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連忙在前面帶路,給他們找了一個幽靜舒适的包廂。
柳成元記得周宜不太喜歡吃一些顔色偏暗的菌菇,他當即跟着掌管一起下樓,準備自己挑選一些。
周宜見他要走,心知他有安排,到是沒有叫住他。
隻不過他這一去半天沒有上來,周宜讓采薇下去看看。
不一會,采薇回來道:“遇到幾個翰林院的大人,在轉角的包廂裏呢。”
周宜聞言,心想隻怕是被人硬拉了去的,不然怎麽會晾着她一個人在這裏?
她當即起身,示意采薇她們别跟着,她自個過去瞅瞅。
轉角那包廂人多,跑堂的都在上菜,故而那門簾撩起,一眼便可見有幾個纨绔子弟也在。
如今柳成元不在翰林院,調任刑部了。
這有眼見的人想拉拉關系不奇怪,怕的是有那些眼熱心酸的人,想要說幾句不中聽的話罷了。
周宜側着身子,手裏捧着暖爐,攏着披風,從遠處看去,隻當哪家貴夫人來了,故而沒有人貿然上前搭話。
隻聽那包廂裏,柳成元站起身來敬酒道:“諸位海量,在下先幹爲敬,今日帶了内子出來,多有不便,還望見諒。”
“呦,柳大人還帶了内子出來?”
“不知道是哪位内子呢?”坐在一旁的男子笑道,雖是玩笑話,可卻有幾分刺耳。
柳成元微微皺了皺眉,淡淡道:“自然是在下的妻子。”
那男子聞言,又笑:“我以爲柳大人在家每日必跪搓衣闆,這麽看來,是我想多了?”
“哈哈哈,肯定是你想多了。”對面的男子大笑,然後接着道:“柳大人在家,怎麽會隻跪搓衣闆,隻怕是洗腳水也要端的。”
柳成元嘴角噙了一抹冷笑,放下酒杯,看着對面那個時常針對他的田徽道:“内子辛勞,給她端洗腳水有什麽奇怪的?”
“田兄處處挑刺,既不歡迎我,何必又要強拉我進來?”
周圍靜了片刻,幾位纨绔子弟看着田徽,皆等着看他如何還擊。
翰林院那幾位原也是被請來做說客的,畢竟那資曆老的幾位大學士,都在翰林院裏待着。
可那些資曆老的家夥,又怎麽可能是這些個纨绔子弟能請來的?
田徽仗着自己是世家子弟,有些才氣,身邊的人捧得多了,便也漸漸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柳成元出身商家,雖然考取功名又娶了郡主,可在他看來,分明是柳成元先勾搭郡主,才取得的功名。
他事先打聽過了,柳成元跟明珠郡主在沒有成親的時候就來往密切,什麽孩子拜師,那都是糊弄人的。
隻怕是爲了更好地私會,那才是真的。
故而田徽自以爲早就拿捏住了柳成元的短處,幾次找茬柳成元都忍着不發,他便越發得意起來。
此刻見柳成元有些怒意,當即站起來道:“柳大人何必動怒?郡主尊貴,别說是你爲她端水倒茶,就算你替她教養孩子,那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隻是不知道柳大人俊朗年輕,不知能得寵幾年呢?”
“在下建議柳大人還是早早讓郡主給你生個孩子,說不定将來郡主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夠讓你的頭上少幾頂綠帽子。”
“哈哈哈……”
田徽說完,其餘纨绔子弟皆笑了起來。
柳成元手執酒杯,“嘭”地砸在了田徽的頭上。
頃刻間都是挪動椅子的聲音,幾乎所有纨绔子弟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有兩個連忙去扶着田徽。
田徽被打懵了,整個人踉跄着,往後栽去。
等到回神,頭已經破了,還流血。
他氣紅了眼,抄起一個盤子就要對着柳成元砸了過去。
這時隻見周宜慢悠悠地走到了柳成元的身邊,她似笑非笑地盯着目光猩紅的田徽,聲音冰冷道:“怎麽,想動手?”
