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六月有飛雪,可六月吹寒風卻是第一次見,東離國家家戶戶都緊閉着門窗,正午的時候已經是寒風肆意,整個東離國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下。
丞相府,主母馮沐依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兒白霓裳淚水漣漣。
“夫人,小姐她……”
跪在床邊的小丫鬟也是一臉悲傷,清淚行行抽泣着。
馮沐依心如刀絞,顫抖着一雙手想要撥開女兒掩蓋在臉上的發絲,指尖和她的臉接觸,頓時瑟縮身子,整個人呆愣在原地,眼淚澎湧而出。
“依蘭,裳兒她……她……”
馮沐依顫抖着說不出話來,小丫鬟已經明白過來,一聲哭吼伏上床榻哭的撕心裂肺,一旁的馮沐依眼淚直流卻是發不出聲音來,玉唇卻已是鮮血滴滴,掌心滲出血水來。
“咳咳咳……”
床上的忽的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驚得馮沐依和小丫鬟一個機靈,均是震驚的望向對方。
一口黑血從白霓裳胸腔咳出,伴随着劇烈的疼痛之後,白霓裳隻覺得多年來積壓在心口的痛楚緩緩消散。
隻是……
這黑漆漆的地方是哪裏?
“裳兒!”一臉懵還未反應過來,白霓裳已經被一道重力擁入懷中,眉頭瞬間緊皺,濃濃的血腥味傳來。
“你……誰啊……”白霓裳眉頭緊皺,被這婦人緊緊禁锢着掙不開,開口問了一句。
“裳兒,我是娘啊,”馮沐依一驚,放開白霓裳,一臉擔憂的看着女兒。
白霓裳依舊一臉茫然的模樣。
“小姐,奴婢是依蘭啊,這是夫人啊,您不記得了嗎?”
小丫鬟也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看着自家小姐道。
白霓裳隻覺得頭痛欲裂,渾身癱軟着使不上力氣來,就着馮沐依的力量才勉強坐在床上,目光在昏暗中仔細的掃過每一處,腦袋靈光一現。
“這是……哪兒?”她聲音極小,說一句都像是要用盡全身力氣一樣,氣遊若絲的模樣。
“裳兒,這是丞相府,你現在在娘的瀾山小築啊。”馮沐依心如刀割似得,強忍着淚水說到。
白霓裳已經确定,自己此刻不是大夢一場,便是靈魂穿越,自己在現代明明是大限已至,怎會醒來會是在這裏。
腦海中忽的出現現代死之前的回光返照,陌生卻又熟悉的女人,淡雅卻又空靈的話語。
“霓裳,回去吧,去你該去的地方。”
該去的地方……白霓裳内心在想,難道現在,自己就是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了嗎?
“我累了……”
隻覺得腦仁炸裂,白霓裳虛弱開口,身子已經向下倒去,馮沐依和小丫鬟見狀趕緊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
“裳兒,不要怕,娘就守在你的身邊,不要怕。”
白霓裳腦袋一片混沌,劇烈的疼痛在全身流竄她卻使不上一絲力氣,婦人輕柔的話語在耳邊響起,竟讓她感覺到了絲絲的緩解,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意識混沌之際,仿若聽到小丫鬟滿是擔憂的說到:“姨娘,可怎麽辦啊,小姐明天就要出嫁了。”
寒風依舊蕭瑟,原本就破敗的瀾山小築顯得更加凄涼,馮沐依若忍着寒意從櫃中又拿出一條并不新的被子蓋到白霓裳身上,聲音中透着心疼說到:“走一時看一時吧,這風也不知什麽時候才停,怕是明日裏,裳兒也嫁不出去。”
重重的歎息聲響起,白霓裳微不可聞的皺了皺眉頭,驚奇的發現自己渾身的力量正在慢慢恢複,而沒有人發現,随着白霓裳力量的恢複,籠罩着東離國的昏暗之氣和蕭瑟的寒風,正在慢慢衰減。
寒風肆掠了一夜,翌日清早,卻是驕陽似火,仿佛在和前日的詭異做着對比。
前日裏忽然襲來的詭異寒風使得人們未曾及時撤離大街小巷的攤子,一夜過去,映照着恢複如常的豔陽高照,被狂風席卷在街道上的瓜果蔬菜在此刻散發着一陣又一陣的惡臭味道,臨街的商鋪一打開,便能夠聞到那嘔人的氣味,吓得老闆趕緊關了門。
一夜力量的回升,從疼痛中漸漸緩過來的白霓裳隻覺得自己二十幾年的身體仿佛現在才像是完整的一般,緩緩睡過去還沒多久,便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
“碧池姐姐,我家小姐重病在身,昨夜裏夫人又病了過去,求求你們放過她們吧。”
白霓裳眉頭輕皺,這聲音她熟悉,是昨夜裏小丫鬟的聲音,隻是很快響起來的聲音讓她很是不悅。
“放過?放過了她們,誰來放過丞相府,你家小姐今日可是要出嫁的,這都什麽時辰了,誤了吉時丞相府哪個擔得起?”
刻薄。
白霓裳一聽這聲音就沒來由的不悅,一夜天翻地覆,一夜和這具身體的艱難融合,原主的記憶,白霓裳已然是承接了全部,仿佛是另一個自己,讓她感同身受着憤怒。
隻是……
還未給白霓裳反應的時間,隻聽到門外一聲慘叫,自己已經被人粗暴的從床上給拉了起來,腦袋一陣眩暈,下意識的,白霓裳的雙手已經準确的朝着抓着自己的人而去。
被門外小丫鬟的哭聲給壓制了下去。
她現在可是個病秧子,留着這點底牌,說不定還有點用,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說是丞相府,可從原主的記憶來看,生活可不是一個悲慘可言說的。
自己現在要嫁的該是個不受寵的殘王爺,嫁過去翻牌的可能想還能好一點,隻不過……
白霓裳的眸子在暗處猛然一凜,昨日這原主之所以命在旦夕,該是這府裏庶女白飛舞的傑作,作爲一個庶女竟然敢這樣明目張膽殘害性命,未見其人,但白霓裳已然是把這個仇給記了下來。
好說好說,前世裏托着個病秧子身體,白費了自己一身好本事,這一世倒是給了自己一副健全的軀殼,不好好走一遭,還真是對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