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腳,狠狠地踩在了他手臂斷裂的地方,彎下腰,冷冽地看着嚴濤。
“開葷?恩?”南初念像是不解氣一般,狠狠地用腳碾着他的傷口,精緻的布鞋上沾滿了他的鮮血。
“誰給你的膽子,說這兩個字的?”
她雙眸一眯,想到于溪被他挾持着,滿臉鮮血的模樣,還有她那堅毅不屈的目光,心裏一疼,對嚴濤更是憎恨。
嚴濤疼得不斷嗷叫,可南初念一點都不解氣,一腳踩在他的頭上,陰冷殘暴地望着他。
“溪兒那麽小,那麽單純,你這個變态,對她都做了些什麽?”
“哈哈哈——”嚴濤突然笑出聲,整張臉的五官都扭曲了起來,他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癫狂地大笑,“我就是要讓你痛苦,你這個臭婊子!”
“不是你,我又怎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哦?”
南初念眼底一片黑暗,似有一層黑霧蒙住了她的眼睛,她雙眸微垂,聲音冷硬。
“不服?那直接來找我單挑。”她的腳一個用力,直接将他的臉都給踩扁了。
“可惜啊,你用了最不該用的手段。”
南初念擡起頭,看着布滿蜘蛛網的天花闆,右手朝天就是一拳!
“轟”地一聲,天花闆直接被打出了一個洞,碎裂的瓦片夾雜着灰塵,從頭頂落下,南初念望着陽光照射進柴房,似是想起了什麽,臉上露出了陰冷的笑容。
“你不是喜歡開葷麽,今天可是個好日子。”
她也不再折磨嚴濤,丢下一句他聽不懂的話,徑直走出了柴房,将門合上。
他原以爲南初念放過了他,可誰知,接下去的發展,成爲了他死前最黑暗,最痛苦的一段記憶。
南初念站在柴房前,吹響了玉笛,明明之前的笛聲美妙動聽,此時的笛聲,卻像是胡亂吹奏般,雜亂尖銳,猶如魔音,刺耳無比。
于河皺着眉頭,一雙手捂住于溪的耳朵,自己承受着魔音穿耳。
她的十指不斷飛舞,笛聲又急又亂,她黯淡的雙眼中,一片死冷。
院子角落裏,開的正旺的野花都合上了花瓣,綠油油的小草都倒在了一邊。
站在她肩膀上的麻雀聽到笛聲後,直接沖向了雲霄,一會兒就不見蹤影,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它被吓跑了。
直到它帶領着幾隻黑乎乎的家夥飛過來,于河才明白過來,南初念做了什麽。
“烏鴉……”
于河看着梁上的烏鴉,背後升起一絲惡寒。
他有些畏縮地看着南初念,不知她要做什麽。
南初念的笛聲一直沒有停,好一會兒,三隻烏鴉像是聽懂了她的意思,飛進了屋頂的窟窿。
不一會兒,柴房内傳來嚴濤驚恐地大叫聲。
“不要啊!不要咬我!啊!不要吃我!”
南初念放下笛子,頭也不回的走下台階,來到于河身邊。
“走吧,我們回家。”
于河趕忙抱起于溪,南初念的藥劑起了作用,于溪昏昏沉沉睡過去,額角的傷口止了血,開始結痂。
他聽到了嚴濤的哀求聲,轉頭看向柴房。
天上時不時還有烏鴉飛來,一批又一批,飛進了柴房,嚴濤痛苦的叫吼聲也變得越來越輕。
三人朝着家裏走去,由于嚴濤房子所在的位置太過偏僻,導緻他即使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他。
“于河,你害怕嗎?”
南初念猶豫了會,開口問道。
她的聲音很輕,聽起來像是很沒底氣,眼神一直在偷偷觀察于河的表情,生怕吓到他了。
“害怕。”他看了眼懷中的于溪,倔強地抹了一把眼淚,“害怕溪兒受傷,害怕剛才的事情會給溪兒留下陰影。”
南初念眼睛倏地睜大了,其實,她問的是,他會不會怕她。
于河注意到她的沉默,過了許久,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不會怕姐姐,永遠不會。”
“姐姐不會害我們,我和溪兒心裏都清楚。”
她苦澀地一笑,聽了他的話,心裏又暖又酸。
“不用勉強,剛才吓到你們了吧。”
普通的孩子,看到别人的手斷了,恐怕都吓傻,更别說她後面做的事情。
于河皺眉,張了張嘴,組織了好一會語言,顫着聲音道:“姐姐,那個老變态,他……他是不是……”
他一直無法将那個事實說出口,他知道嚴濤的下場是什麽,但這對他來說,太殘忍了。
南初念摸了摸他的頭,聲音逐漸冰冷。
“從他綁架溪兒那一刻起,他就是個死人了。”
“他如果不作死,下場也不會變成這樣。”南初念淡漠道,“他不是喜歡開葷麽,正好,就滿足他的心願,成爲那些可愛寵物的餐食。”
“也算是,爲它們開一次葷。”
于河一雙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他吸了口冷氣,望着南初念。
他不是害怕她,而是震驚她會有這樣的一面。一直以來,南初念在他們兄妹兩人的眼中,就像個仙子一般。
善良,溫柔。
可方才的一幕,直接擊碎了她在他們心中的形象。
“是不是很可怕?”南初念輕笑了聲,可笑聲中蘊含的情緒,複雜難辨。
“不過,我比較慶幸溪兒沒看到剛才的事情。”她兩條眉毛微垂,柔聲道,“我怕會給她帶來更大的心裏陰影。”
于河的心猛地一顫,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流了出來。
他們的南姐姐依舊是原來的南姐姐,沒有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們。
“方才的事情,你就别告訴溪兒了。”
“姐姐!”
于河突然拔高了聲音,南初念一驚,側視着他。
他的臉上充滿着真誠,他擡頭望着她,一字一句,有力又堅定道:“即使姐姐不這麽做,我也要把那老變态給碎屍萬段!”
“所以姐姐别擔心,我們不會怕你,更不會離開你。”
南初念腳步一滞,她緊皺的眉頭也逐漸松開了,有些吃驚,但更多的是感動。
吃驚他能夠懂她心中所想,感動他能夠理解自己的行爲。
殘忍,心狠。這些都是人必須要有的東西。在面對敵人仇人時,仁慈絕對不是一個武器,而是個加速死亡的催化劑。
隻有聖母,才會在别人傷害自己的時候,還選擇原諒人家,顯然,她不是。
南初念承認自己不是個好人,但她願意把溫柔留給自己認可的人, 也甘願冒着被讨厭、被懼怕的風險,爲他們趕走所有的危險。
夕陽紅着臉,朝着地平線挪動,事發的院子裏,地上滿是烏鴉掉落的黑色羽毛。
兩個被于河打爆的人,終于從昏迷中醒過來,一醒來就聞到了腥臭味。
“老……老大。”
靠近柴房的乞丐,轉頭就看到半敞開着房門,他吃力地爬了過去,伸手将門揭開。
刺鼻的血腥味夾雜着禽類的氣味,令人作嘔,當他接着餘晖看到柴房内的場景時,五官都扭曲了起來。
“嘔——”他感覺胃部一陣痙攣,大吐特吐起來。陰影處,一個黑影在那許久,隐藏在黑袍下渾濁的眼睛,早已濕潤,流下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