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雲攬住李心慧的腰,幫助她穩住身形。
李心慧嘴角微抽,抓着陳青雲的手腕道:“叫得這麽慘,我是不是幫了倒忙了?”
陳青雲騰出一隻手給她捋了捋鬓角的發絲,輕笑道:“是慘嗎?”
“可我怎麽覺得,元昊就是故意嚎的?”
李心慧聞言,感覺自家相公的口吻,怎麽這麽滴......腹黑呢?
“不管他們了,我們找個地方小憩一會。”
陳青雲看着心慧略幹的紅唇,知道今日她一定說了不少話。
操持這種宴會,最是勞神。
什麽都要顧忌一點,就算是讨厭的人,也要淺笑以待。
今日蕭鳳天要是選不出來,他不介意做點什麽!
李心慧正想跟自家相公好好地交流一番,二人當即尋了最近的涼亭小憩。
青黛和青鸾去盯着水榭和戲台的動靜了,蕭沐用輕功提了一壺涼茶,一疊點心過來。
小坐一會的時間不長,一會去戲台就忙得抽不開身了。
李心慧當即長話短說道:“我覺得那位姚玉珊小姐不錯,跟玉衡對視看起來也有戲。”
“不過具體得看他們的,私下也要再打探一番,以免有什麽錯漏之處。”
陳青雲颔首,玉衡跟姚玉珊本來就有夫妻緣分的。
這件事雖有波折,到也能圓滿。
隻不過......景王應當是屬意林妙音爲王妃。
可上一世,景王娶的卻是刑部常侍郎的女兒。
陳青雲揪了揪眉心,心裏曬然一笑。
貌似蕭鳳天的姻緣,多少還是受到了他的影響。
“今日參選的女子,景王的心中早就過了一遍。”
“官職低于四品的,不在景王的選擇之内。”
“王妃的娘家要有實權,日後王府的嫡子才能有仰仗的勢力。”
“所以,其實兜兜轉轉,能選的根本沒有幾個。”
“更何況歪瓜裂棗擺在一起,能看又有用的那一顆,肯定是出彩的。”
陳青雲提點道,他到是甯願自己的娘子糊塗一點。
開開心心地牽紅線,不過景王是要争儲位的人,不會如同他的外表那般散漫随意。
李心慧想了想今日來的那些世家夫人和官夫人,貌似世家大多都是空架子,五六品在職的多,三四品的卻少之又少。
若說出彩的,莫過于英國公府的高玉蘭,魏國公府的賀文香,忠義侯府的姚玉琪,以及林禦史之女林妙音,韋靜是武将之女,都算是中等的。
其餘的朝臣,子女定親的多,家事顯赫,父輩有權的。
長相又不出彩,平淡無奇,有些還略顯難看。
這樣算下來,可以選的,還真沒有幾個。
不過那是針對景王,蕭大哥又不一樣。
李心慧想到這裏,忽然眼眸清明,頓時知道青雲跟她說這些話的意義了。
“難不成,景王是想選林妙音?”
