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谧的氣息遍布了整個浴池,也不知過了多久,女子無聲無息自浴池深處站起身。
女子身上披攏了件輕紗,曼妙的曲線若隐若現,被水濡濕的頭發長可及地,泛着些微發紅的色澤。她有着一張異常絕美妖異的臉,五官有如一筆一畫精心雕琢,微微上挑的眼眸,如同她的發色一般,透露着一縷殷紅顔色。
婢女小心翼翼捧着衣裙上前,跪在一旁,“請您更衣。”
女子并沒理會,徑直從她身邊走過,白皙的玉足踏在紅木地上,一步一個水痕。
婢女垂着頭大氣不敢出,女子伸手拽住挂在橫欄上的棉巾一角,微微施力,披在身上。水珠自那張妖孽到極緻的臉蛋上滑落,她微微眯起雙眸,“我不習慣别人替我更衣,你可以走了。”
“奴婢這就退下。”那婢子唯唯諾諾應道,趕緊将托盤放到一旁出了門,複又動作小心地将門合上。
女子将身上的水珠擦拭幹淨,而後将那衣裙展開。
那是一件重紫色的長裙,由上至下,顔色一層比一層濃烈,下擺層層疊疊,如同花瓣一般盛開,盡顯華貴。
這是女子的臉上才有了些許的表情,泛着紅色的雙眸微微一彎,“這顔色選的到還是不錯,我很是喜歡。”
換好了長裙,她推開門走了出去。如她所想的一樣,那人正站在門外負手而立正在等她。
“看來我的眼光果真是不錯,甯梓汐,紫色于你很是合适。”那人笑道。
女子提起裙擺朝前走去,“多謝陛下費心了,您果然很懂女人。”
雖是說着感謝之言,卻并無半分感謝之意。
蕭子慕也不甚在意,女子的脾性他也摸透了七八分,爲人心高氣遠。她的美貌和脾性,這也是西祁選中她此番前來的原因之一。
“我隻是懂得女人的美罷了,”蕭子慕悠悠笑道,“若是準備好了,便随我前去赴宴吧。我可是等不及要同東離國的國君相會了呢,今晚可就看美人好好表現了。”
此次東離國迎接西祁使臣的宴會設在大殿之前。這接風宴要到晚上才開始,此刻正處于布置之中。
諸位皇子紛紛先行到皇帝那裏請安。唯有淩幽南并不着急,隻是讓白霓裳帶着自己在禦花園間轉悠,美曰其名讓她熟悉宮中環境。
“我說你這個人,難怪皇帝不喜歡你。”白霓裳沒好氣道,“一點爲人之子的自覺都沒有,不懂得讨皇帝開心,人家自然會不在意你這個皇子。眼見着跟皇上的關系愈見疏遠,還不知道挽回,真是木頭一個。”
“我就是去了也無多大用處,”淩幽南答,“父王不喜我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如今挽回也無用,去了也不過是平添他的不如意罷了。”
白霓裳無奈道,“不知道怎麽說你好。這世上哪裏會有父親真的會讨厭自己的兒子的。”
“皇室之人,生來就心思深沉,不能以常人之心衡量。你哪裏懂得。”淩幽南搖頭笑道,說着朝前頭一指,“你看,那是誰來了。”
不遠處那人穿着一身水嫩的粉色衣裙,嬌貴又惹人憐愛,如一隻蝴蝶般撲過來,“嫂嫂!你來啦!”一張嬌嫩的小臉上滿是笑意。正是念露。
“七哥,這次怎麽不見你那兩個侍衛?淩一哪裏去了?怎麽由着嫂嫂推你?”念露道。
“既然你來了,那便由你帶我找個地方歇歇腳吧,”白霓裳說着翻了個白眼,“我可不願意跟你這個木頭老哥一同走了。”
念露捂嘴笑,“七哥,既然嫂嫂如此說了,我便不客氣的把她帶走了,你可莫要怪我。”
還等淩幽南開口,二人就攜手毫無半分留戀的離開了,淩幽南不由得扶額歎氣。
淩一默默出現在淩幽南背後,“公主陛下看來倒是與王妃相處甚歡。”
淩幽南偏過頭看了淩一一眼,“我記得從前你也與念露相處甚歡,如今卻是大不如從前了?”
“王爺莫要說笑了,”淩一回道,“屬下既從了王爺,便就是王爺的人,作爲王爺的屬下,生死之事全憑王爺做主,更别提那些其他東西了。”
淩幽南盯着他良久,也不見他有下言,便道,“罷了,陪我走走吧。”
“我聽說不久前,陛下曾有找到有關憐蒼境這任境主,乾坤境聖女的一點消息?”二人走在路上,甯梓汐忽然開口發問。
“隻是一點線索罷了,而且也隻是猜測。”蕭子慕沉聲答道,“那日我在酒樓之上,從一女扮男裝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拭魂術的氣息。”
“這拭魂術乃是曆代聖女所獨門掌握的秘術,以眼瞳爲介,受術者将會被其控制,如失去了魂魄一般。”甯梓汐道,緩緩皺起了眉頭,“拭魂術自每代聖女出生之時便如天賦的異禀一般附着在她們身上,其他人,無論内力道行多麽高深,都是學不來的。”
“正是如此,”蕭子慕合起折扇,“可當我派人追蹤這位女子時,卻受到了阻攔。她身邊有幾位高手,無聲無息間掩護住了她的行蹤。可見此人身份也絕不簡單。”
“這樣……”甯梓汐用小指勾住一縷頭發把玩。每當她思索的時候,便會露出這個動作,“如今乾坤境另一大分支,逍遙閣的勢力,分布在東離國之内。想必能阻攔住你派去的人,在東離國境内,也就隻有逍遙閣才做得到。”
“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她眼波一轉,向蕭子慕靠過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那便是你,西祁國的大皇子殿下,從一開始就沒想真正幫我們抓到聖女,是也不是?”
“我一向喜歡美麗的女人,可是不喜歡聰明的,尤其是自作聰明的女人。”蕭子慕挑起她的下巴,一雙桃花眼微微上翹,嘴角展露出一個魅惑人心的笑靥,“你隻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餘的,不牢美人費心。”說完,不着痕迹的避開她的碰觸。
“人人皆道西祁大皇子爲人玩世不恭,終日沉迷于花花世界當中,”甯在汐雙眼翹成一個妩媚的弧度,“照我這個小女子來看,說不準這大皇子的花花心腸之下,有着怎樣的大略與才能呢?在如今勢力複雜,盤根錯節的西祁來說,說不定大皇子才是那最爲聰明透徹之人。”
蕭子慕哈哈大笑,“美人真是說笑了,能得到你這種美人的欣賞,蕭某也可算此生無憾。”
“您這嘴真是甜得如同蜜一般,隻怕不會是口蜜腹劍吧。”甯梓汐輕啓薄唇,“我不是欣賞,我隻是提醒。如今西祁皇室可是與我絕殇嶺可是互利共存,聯手合作。萬萬還請皇子陛下掌握好這分寸,莫要讓嶺主和君上失望才是。”
“美人說的是,子慕受教了。”蕭子慕也望着她笑,言語間不喜不怒,摸不透情緒,“可惜美人不多時便要爲了大義而與東離和親,子慕也盼着美人能長伴身側,對子慕多加提點,啧啧,真是可惜。”
語畢,蕭子慕潇灑的大步前去。甯梓汐微擡起下巴看着那抹修長的背影,倏而展露出媚氣的笑顔。
“我可是等着看你呢,蕭子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