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之前在皇宮的時候,大家都在參加聚會,我們倆個人溜出去的那一次嗎?我記得當時還是在晚上。”
蕭子慕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他記得,那天晚上霓裳說了很多的話,而自己對于霓裳的了解也是來自于那天晚上,從那之後他們倆個人的關系似乎就近了很多。
“我記得那天有很大的月亮。那天也像今天一樣,人群吵吵鬧鬧,嘈雜的厲害,然後我從那裏離開了。”霓裳轉過身,她倒退着走着,走得很慢,看上去小心翼翼的。
“你說過的,自己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是啊,我隻喜歡大家幾個人待在一起熱鬧,可是這樣人就太多了,大部分都是些不認識的人,每個人都懷着各自的目的,帶着假面,看上去朝你笑嘻嘻的,實際上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呢!”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是皇室,總要涉及到各種各樣的事情。”
霓裳突然歎了聲氣,然後轉過身繼續往前邊走去。
蕭子慕便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在一直走了很久之後,霓裳突然停了下來,蕭子慕看到,她站在一個池塘邊上,整個人就在那裏站着。
蕭子慕走了過去。
池塘裏的水已經結冰了。
蕭子慕注意到,霓裳一直盯着那個池塘看着。 “你知道嗎?當初白飛舞就是把我推到了這個池塘裏,然後我窒息而死,之後才有了現在的這個我。我記得過去的全部事情,他們二十年來對我做過的種種事情我都記得,所有記憶都保留了下來,同樣
的,我也記得母親這麽多年來一直遭受的冷落。”
“這裏是我的墳墓,卻也是我新生的開始。” 蕭子慕站到了霓裳的身邊,他沒法想象,當一個姑娘被人推入池塘,然後整個人沉默下去,她想要呼救,卻沒法開口,而岸上還有人在,卻隻是冷冷地看着,沒有人出手幫助她,有的隻是無情的嘲諷
。
那該是怎樣孤獨的場景啊。
蕭子慕轉身看着霓裳,他無法想象當霓裳在面臨死亡的時候心裏究竟在想着些什麽,可是他知道,曾經這個女孩那麽無助過。
“我記得一切,所以我沒法原諒他們。易大師說,想要掌控斬龍劍,必須放下自己内心的那些仇恨和雜念,可是我不行。他們不配得到我的原諒和寬恕,他們就應該一起去下地獄!” “可是爲什麽呢?爲什麽他們全都活得好好的,我不甘心,爲什麽他們什麽事情都沒有。他們就那樣狠心而殘忍地害死了我的母親,她原本應該好好地活到現在才對,她還很年輕,她不應該面對那些事
情。”
“爲什麽他們要那麽惡毒呢?”霓裳終于還是哭訴了起來。
時隔很長時間之後,霓裳再一次回到了這個曾經帶給自己無數痛苦的地方,當她再一次面對那面曾經讓自己無限恍惚的池塘時,記憶幽幽地浮了上來,終于,這一切還是打敗了她。 在面對霓裳的哭泣時,蕭子慕站得離她更近了一些,他想伸手抱一抱自己面前的這個姑娘,可是想來這是在丞相府,人多眼雜,自己作爲西岐皇子,而霓裳又作爲東離聖女,如果他那麽做被别人看到
的話,就會變成一個說不清楚的事情了。
即便他對霓裳确實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愛,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
到最後,蕭子慕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他拍了拍霓裳的肩膀,之後便隻是一直安靜地站在她的身邊。
良久之後,霓裳終于直起了身子,她抹掉了自己的眼淚,然後朝蕭子慕微笑着:“這樣看起來會不會好一點,還能看出我有哭過的樣子嗎?” 因爲哭泣,霓裳臉上的妝多少有一點影響,更加關鍵的是,霓裳的情緒一直都表現在臉上,即使是在微笑着,可是看上去還是一股悲傷的味道,至于說她有沒有哭過,相信看到的人心裏都會有一個數
。
在見到蕭子慕一直都沒有說話之後,霓裳繼續在臉上随便抹了抹,她再一次問道:“這下子會好一點嗎?”