陳青雲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然後又道:“吳王的王妃,襄王的王妃,品貌并不出衆,然而卻穩居王妃之位,皆因家族掌權。”
“宮中如今僅剩三妃,其中成王之母孟貴妃喪子,早已不問宮中瑣事。”
“景王之母出身低微,是皇上在潛邸時的通房,多年來雖然位居德妃,卻謹小慎微,戰戰兢兢。”
“如今後宮掌權的,便是吳王的母妃,姚淑妃。”
“景王能有今時今日,皆是他一手打拼而來的,所以他心裏對于妻子的人選,必然是權臣之女。”
“而且,我一直懷疑,現任的吏部尚書孟澤華,表面上跟張金辰有罅隙,不過實際上,是張金辰的人。”
“孟貴妃的娘家人?”心慧驚呼道,她仿佛知道青雲爲何慎重地跟她說這些了。
且不說如今朝堂,内閣,九卿,皆有張金辰的安插的官員,若是連成王的舅舅都早已被張金辰籠絡,那景王那點勢力,當真太過薄弱。
陳青雲看着心慧的眼裏有些驚慌,他當即握住她的手,溫柔有力地捏了捏道:“别怕。”
“我隻是想跟你說,這姻緣之事,無迹可尋。”
“且讓他們自行斟酌,申時一到,你便領着她們去戲台那邊便是。”
心慧傻乎乎地點了點頭,青雲考慮的太過長遠,她驚覺過後,一時間還有點懵懵懂懂的。
陳青雲最喜歡看她傻乎乎的樣子,眸光像是一個光圈,一點一點地暈開,像是一顆珍珠晾曬在沙堆裏,陽光灑下,明明都是閃光的,可他卻能一眼就捕捉到那抹瑩亮的光。
他親自斟茶,遞到她的唇邊,她油然不覺,卻張口飲下。
他夾了糕點,遞到她的唇邊,她也渾然不覺,張口含下。
他拿過她的手絹,自然而然地幫她擦拭着嘴角,目光溫柔而缱绻,清隽的輪廓下,浮現淡淡的滿足和愉悅。
遠處的臨池長柳下,柳條蕩漾如水,随波而動,搖曳生姿。
暖陽高照,在那婆娑的樹影下,靜靜地站着兩位姿容不凡,眸光清亮豔羨的女子。
此二人正是沿着小徑慢慢走來的韋靜和姚玉珊。
“當初聽聞“譞雲居士”告禦狀,隻爲照料他五載有餘的寡嫂,那時隻覺世間親情,以命護之,莫過于此。”
“而後聽聞,他與她的不離不棄,成就一段美滿姻緣時,我心裏雖然并不诟病,可卻覺得失了那叔嫂之間淳淳美好。”
“可如今看來,卻是我狹隘了。”
““譞雲居士”與樂安縣主,分明心心相印,恩愛有加。”
“這等真摯動人的感情,真叫人打從心眼裏羨慕。”
韋靜輕歎出聲,今日的宴會,她本不想來。
隻不過礙于樂安縣主誠摯相邀,家中父母的殷切期盼,所以她來了。
樂安縣主對她确實交于誠心,因此她才覺得,不枉走這一遭。
姚玉珊也是心有感慨,不過她腦海中,時常會閃現那人的身影。
因此像是情思有所寄托,到也沒有多愁善感,反而嬌羞道:“韋姐姐,據我所知,“譞雲居士”還有幾位交往甚密的好友,皆是拜在齊大人的門下。”
“俗話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今日也并非隻爲給景王和蕭将軍甄選......“譞雲居士”那幾位好友,也來了。”
韋靜聞言,眸光忽而一亮。
她想起剛剛明珠郡主跟高玉蘭的對峙,貌似确實還有别人。
“難不成剛剛樂安縣主與你密語,就是與你說這個?”
韋靜問道,她眸光趣然,探知之欲也起來了。
姚玉珊面色微紅地點了點頭,她與謝明坤的淵源自然可不明說。
韋靜見姚玉珊面色含羞的樣子,心裏當即明白過來。
隻見她抓住姚玉珊的肩膀,略帶興奮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快回去吧。”
“我等蒲柳之姿,景王妃和将軍夫人是不敢奢望的,可嫁個大才子總是可以的吧。”
姚玉珊聽聞韋靜這般直白又果敢之言,面色越發紅得厲害,連眼眸都染了水潤的羞意。
不過韋靜能與她這般志同道合,到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然而兩個人堪堪轉身,隻見今日的主角,大名鼎鼎的“蕭鳳天”将軍,就站在不遠處的木梯之上,颔首望着她們。
姚玉珊愣了愣,連忙低下頭去,雙手絞着手帕,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韋靜的臉“轟”的一下,徹底紅了。
她眸光微閃,正想拉着姚玉珊一走了之,哪知這個時候,蕭鳳天的手指直直地指着她道:“你,跟我來!”
韋靜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正當她發怔的時候,姚玉珊撇下她,一股腦地順着來路跑了。 韋靜看了看右邊的咚咚作響的水池,面色苦悶地朝着蕭鳳天的身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