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心慧聽到了,她的瞳孔忽然深了幾許,緊抿的紅唇勾勒出一抹淺淺的弧度,迸發出一股由衷的松快!
她的手用力地動了動,總算是掙開了繩子。
李心慧将一雙手伸到面前,隻見上面血紅一片,淅淅瀝瀝的,還有血順着手指滴落,讓她再也看不到原本的膚色了!
紅豔豔的色彩讓她的心顫抖起來,她慌亂地将腳上的繩子解開,踉跄的步伐站起來又跌回去!
李心慧用盡全身的力氣支撐着她的身體,可當她好不容易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房門是從外面鎖住的,她根本出不去!
她快速地奔到窗戶邊上,結果打開窗戶,她的位置在二樓。
跳下去的話,若是再傷了腳,那可真是一點逃生的希望都沒有了。
李心慧在房間到到處搜尋着,終于,她找到了一把利劍。
那劍就挂在衣架邊上,她撐着身體過去,将劍拔出劍鞘。
刀鋒淩厲,閃着冰冷的寒光,那光在油燈下亮眼極了。
李心慧往前走了兩步,然後握緊手裏的長劍,傷了的手顫抖着,她的身體繃得很緊。
她告訴自己,隻有一次機會。
若是一刀不斷,旁的房客知曉了,她便再難以有下第二刀的機會。
用盡全力,她手臂上的舊傷一定會複發。
可傷了手她還能跑,傷了腳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李心慧用力地砍向了房門的縫隙處,她的手腕拼盡了所有的力氣,也虧了那利劍十分鋒利,隻聽“當”的一聲巨響,那房門的鎖就被劈斷了。
她将利劍扔到床腳去,出門時,周圍的廂房都是關得緊緊的,連一句說話的聲音都沒有!
正在她狐疑着,那抓她的兩人是不是将整層樓的包了下來時,她往前走,餘光就看到了和那個抓她的人和車夫的身影。
兩個人有說有笑,上樓時還低頭去商量,露出惡心淫邪的笑聲。
往後跑,沒有路。
周圍的廂房都是鎖起來的,李心慧慌忙一下子就沖進了一個沒有鎖的廂房裏。
她想着,如果有人,希望求救一番,得以脫身。
可那個房間黑漆漆的,裏面沒有點燈,她摸不清是不是有人,腳步聲太亂,她慌忙摸到床邊,結果那床榻上是空的。
她立即去推開窗戶,零星的光将房間的輪廓大緻照得清清楚楚。
房間裏沒有人,可沒有鎖上的廂房,她知道房客很快就會回來。
她四處找尋着藏身地點,可酒樓裏的廂房本來就不寬敞,除了那四扇屏風後面的浴桶。
李心慧奔至門口,隻聽那頭的聲音厲聲道:“不好,那臭娘們跑了!”
“快追,應該沒有跑遠!”
疾行的腳步聲“蹬蹬蹬”,下樓的聲音太明顯了。
李心慧靠着房門,松了一口氣。
可是她還是不敢出去,害怕被撞見在門口。
她慢慢走到那四扇屏風後面去,裏面的水溫很低,周圍的水漬也已經半幹了。
可見這廂房裏的主人洗過澡好一會了,可是洗澡水卻還沒有來得及請小二倒掉?
李心慧顧不上這些了,她身上的衣服又臭又爛,頭發也是髒兮兮的,都成條狀了。
她将頭上唯一僅剩的玉簪拔下來,放到那圓木桌上去,準備當做是賠禮。
洗了澡必然要找一套新衣服換,李心慧摸黑随意拿了一套裏衣放在屏風上面,然後便褪去身上的髒衣服,那髒衣服她不敢亂扔,用兜兜綁成一團,準備洗完澡就扔在浴桶裏面。
李心慧在逃生邊緣掙紮的時候,陳青雲在車棚裏面找了一圈。
他們住的這家客棧算是陽城數一數二的,所以馬車多以精緻舒适爲主。
可有一輛馬車很平常,平常到絲毫不起眼。
他用了些銀錢,打發了守車棚的夥計幫他去買些點心,他趁機去了那個馬車裏面查探。
結果,三四個裝着米糠的麻袋,而在壓着的下面,竟然有幾根繩子和被撐展過的空空麻袋。
陳青雲眼眸一眯,立即彎腰将麻袋撿起來,他聞着,有一股熟悉的氣息。
他的瞳孔瞬間撐大,裏面的寒光猶如潮水洶湧而來。
他一把抓着麻袋,一邊往酒樓的廊下跑。
廊檐下的大紅燈籠下,他翻找着,果不其然,裏面有好些長長的青絲。
陳青雲瞬間提着麻袋往樓上跑,他直接沖向一開始他懷疑過的房間,急速奔故去的時候,他的心從未有過的慌亂。
差一點,就差一點,剛剛他就能找到她了。
可就差了那麽一點!
