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轅人,他說他叫白逸杉。”
“白逸杉?姓白。”
東離皇喃喃自語着,淩幽南問道:“不知父皇在想些什麽?”
“想起了一位故人。”
這樣的話淩幽南在哪裏聽說過,之前馮清然在聽說白逸杉之後,似乎也說自己想起了一位來自南轅的姓白的故人。
當年在南轅又有什麽事情發生呢?
“那天便是那白逸杉在你遇險時出手相助嗎?”
淩幽南點頭。
“如果之後再遇見他,如果可以,就不要爲難他。”
“爲什麽呢?他打算盜祖父的墓。” “爲了一個約定,當初答應過一個人,雖然他已經死了,可是答應好的事情,無論如何都要做到啊。”東離皇看着淩幽南解釋道,“而且,那陵園當中,并沒有先帝的墓,那座無字碑,是我立給你的母親
的。”
“我的母親?”
淩幽南一愣,母親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可是爲什麽祖母會告訴念露那是祖父的墓呢?”
“他當時的确是葬在那裏的。”
這個消息對淩幽南來說無異于五雷轟頂,一個絕大的消息,先帝沒有死在西岐,他的屍首一直在東離,其實這隻是淩幽南的一個猜測而已,沒想到現在父皇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可是啊,陵園太小,葬不下他,我把他埋在了另一個地方,這件事,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除了我跟老于,應該再沒有人知道了。”
“祖父他,當時是怎麽回來的呢?我聽說,當時他帶着斬龍劍去到西岐,然後人和劍一起葬了虎江。”
“那隻是故事而已,街邊的說書人總喜歡扭曲事實,他們所說的,大都是編造的故事。” 東離皇的目光很深邃,他說道:“此次四國大會,他們一部分的目的是因爲聖女,另外的一部分原因,想來就是那斬龍劍了。當年我封鎖了所有的消息,意圖掩蓋先帝回到東離的事情,可是三十年過去
了,那些遺留下來的蛛絲馬迹還是被人找到了。”
“聖女和斬龍劍一起出世,對于東離來說,不應該是一件好事嗎?”
“聖女和斬龍劍一起出世,對于整個大陸來說,都隻是一場災難。”
父皇似乎在那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有時間我帶你去看看你的祖父。”東離皇對淩幽南說道,“霓裳還在外邊等你。”
淩幽南在大殿裏待的時間确實太久了,霓裳在外邊等的早已經不耐煩了,不過好在還有淩一淩二和莫知于陪着,不然自己真的要發瘋了。
隻是這三個男人太拘謹了,一點都不好玩,自己跟他們開玩笑的時候他們都愣頭愣腦的,一點都不懂得配合。
在跟淩一淩二胡扯了半天之後,霓裳直接坐到了大殿外的台階上,霓裳無聊數了數,怎麽着也有上百階台階,實在是不能太壯觀了。
而且作爲整個皇宮最富麗堂皇的乾元宮,這座大殿會讓人想要歎服。
不過可惜霓裳對于這些并不感興趣,她坐在那裏開始看天上的雲。
“王爺。”
聽到淩一淩二的招呼聲之後,霓裳回過頭,看到淩幽南已經出來了。她站了起來,然後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你終于出來了,怎麽那麽久啊,我在這裏都要無聊死了。”
“跟父皇說了一些事。”
“說完了吧?”
淩幽南點了點頭。
“說完了那就回家睡覺了,困死了,今天起那麽早,結果來了之後也沒有什麽事,早知道我就不過來了。”
霓裳直接推着輪椅往前邊跑去,看樣子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回去睡覺了。
不過,在剛離開乾元宮之後,霓裳他們就被念露給在外邊攔了下來。
念露看到霓裳之後高興地跑了過來,她伸手拉着霓裳的手,又蹦又跳的。
“嫂子,我知道你今天會來,老早的時候就在這裏等你了,走,跟我去玩吧。”念露笑的很可愛,她的一雙小手牽着霓裳,一直拉着她往前走。
淩幽南看了看自己的這個調皮的妹妹,頗有些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他對霓裳說道:“既然念露想玩,那你就去陪她玩玩吧,我順便去看看太後,剛好有些事情想問一問她。”
“好吧好吧。”
霓裳在念露的臉上捏了捏,她歎了一口氣,“原本還想好好睡一覺的,你這丫頭。”
念露朝霓裳笑了笑,她拉起霓裳的手往遠處跑去,轉眼就看不到了蹤影。
淩幽南對淩一淩二說:“你們不用跟着我了,在皇宮裏應該還沒有人敢那麽放肆。”
“是,王爺。”
在打發了淩一淩二之後,淩幽南正要離開,卻發現莫知于仍然跟在自己的身後。
淩幽南有些詫異地望向莫知于,“怎麽你沒有走呢?”
