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元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有今天,完全都是自找的。
韋靜心疼地看着他,明顯一個用情至深了,另外一個卻一直避着這段感情。
原因是什麽,她很清楚。
曾經遭遇過夫妻反目的明珠郡主,又怎麽會做出傷害别人夫妻情分的事情來?
就像是一個死局,一開始沒有動的人,就一直在原地看着。
而踏入死局的人,卻像是陷入了迷宮,已經出不來了。
可原地看着的人,爲什麽會想辦法讓迷宮裏的人過得從容一點呢?
難不成就真的沒有一絲情意嗎?
“或許她心裏是有你的呢。”
“她一個高高在上的郡主,爲什麽要跟我說那些看不上你的話,爲什麽要安我的心?”
“她想我心無芥蒂地跟你繼續過下去,難得是爲了我嗎?”
“不,她是爲了你!”
韋靜認真道,她看着柳成元,肯定地點了點頭。
事實上她才是最敏感的人,明珠郡主從不踏入柳府一步,可卻讓旭安親近他們一家。
能避開柳成元則避開,避不開也權當不認識。
就算是陌生人也會看上一眼呢,更何況是有了孩子的兩個人?
特意地回避,不正是因爲心裏明白,那個人不不該看嗎?
柳成元的眼眸裏,有了些許異樣的光芒。
灼灼的,似乎透着不敢置信的愉悅。
韋靜的心裏很酸,有些木然的疼痛。
不過她轉而彎着嘴角笑了起來,說好要對他好一次的。
她不能言而無信。
從前她覺得自己太幸福了,幸福得不真實,害怕那天就突然失去了一切。
可現在呢,她覺得踏實了許多。
因爲她明白,眼前這個男人,不愛她。
她釋然了,這麽多年,她有那麽多次機會。
可惜卻辦不到呢?
餘下的日子,她想做點讓自己開心的事情,比如,建一個馬場如何?
不高興的時候就去轉幾圈,橫豎她現在手裏有那麽多銀子,難不成還不能叫她痛快一場嗎?
“去找她吧,不回來也無所謂。”
“旭安很懂事,将來或許會帶那兩個孩子去找你們也說不一定。”
韋靜溫柔道,她寬慰地看着柳成元,似乎不想讓他再猶豫了。
柳成元有些難堪地垂下頭,他做不到。
自己煎熬着,痛的人是他。
韋靜見他那沒出息的樣子,無語地搖了搖頭。
“就算你留下又能如何呢?”
“你可知我們有多久沒有同房了?”
“她曾跟我說過,不要學後宅女人的那一套,不要像個蠢女人,不要給你選通房,挑小妾,自己的丈夫,霸占都還來不及。”
“可那樣的夫妻,最起碼也要有親近的意圖才行。”
“她教的,我用不上呢。倘若你真的對我有愧的話,那你就順着自己的心意活一次,一次就好。”
“她若是真的不要你,你回來以後,死都不要再想了。”
柳成元羞愧得很,這樣的好妻子,他卻選擇辜負。
執念是不是,可以深到改變一個人。
他這一刻感受到的,不是解脫,而是惶恐。
“或許是我魔怔了。”
柳成元苦笑道,身上并無枷鎖,真正的枷鎖是在他的心裏。
他無法縱容自己踏出去,可卻又放不下心裏牽絆的人。
他永遠也做不到像周宜那樣,清楚心裏所想,斷絕所有意念。
或許他愛她的,正是她這般不羁的作風,永遠知道,什麽選擇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交代。
韋靜最生氣的便是,他把自己折騰這個鬼樣子了,卻還是一副無所謂了,就這樣的心态!
其實跨出那一步,真的有那麽難嗎?
既然不死心,又何必勉強自己?
“追上去問一問,問問她的心裏有沒有你?”
“就當是讓自己死心了,也不要這樣拖着,把身體都拖垮了!”
“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弱,我做姑娘的時候最喜歡的便是像哥哥們一樣馳騁在馬上。”
“我心中有俠骨,也有柔情,而并非隻有嫉妒和神傷。”
“倘若你心裏有我,而不是隻敬我,護我,那麽今日我也不會說這番話。”
“就像你對我好了這麽多年,我對你也狠不下心,所以,你走吧。像一個快意恩仇的男人一樣,将自己的心意和她的心意都弄得清清楚楚的。“
“不是有句話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嗎?”
“倘若你們真的無法在一起,至少你也清楚,她是不是把你放在心上的。”
韋靜說完,坦然地看着柳成元。
因爲他不愛她,所以她可以承受他的離去。
柳成元眼瞳深眯,整個人如同老僧入定。
他想,如果真的隻是爲了一個答案的話,他是不害怕的。
他怕的是,得到那個答案後,他會選擇不再回來了。 那個才是他真正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