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迷迷糊糊睜開眼,隻見有一雙近在咫尺的眼睛。
這雙眼睛炯炯有神,專注異常。
周宜下意識側身,留給這雙眼睛一個背影。
可片刻後,她還轉過頭來,直視着那一雙眼睛道:“你一晚上都沒有睡嗎?”
柳成元搖了搖頭,他笑得臉頰浮現酒窩,可見歡喜之情難以遏制。
周宜打了個哈欠,對着他招了招手道:“陪我再睡一會吧。”
柳成元搓了搓手,興奮地爬上了床。
不過他沒有貼近周宜,而是小心翼翼地攬着她的小腹。
周宜暖呼呼的手從被子下面握住他的手,往後靠去,緊貼着他道:“還早得很,就算生下來, 那也是小小的一團,隻怕你連抱都不敢抱。”
柳成元能夠想象那樣的場景,不過他還是很開心。
就算是不敢抱,可看着總是幸福的。
“會不會很累?”柳成元溫柔道,他現在隻想把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都給她。
“會啊,你看我最近每日都要睡午覺,昨日沒有睡,晚上就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這才是開始呢,往後幾個月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周宜知道懷孕辛苦,分娩艱難。
當初生敦和的時候,她痛得都不知如何形容,隻是産後幾天都還在做噩夢。
不過看着孩子一天天長大,那種疼痛她也忘得差不多了。
柳成元沉默了一會,然後抱着周宜道:“那我們就生這一個就好了。”
“呵呵。”周宜輕笑,她側身看着柳成元,玩味道:“若這一胎是個女兒呢?”
柳成元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他捏了捏她的手,認真道:“那豈不是兒女雙全,最好不過了。”
周宜知道,敦和跟他要好。
自她嫁過來,敦和便改了姓,又叫了爹。
心裏已然将柳成元當作父親,隻是……她總不會讓柳家絕嗣的。
她掙脫了他的手,捏了捏他的臉頰道:“一個怎麽夠,怎麽也要生兩個,三個。”
“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你真當我老了嗎?”
柳成元可不敢說她老,他隻是心疼她。
“不必如此,你知我不在意這個。”
“身體要緊。”
周宜知道,他的心總是向着她的。
正因爲她知道,所以她才要生。
不隻是一個,兩個,三個。
總要柳家熱熱鬧鬧的才好。
她撫摸着他的臉頰,溫柔地道:“别擔心,皇家太醫盡聽我差遣,天下補品,盡可搜羅。”
“再說,我可以的。” “等咱們老了,老大上來磕一個頭,老二上來磕一個頭,老三上來磕一個頭,老四上來磕一個頭,然後他們的身邊,都有媳婦,兒子,兒媳婦,女兒,女婿,孫子等等,一大家子人,隻怕我們兩個到時
候老眼昏花,認不過來了。”
“哪有那麽誇張?”柳成元癡笑,哪樣的場景,不用想也知道是一種福氣。
“四世同堂可以想象,五世同堂就得看福氣了,不過我覺得我們會有那個福氣的。”周宜說完,縮進柳成元的懷裏。
如果有一天她先走了,她會很難過,因爲她知道,柳成元一定不會好好善待自己了。
所以,她希望自己可以長壽,最起碼也要活個八十幾歲的樣子。
柳成元覺得她小女兒家的樣子,縮在他的懷裏,依戀着他。
兩顆心那麽近,砰砰的心跳聲有力極了,仿佛宣告着,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
柳成元的兒子是八月十五出生的,那生辰實在是湊巧了,不過小名也确實湊巧了。
比如什麽小園,小月,小秋,團團,圓圓等。
最後還是周宜聽不下去了,直接取了大名柳旭安,小名安安。
話說旭安這個名字也有些來曆,周宜是夜裏醜時發作的,見紅沒有多久羊水就破了。
大晚上的,整個柳府上上下下燈火通明,各處都聚在一起,隻等着孩子出生。
柳成元被趕在門外,慌慌張張的,三魂七魄跟遊魂一樣,壓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該做什麽?
敦和十分冷靜地吩咐自己的小厮道:“讓人去煎一副壓驚的湯藥備着。”
小厮聞言,緊張道:“主子,不如咱們回去吧。”
敦和狐疑地看着小厮,淡淡道:“你以爲我怕?”
小厮頓時苦了一張臉:“您不怕您煎藥幹啥呢?”
“那是給我爹備的,你還不快去。”
小厮頓時啞然,然後一溜煙地跑了。
周宜忍痛那也算是個中翹楚了,從醜時到寅時,隻見下人們進進出出,一會子毛巾,熱水,一會子剪刀,小抱被,一會子雞湯,面條。 他額頭上都出汗了,可産房裏卻隻傳來穩婆的聲音道:“郡主用力,郡主歇一會再來,郡主聽老婆子的,咱們保管順順利利生個小公子,郡主别太用力了,郡主緩着來,胎位是正的,已經開了七指了…
…” 柳成元在外面急得冒火,心想你到是讓我媳婦說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