“我到是不知,田家也敢妄議本郡主的家事了?”
田震的頭上還在流血,猙獰的面孔看起來兇惡極了。
隻見他盯着柳成元,冷嗤道:“不過是幾句玩笑話,也值得郡主親自來興師問罪?”
“玩笑話?”周宜看了一眼眸色陰翳的柳成元,知道他氣得不輕。
旁人說他如何,他尚且能忍。
可說到她,他便立即發飙。
她家的男人,果真不讓她失望半分?
“既然是玩笑,那便要讓我夫君笑才對?”
“既然我夫君不笑反怒,那便就是挑釁?”
“我周宜的夫君,那是放在心尖上寵的人,我都舍不得磕着碰着,偏你要惹他。”
“怎麽,你以爲本郡主不敢當面踐踏于你嗎?”
周宜說完,覺得手癢。
偏她又有随身帶着防身匕首的習慣,于是那匕首拔了出來,頓時一陣寒光閃射。
周圍的那幾個官員連忙站起來,退到一邊去,目光皆有閃躲驚懼之意。
田震漲紅着臉,一時氣憤交加,手握成拳。
隻聽他陰戾地道:“郡主莫不是要以權欺人?”
周宜的匕首輕輕往下一墜,便插在了桌面上,可見是一把十分鋒利的匕首。
隻見她斜倪了一眼田震,譏诮道:“欺你又如何,你自知權不如人,就該有所收斂。”
“不過罷了,你很快連那點權都沒有了,又何須自知。”
“你隻需要知道,我周宜的相公,縱容是我也是敬護禮讓,哪能輪到得到你們言含譏諷?”
周宜說完,抽回自己的匕首,挽着柳成元的肩膀,溫柔地道:“這等子心胸狹隘,臆想自賤的小人,與他們同桌喝酒降了你的身份。”
“日後你隻管上齊府,謝府,張府去小酌不就行了。”
“并非人人都是眼瞎心盲的,你是我的夫君,理應我侍候着你,怎麽能讓你侍候我呢?”
“辛苦一天了,回去打水給你泡泡腳,解解乏。”
明珠郡主和柳成元走了以後,田震一下子軟倒在桌上。
他那瞪大的眼珠轉了轉,驚恐的懼意覆上眼簾:“郡主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
圍着他那群纨绔子弟一下子往邊上靠了靠,眼眸閃爍着,沒有回答。
那便的幾個官員拂袖而起,其中一個年長的罵道:“之前敬你們幾個是世家之後,便前來赴約,不成想你們如此賤惡,連郡主的夫君都敢侮辱。”
“如今好了,郡主發怒,隻怕明日聖旨降罪,爵位不保。”
“哼!”
翰林院幾位官員被明珠郡主嘲諷幾句,臉上挂不住,又怕皇上降罪,賢王記恨,自然恨不得丢了這幾個纨绔子弟,隻當是沒有聚過。
而那一邊呢,幾個纨绔子弟見翰林院的人走了,立馬也想走。
田震随手抓一個與他往日交好的道:“慌什麽,不過是一個郡主而已,難不成當她自己是公主嗎?”
被田震抓住的那個聞言,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道:“都讓你給帶溝裏去了,你傻了呢,整個大周就她一位郡主,皇上還沒有公主呢?”
那人說完,匆匆跑了。
他們之前以爲柳成元說内人,隻不過是想要離開的托詞,哪裏真的知道,明珠郡主就在這裏?
更何況,這些話當着男人說幾句,隻當是笑話說,可當着郡主,那就是大不敬?
當真吃飽撐着,還不跑?
田震摸着腦袋,心裏慌得厲害。
真的惹到了明珠郡主,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郡主真的是喜歡那個柳成元而不是因爲他有點才氣又是小白臉?
田震感覺有溫熱的血還在流,淅淅瀝瀝的,順着眼角往下滑。
這會子他是真怕了,因爲沒有一個人繼續附和着他?
因爲明珠郡主表明了,不會善罷甘休?
而且,明珠郡主還要給柳成元端洗腳水? 田震想到這裏,隻覺得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