“淩一淩二是爲了保護你啊,可是我又不是爲了保護你,皇宮裏有沒有危險對我來說又有什麽關系呢!”莫知于聳了聳肩,做出一副沒我什麽事我隻是想安靜地走路的表情。
“你打算跟我一起去見太後嗎?”
“那我倒是沒有什麽意見,隻要你不會覺得一直等着無聊就是了。”
“無聊也沒有辦法呢?我總得待在你身邊的,你受傷之後怎麽處理的我都不知道,你想封鎖消息,結果盡是瞞了身邊的人,不該知道的人還是知道了。有時間讓我幫你檢查一下吧。”
“再說吧。”
莫知于無奈地搖了搖頭,合着自己百般計劃,到最後淩幽南還是不打算讓自己檢查傷勢。 “好吧好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我還能怎麽樣,我總不能強行把你的衣服剝下來然後去檢查你的傷勢吧,但是你要知道,不能耽擱太久的,你也知道你自己的身體情況,如果出現什麽意外就不好了
。”
“你還打算繼承皇位,平定東離,你還要保護霓裳,你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在那之前你的身體和安危可是一刻都不能馬虎。”
莫知于看到淩幽南愣了愣,似乎是被說動了,他試探性地問道:“怎麽?還是打算自己硬抗嗎?”
“等今晚的宴會結束之後吧。”淩幽南終于做出了讓步。
莫知于欣喜地叫出聲來,“太好了。”
淩幽南一直等到莫知于冷靜下來,他說道,“好了,走吧。”
莫知于走上前去打算幫淩幽南推輪椅,可是卻被淩幽南拒絕了,他自己推着輪椅走在前邊,莫知于隻能蒙蒙不樂地走在後邊。
倆個人一路上也沒有再說些什麽。
在四國大會開始,三國使臣來到東離京城之後,皇宮裏的戒備森嚴了太多,眼下這不停從身邊經過的禁軍就是很好的例子。想來,整個京城也應該比平日裏更太平一些了。
連小混混都知道躲開這陣勢頭,不要被直接抓到。
“也許,這樣會好一些吧。”淩幽南自言自語道。隻是,他當然想不到,小混混之所以會躲開風頭,是因爲自身掀不起什麽風浪,在大勢面前,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可是啊,淩幽南将要面對的敵人,又怎麽可能是曲曲的幾個小混混呢?小混混不過是幹些偷雞摸狗敲詐勒索的勾當,可是他面對的,卻是敢孤身闖入皇家陵園,敢設起結界至他于死地的人。
淩幽南的心情兀自地沉重起來。
“你跟在我身邊,會不會覺得後悔呢?”
淩幽南突兀的問題讓莫知于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随即他恢複了過來,然後跟了上去。
“我會跟着你,那是因爲你就是你啊,爲什麽要後悔呢?如果有一天,你和現在的你截然不同了之後,也許我就會離開吧。”莫知于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他跟淩幽南認識夠久了吧?十年?還是十一年?總之是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待在一起了,都已經這樣了,又有什麽可以後悔的呢? “現在還沒有什麽,可是四國大會隻是一個開始,之前跟我一起面臨危險的是秦羽和馮溢,之後就會是你。我跟他們在一起都會面臨生命危險,你跟我這樣一個幾近于半殘的人一起,難道不會害怕嗎?
”
“害怕什麽?淩炎庶?西岐?南轅?還是北漠?有什麽可怕的呢?我是一個大夫,我已經看過太多生生死死了。生命于我而言,已經變得很輕了。這一輩子,隻要回首的時候不要留下遺憾就好了。”
莫知于的一番話,到不像是平日那個有些無所謂的大夫說出來的話。
“莫知于,謝謝你啊。”
當然,二人此刻沉浸在彼此深厚的感情當中,隻以爲一直會這樣同甘苦共患難地走下去,卻是誰都沒有料到将來會發生些什麽。
莫知于隻說了如果有一天淩幽南變得截然相反之後他會離開,但是卻沒有想到到最後卻是自己變成了另一幅樣子,當然,結果是沒有變化的。他們最後還是各自生活,活在天南地北的倆個地方。
隻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說話間,迎面已經走來了一個人,他在看到淩幽南和莫知于之後,已經提前在前邊站定,并且朝二人露出了和藹的微笑。 那是一個老人,此刻看來就像是一個鄰家的老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