然會來這一招,被懷中的女人做出來的扭捏之态驚的他差點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同時抽搐着極力忍耐的嘴角,湊近她耳邊,教訓道:“你就不能正經點兒,給本王好好說話。”
楚星月切了一聲,翻着白眼;明明就很喜歡她這樣卻還要裝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趙淩這隻孽畜,實在是太難伺候。
徐徐走來的趙煊自然是将楚星月與趙淩之間的親昵互動看在眼裏,望着那嬌媚動人的容顔,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
其實,他又何曾忍心将喜愛的美人推到别的男人身邊,可是,他的身份、他的野心已經不允許他如幼童一般任性胡鬧。
生在帝王之家,如果沒有權勢,隻能任人踩踏。
他是皇長子,是父皇最喜愛的第一個兒子,從小到大所受到的關注和寵愛是任何一個皇子都無法匹及的;自幼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如何能讓他在未來隻甘心當一個藩王,對其他的兄弟跪拜稱臣?
所以,爲了那個九五至尊寶座,他犧牲了自己的婚姻,迎娶了自己并不喜愛的女人爲妻,犧牲自己的愛人,眼睜睜的看着她被自己的弟弟擡進了别的王府。
甚至這些年來他不斷地壓抑自己、克制自己,不惜委屈自己,所求的就是爲了有一天能登上高頂、俯瞰他得到的天下。
他認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成大事者,怎可隻能拘泥于情愛之中而不求上進。
可是爲什麽,當他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對着别的男人笑的時候,他的心卻是在隐隐犯痛?
爲什麽在這個時候,他會産生不甘和嫉妒?
那個女人是自己經過深思熟慮放棄的不是嗎?他一早就決定,隻是将她視爲棋子的,不是嗎?
可是心裏的這種酸澀爲何又如此強烈?誰能告訴他,他這是怎麽了?
就這樣,懷揣着異樣的感情趙煊走近到趙淩和楚星月面前,溫柔的眼神在她精緻紅潤的臉上掠過,最後看向趙淩。
“前些日子聽說三弟遇到了危險,爲兄很是擔心,隻可惜這段時間吏部事情太多一直走不開,所以也沒時間問三弟,今日一見,看你氣色尚好,想必是無礙的。”
趙淩依然保持着半摟楚星月的姿态,甚至還當着趙煊的面,拿起了她放在胸口上的手,動作暧昧的揉了揉,道:“有勞大王兄的記挂,不過是有驚無險的發生了一點小意外,都過去了。”
趙煊又看向楚星月,眼神中的擔心直白的流出來:“聽人說你受了重傷,現在可痊愈?雖說現在正值春日天氣轉暖,可鹿骊山這裏白天夜裏氣溫相差較大,你自幼就身體弱,一定要小心照看。”
這還是楚星月第一次見到趙煊,瞅着眼前這溫文儒雅的男人,她總算是明白爲何已死的楚冰月會對眼前的這個渣男如此一往情深了。
還真是一副君子世無雙的翩翩公子模樣,相較于趙淩給人的強勢霸氣,趙煊更像是個溫潤儒雅的讀書人,連眉眼間的神色都是深情溫和的。
真不知這小子以他的這幅氣質和相貌欺騙了多少無辜少女爲他要死要活。
“我……”
“有勞大王兄記挂。”還不待楚星月回答,趙淩張口就搶過了話,道:“月兒是本王的王妃,她的身體本王自會照顧好,不用大王兄費心。”
楚星月詫異的擡起頭看向趙淩,頗爲意外向來沉穩的他怎麽會露出了一絲急躁的情緒?
難道是她的感覺出錯了?
“夫君說的沒錯,有勞大王兄記挂了,月兒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在外人面前,她總是要幫着趙淩一點的,免得一不小心又惹得他不高興。
很顯然,趙淩頗爲滿意她的回答,再低頭看向她時,鳳眼裏帶着明顯的笑容。
可趙淩心裏舒坦了,并不代表此刻趙煊的心裏就很舒坦。
他很是意外的看向楚星月,不明白不過是短短數日,爲何她對趙淩的态度會轉變的這麽多,要知道以前的她,可是連跟趙淩說話時聲音都是顫抖的。
莫不是這段時間,他們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麽?
看來,他必須趁着在鹿骊山的機會,好好的找個穩妥的時間約她出來見上一面。
眼見着趙淩故意在自己面前秀恩愛,趙煊也不願意多看這一幕,在又簡單的與他寒暄了幾句後,就告辭離開。
看着趙煊湛藍色的身影越走越遠,楚星月又覺得從心口傳來一陣錐心的刺痛,痛苦的她嗚咽一聲後轉身便抱緊了身邊的趙淩,縮在他的懷裏輕輕發顫。
趙淩看她小臉煞白,眉心擰起:“這是怎麽了?别告訴本王,你這是在難過大王兄的離開?”
這哪裏是她在難過,分明就是楚冰月的這具身體在難過好不好。
楚星月不知該怎麽跟趙淩解釋這具身體的反應,隻能揚起雪白脆弱的小臉,如撒嬌的貓兒一般低聲求着他:“王爺,臣妾心口疼,你帶我回房歇息好不好?”
看她似乎真的難受的厲害,趙淩也不願意跟她計較,剛想扶着她走,卻又聽這小女人拖着嬌軟的嗓音在他耳邊求:“我要你抱着我走,我走不動了。”
趙淩詫異的睜大眼,看向她。
楚星月才不管他的訝異,細嫩的手臂嬌嬌的攀着他的脖頸,嫩生生的撒嬌:“抱嘛!”
趙淩差點被這兩個字喊的骨頭都化了,看她似真的難受的不行,一硬頭皮,抄起她的腿窩就把這個磨人精打橫抱入懷中,同時快步朝着獵宮中自己的居所走去。
隻有那細嫩的耳廓,悄悄地,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