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念趕快将嘴裏的那口菜咽下去,也别說味道如何了,心思完全沒在口中餐上。
“淳柔郡主,彌思并不懂音律。”
“不會啊,上次我還看到她吹笛子呢,怎麽可能不會呢?”
南初念垂下眼眸,行禮道:“民女不善音律,會讓皇上公主失望的。”
阮旖旎揚起傲慢的笑容,心想,我當然知道你不懂音律,我的目的就是要你出醜!
但她卻把這心思掩藏的很好,她掃視了一圈四周,笑道:“我看在場的來賓都爲采荷采蓮公主準備了禮物,你呢?”
西善書皺眉,起初南初念是要準備禮物的,但是被他制止了。
作爲男伴女伴,按理來說,可以不準備禮物,在雪國,這已經默認爲出席宴會的一種現象。
贈禮對象還是皇室成員,萬一送的不妥當,不但伴友會有危險,就連被陪同的人也會受到牽連。
所以幹脆不送,是最好的,也是最安全的。
這種可攜帶友人的規矩,鳳傲血也默認了,并沒有責罰,自他登基到現在,已成爲一種常态,也不會有人故意去刁難。
但現在,阮旖旎既然問起,南初念的處境就有些難堪了。
若是說沒準備,雙公主因此生氣,南初念就得受罰了。
鳳鴻亭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酒,一隻腳踩在地上,樣子格外放蕩不羁,他看起來,像是在吃瓜看熱鬧,不慌不急的樣子,但仔細的人能觀察到他眼底的緊張。
目前的情況,絕對在他意料之外,若南初念真受罰了,就到了他該出馬的時候。
西善書還想說些什麽,南初念拉住了他的手臂,搖搖頭。
就連鳳鴻軒的臉色也是一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正要爲南初念求情。
“既然淳柔郡主這樣說了,民女就獻醜了。”
南初念從坐席上徐徐站起,對着主座的位置行了一禮,雙眸微垂,沒有直視高台上的人。
“民間的人都知道,雙公主喜愛蝴蝶,那民女便贈蝶給兩位公主殿下。”
阮旖旎的身子一震,臉部一僵。
贈蝶?開什麽玩笑,她怎麽贈?
阮旖旎不認爲南初念能拿得出什麽,她才贈給雙公主一張百蝶屏風,難道這個女人要打她的臉?
她身側的手捏緊了,呼吸也急促了起來,西善書皺眉望着南初念,從表情上就能看出,他很慌張,這反而讓阮旖旎更加嫉恨她。
“你也要送蝴蝶嗎?”
鳳采荷從座位上站起來,一雙晶瑩的眸子閃爍着光芒,身上透出貴族的高傲,眼中帶着挑釁。
“好,如果你的禮物,本宮不滿意的話,你就得接受懲罰。”
此話一出,阮旖旎險些激動地跳起來,心裏别提有多高興了。
她打從心底覺得,南初念拿不出什麽本事,還贈蝶,贈蝶是她這種低下的賤民能辦到的嗎?
這裏是皇宮,坐在上方的是雪國的皇帝,她若是辦不到,方才的那番話,便是欺君!
南初念聽到鳳采荷的話,淡定道:“民女一定會讓公主滿意的。”
“本宮期待着。”
她回到座位上,南初念拿出玉笛,阮旖旎一看到它,眼睛都紅了!
這個玉笛她這兩天做夢都在想,能夠發出那種笛聲的玉笛,肯定不是一般的樂器。
既然是玉笛,自然要找一個懂音律的人來擁有,哪能給一個愚笨的賤民,白白糟蹋了這笛子。
阮旖旎雙手環胸,打算看看南初念有什麽本事。
笛聲頓時響起,充滿穿透力,光是第一聲響起,就激起了衆人一身雞皮疙瘩。
歡快的笛聲讓聽者的心,也不由地跟着旋律跳動起來,來賓們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畫面。
在他們周圍,環繞着幾個穿着彩衣的仙女,她們光着腳,扭動着水蛇一般的腰肢,在那跳躍舞蹈着。
所有人都沉浸在美妙的笛聲中,都沒有注意到,禦花園中的花花草草,像是有靈魂般随着音樂左右搖擺,池塘裏的錦鯉也不斷地飛躍出水面,斑斓的魚尾在半空甩下一串晶瑩的水珠。
笛聲越來越急促,突然一個急轉直下,笛聲轉變爲悠揚優美,不絕如縷,令人陶醉。
一瞬間,園中花香頓濃,隻聞席間有人大喊:“大家快看!”
一群蝴蝶從院牆的另一端飛來,五顔六色,有大有小,它們撲扇着翅膀,像是聽到了笛聲的呼喚,飛向了南初念。
“我的天呐!”
“她……她真的把蝴蝶給招來了,我的媽呀!”
鳳鴻軒傻眼了,鳳鴻亭愣住了,就連西善書也是呆呆地坐在那,一臉的震驚。
他們三人對南初念都有不少的了解,将他們把這些認知全數堆起來,一看,他們覺得這姑娘可能比阮旖旎還要天才,樣樣都會!
南初念任由那些蝴蝶停在自己身上,禦花園中的花香越來越濃,越來越多的蝴蝶飛來。
鳳采荷完全震驚了,而鳳采蓮幹脆直接離開座位,跑到了南初念的跟前,想要抓她身上的蝴蝶。
她的雙眼一眯,笛聲一轉,原本在她身上的蝴蝶全數飛往了兩個公主那。
“姐姐!姐姐你快看!”
一隻藍閃蝶停在鳳采蓮圓潤的鼻尖上,小公主一點都不害怕,開心的歡呼着。
整個宴會頓時被蝴蝶和花香包圍,時不時聽到少女的尖叫聲,也不知她們是害怕這類昆蟲,還是說與鳳采蓮一樣,喜歡它們。
阮旖旎覺得自己雙腿一軟,從第一批蝴蝶出現的那刻,她便知道,自己輸了,輸的很徹底。
曾經的确有傳說,音律學到巅峰之時,便能以音馭萬物,因爲音樂代替了語言,能夠與世間萬物交流,無論是人,還是動物,植物。
知音知音,這一詞就是形容人能夠在彈琴者的琴聲中,領悟到對方的所思所想,感受到對方的心情,若是能達到這樣的高度,此生無憾啊。
南初念見差不多了,便打算停止吹奏,誰知——
“咳咳,咳咳,哐當!”
原本還好端端的羅貴妃開始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她從座位上跌倒在地,面容灰敗,雙眸緊閉,兩條柳眉緊緊揪緊。南初念趕忙放下玉笛,不知爲何,她心裏升起一絲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