蕭子慕還是沒有說話。
“真是的,磨磨唧唧的,算了,不問你了,走吧。”
霓裳說完便率先離開了池塘邊,蕭子慕見狀也追了上去。他們一路穿過了後院,然後往前院的大堂走去。随着一直往前邊走,人群也便多了起來。
霓裳他們剛好遇見了莫知于,他仍舊在開玩笑逗着紅衣墨衣倆姐妹,倆個姑娘一直呵呵呵地笑着,看樣子跟莫知于在一起的時候倆個姑娘挺開心的。
至于說木葉跟霓裳倒是仍然不見影子,也不知道現在到了什麽地方去了。
而淩幽南的話,想來應該還是在大殿裏邊陪着東離皇和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們在一起,當然,那裏還少不了丞相跟白飛舞。
在看到霓裳一直都看着大殿方向,蕭子慕出聲問道:“怎麽樣?要不要現在就進去?”
霓裳沒有說話,但是她的行動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邁開步子朝着大殿走了進去。
在靠近大殿的地方,已經多了一些守衛在,除了那些身披甲胄的士兵之外,人群當中還隐沒着一些神秘的高手,看樣子也是被安插在人群當中爲了防止動亂的。
畢竟這一場婚禮對于東離來說還是蠻重要的,可以借着這個機會跟三國打好關系,就算沒法避免戰争,可以延緩戰争也是好的,起碼還可以留有更多的時間去做足準備。
在剛剛走進大殿之後,霓裳便聽到了白飛舞刻意壓制的笑聲,聽上去溫聲細語,倒是真的像一個大家閨秀了。
可是那笑聲在熟悉白飛舞的霓裳耳中卻是那般的惡心。
“霓裳來了呀!這麽就跑到哪裏去了呢?”東離皇在座上朝霓裳問道。
霓裳朝東離皇打了個招呼,之後答道:“剛到後院去看了一圈。”
東離皇點了點頭,“畢竟是以前自己生活過的地方,去緬懷一下也是好的。” 放眼望去,東離皇,淩炎庶,淩幽南倆兄弟,淩海,善大人,黃老,以及丞相跟白飛舞,當然,還有另外一些霓裳叫不上名字的人,那些人雖然看着陌生,可是既然能出現在這裏,想必也是些有頭有
臉可以排的上号的人物。
在看到東離皇跟霓裳交談之後,丞相心生一計,既然自己一直跟霓裳有所沖突,如果能夠趁着這個機會讓皇上幫自己美言幾句,那麽無疑對于丞相府是很有利的事情。
他朝着霓裳走了過去,然後笑着說道:“皇上所言極是,畢竟是以前生活過的地方,說來,距離今天白飛舞出嫁,霓裳這個做姐姐的,也是剛出嫁不久呢!”
霓裳聽丞相說完就已經知道了他的用意,她轉身看着他,眼中沒有絲毫看父親的感情。
在場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一詫異的事情。
淩幽南低聲地叫了一聲霓裳的名字,霓裳朝着他走了過去。
“現在不要生事,總要給諸位大臣們一個面子,而且鬧得太僵的話父皇那也說不過去,今天畢竟是淩炎庶和白飛舞的婚禮,還是冷靜一些吧。”
“知道了。”霓裳冷冷地回答着。
蕭子慕朝東離皇往前一步,他招呼道:“蕭子慕拜見東離皇。”
東離皇點了點頭。
“難得有幸在四國大會結束之前舉行這場婚禮,四國諸臣都可以一起見證我兒的婚事,這實乃一件幸事啊!”東離皇看着此刻大殿之上的衆人說道。
“六皇子天資卓絕一表人才,在加上白飛舞也是靓麗十分,二人的結合可謂是天作之合啊,相信他們在之後的生活當中一定可以幸福的!”有人在東離皇面前已經拍起了馬屁。
“對,說的對,六皇子這些年的表現大家可是有目共睹,而丞相之女也是多才多藝,郎才女貌啊!”
人群當中大臣們開始附和了起來。
霓裳注意到白飛舞巧笑嫣然地看着衆人,她突然覺得有些惡心,這個家夥這麽長時間還是沒有改掉自己的本性嗎?即便在這種場合當中仍然要僞裝出一副善良美好的模樣。
也是因爲知道白飛舞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所以霓裳才會覺得更加難受。
“賤人!”霓裳低聲地說道。
盡管霓裳說得很輕,可是近在身邊的淩幽南還是聽到了她的那一句髒話。淩幽南扯了扯她的衣袖。
“知道了,我盡量冷靜就是了,不會惹太多麻煩的。”霓裳說道。
場中,白飛舞仍舊笑着像大臣們一一打着招呼,看樣子根本不像平日裏的那一個她。 丞相府整個一家子都是戲精,還好自己已經從中擺脫了出來,要不然還不知道要面臨些什麽東西呢!霓裳暗暗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