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淩幽南并沒有去看芍藥，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的表現很糟糕，他更知道剛才面對納蘭昊天時自己的表現也很糟糕。可是，也隻有面對他們的時候，自己才可以稍微表露一些這樣的情緒了。
當自己的心裏藏了許多沉重的事情之後，沒有人可以講述，便難免會覺得壓抑，整個王府都在看着他怎麽做，乃至于整個東離都在等待着他，這種時候淩幽南就更沒法讓自己懈怠下來了。
可是霓裳的事情還是讓淩幽南覺得痛苦，尤其是在知道霓裳醒來之後有很大的可能會成爲一個瘋子的時候。
“你覺得，霓裳醒來會成爲一個瘋子嗎？變成一個我們不認識的人。”淩幽南朝芍藥問道。 “我們都希望鏡主可以好好的，可是，這不僅僅是我們怎麽希望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不會全部按照我們的意願來，在之前的事情上，幸運已經站在我們的這一邊了，而且，這件事我們沒法去賭，即使
那個人是鏡主，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很重要的一個人。” “可是，對于鏡主來說，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痛苦呢？當她已經知道了結果，可還是偏偏要繼續往前走的時候？當她知道自己會變成跟先帝一樣的人之後，難道她不會感到痛苦嗎？她在成爲自己最讨厭的
人。可是她還是做了，不是嗎？”
“我想，既然鏡主已經這麽選擇了，那麽她就不會後悔的。如果她現在可以醒來，那麽我想，她也會讓我們這麽決定的。她知道，什麽才是該做的，什麽才是不該做的。”
是啊，用一個人的生命來換取一座城，一個國的人的性命，怎樣算下來都是劃算的，可是，這對于那個人來說是對的嗎？這本來就是不公平的，爲什麽是她呢？
淩幽南還是無法釋懷。 芍藥看着淩幽南的表現，她有些無奈，在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後，芍藥開口說道：“好了，我們也走吧，去王府看一看鏡主。之後便應該開始做我們應該做的事情去了，這不是我們該痛苦的時候。如果現
在懈怠下來，之後隻會更加痛苦的。”
淩幽南點頭，但仍然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後來他站了起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盡，仿佛重新成爲了那個手裏握着東離命運的男人，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猶豫。
芍藥也會有刹那的錯覺，仿佛這個人，并不是剛剛在自己面前那麽脆弱，那麽無助的那個男人，好像隻是自己出現了一些幻覺而已。
“走吧。”在芍藥發愣的時候，淩幽南開口對芍藥說道。
“好。”芍藥點了點頭，然後二人一起走出了客棧。
二人來到了王府，然後一起去看望了霓裳，可是，如同預想的一般，霓裳并沒有任何的變化，她仍然在昏睡着，沒有要醒來的迹象。
在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後，淩幽南甚至開始恍惚，現在，究竟要不要讓霓裳醒來了。如果真的會變成一個瘋子的話，或許就這麽一直昏迷着才是對霓裳來說最好的解脫。
後來二人離開了房間。紅衣墨衣看向芍藥的眼神有些奇怪，不過她們沒有說什麽，還是乖乖地走近房間去了。
在院子裏，芍藥開口說道：“好了，我這就要回去憐蒼鏡了，有什麽事情的話，我會來找你的。”
“好，希望我可以幫到你什麽，當然了，如果你有什麽新的發現的話，我也希望你可以告訴我，讓我提前有所防備。”
芍藥點了點頭。
“當初鏡主愛上你的時候，我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現在我才發現，這才是鏡主做過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你很好。”
“謝謝。”
“好，我這就走了。”
芍藥走後，淩幽南還在想着，當初的自己，确實是太糟糕了，坐在輪椅上，＝什麽事情都做不了，無論是去東海陵園的時候還是什麽時候，全部都是你慈航在以身犯險，可是自己并沒發幫到些什麽。
可是現在呢？芍藥說自己很好，可是有什麽區别嗎？自己确實是站了起來，也确實比以前強了很多，可是，到頭來還是隻能看着這些事情再發生。對于霓裳，自己始終是什麽都做不了。
“是我對不起你啊！”淩幽南開口喃喃地說道。
淩二朝淩幽南走了過來，他開口問道：“王爺，王妃是快要醒來了嗎？連芍藥都來王府了，是不是情況有所好轉了呢？”
在霓裳昏迷之後，整個王府都在關注着這件事情，即使是那個當時被霓裳欺負地最嚴重的淩二，也是始終心系于此。
淩幽南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我就知道王妃肯定會好的。”淩二歡呼着。
淩幽南轉過了身，淩二并沒能看到他臉上的落寞。
“好了，去忙吧。不要再擔心霓裳的事情了，她肯定會好的。”
隻是，淩二沒能看出淩幽南的心思，但是他卻是躲不過易大師的一雙眼睛，在易大師那裏，淩幽南還是露了餡，根本沒有什麽可以欺騙的方法。
“情況變得更加糟糕了，是嗎？”
淩幽南點頭。
“也許，霓裳醒來之後，就成爲跟祖父一樣的人了，他們成爲瘋子，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爲，所有的善良全部被斬龍劍吞噬掉。”
易大師歎了一口氣，然後問道：“你找到了納蘭昊天？”
“是，這件事情，便是他告訴我的，雖然我不願意相信，可是他們所說的那些，全部都很有道理，讓人不得不信。我想，确實不應該那麽執着才對的。”
“别太擔心了，都會好的。”易大師安慰道。 可是，易大師也是同樣知道的，僅僅是安慰當然是不夠的，這件事情，還是要淩幽南自己去理解，去消化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