陳青雲不敢去想,如果找不到她怎麽辦?
他的心好亂,亂到像是有無數的箭雨向他直射而來。
那種錐心之痛,讓他恨不得給自己幾個耳光,好讓自己徹底清醒,爲什麽一次又一次錯過救她的最佳機會?
如果這一次沒有之前那般幸運呢?
這裏再也沒有運籌帷幄的蕭鳳天!
他該怎麽辦?
陳青雲的心痛着,他急沖過去的力道甚至于來不及停住。
可那兩扇房門都是大開的,裏面有刺痛他眼眸的碎瓷,一灘血迹,他下意識看向床腳。
短短的被單擋不住那寒光四射的長劍,陳青雲感覺心裏咯噔一聲,有一種大勢已去的茫然無措。
他走過去,撿起床底下的劍,然後看着那歪斜在一旁的圓木桌,用力地,狠狠地,劈下!
“砰”的一聲,圓木桌被劈成了兩半。
可陳青雲還不解恨,他用力地揮舞着手裏的長劍,将整個廂房裏的一切都砍得稀巴爛。
上房裏住的,好幾個學子早已沉沉入睡,
此時除了心驚膽顫李心慧,陳青雲的舉動,無人知曉。
房間裏的陳青雲頹廢極了,他蹲在地上,看着顯眼的血迹,茫然地蹲下,整個人顫抖着,仿佛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可他昏昏暗暗的視線裏,茫然無措的眸光在血迹上來回看了又看。
直到他忽然發現,那血迹上面竟然有延伸的趨勢。
一滴,兩滴,在窗前,在衣架前,在門口,在劍的手柄……
陳青雲看着掌心因爲握着長劍而染上的血紅色,立即站了起來,順着血迹走出去。
樓道裏面沒有,他往前走着,心越沉得厲害!
樓道裏的壁燈一個廂房門口一個,當他跟自己的房門錯身而過的時候,他恍惚看到門框上有血痕。
像是五指一樣!
陳青雲感覺心提到了喉嚨口,一下一下地跳着,幾乎要從喉嚨那裏飛出來!
他瞪大眼眸,握着長劍和麻袋的手有些抖!
他甚至于不敢去推那閃房門,心裏有一道聲音對他說:推開吧,推開吧,她就在裏面!
可心裏也有一道聲音在說,别推,别推,那隻是一道手印……
希望升起的那一刻,絕望就像是一把利劍橫在脖子上!
仿佛往前一步,那脖子就會被割斷,鮮紅的血液噴湧出來,直接将整眼眸都浸入到血液當中……
那紅到讓心跟着撕裂的鮮血,讓陳青雲頭暈目眩,整個人像是瀕臨死去的魚,魚尾不停地擺動着,卻已經擺脫不了,那已經擱淺的事實。
陳青雲躊躇的時候,隻聽樓下有道急躁又不耐的聲音問道:“小二,你剛剛可見一個穿着髒兮兮,頭發蓬亂,身上帶血的女人跑出去?”
陳青雲的身體一下子就僵住了,他探頭往下看,隻見有兩個陌生的男人氣喘籲籲地圍在酒樓的櫃台邊。
“沒有啊,哪裏有什麽人啊?”
“我們店裏可沒有你說的那種瘋女人!”
小二狐疑道,撓了撓頭,一頭霧水!
“一定還在樓上,我們快去找!”樓下的人下意識擡頭掃向樓上,陳青雲心裏一急,立即撞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