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菁躲在她爹身後,眼神惡狠狠地瞪着安沐,卻也帶着些畏懼,“爹,姥姥和姥爺偏心,我們過來要糧食都不給我們,安沐一來卻給她做好吃的,這完全就是把我們當做外人看啊。”
“可不是嗎,這都打在孩子身上了,爹娘根本就沒有心疼的模樣。”黃氏在旁邊冷哼,揪了一把安永禮的手膀子,“愣着幹嘛,還不趕緊讓安沐給我們家安菁賠罪。”
她精心呵護養着的女兒就這麽被人打了,她怎麽咽的下這口氣,若是安菁以後身上留疤了,他們還做什麽榮華富貴的夢。
安永禮不耐煩地甩開黃氏的手,一臉陰沉地看着安沐,“你傷我女兒,念在你是小輩的份上,我也不深究了,五百兩銀子,這事就了了。”
安傑愣了愣,“五百兩?”他的聲音很小,并沒有被他的爹娘給注意,他朝着安沐的方向看去,心裏也是在撲通撲通直跳,若是有了這五百兩,他就可以去讀書了。
但之前他明明已經答應好安沐,現在又跑回了自己家,不明擺着打臉嗎。
見爹娘和姐姐都在沾沾自喜,安傑沉下心來,搶先安沐一步說道:“爹,醫藥費要不了那麽多,十兩就行了。”
他說的十兩,其實也算多了,但這銀子在安永禮聽來,完全就是諷刺,安菁忍不住罵道:“你個白眼狼,你也站在她那邊是吧,也不看看你的血親在哪,真不知道那個賤人給你們灌了什麽迷魂湯!”
安傑在家裏的地位并不是最高的,說話也沒人會聽,他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高中狀元,給這個家帶來實質性的利益。
“你姐說的對,我打死你這個白眼狼!”眼下明顯他不站在他們這邊,安永禮擡起手就是想給他一巴掌,男孩子就算打傷了,也不會怎麽樣。
瞧着安永禮的手就要下來,安傑半閉着眼咬着牙閃躲。
一顆石子打在安永禮後腦勺上,他立刻換了個方向哎呀叫了起來。
這飯還能不能好好吃了。
安沐放下碗筷,眼神淩然,“我也不跟你們廢話,安菁搶安虎東西在先,傷我丫鬟在後,我完全可以去官府告你們,她是千金大小姐不成,一點小傷就想訛我五百兩銀子。”
安沐繼而冷笑,“我身爲安家的當家人和幾家店的合夥人,地位自是比她要高,那我的丫鬟,地位也不比她低,想要我賠償五百兩,也不是不可以,你們先陪我丫鬟一千兩,我就賠你那五百兩。”
“你!你!”黃氏顫抖着雙手,真不想着丫頭牙尖嘴利的樣子還是沒變,他們在她身上完全讨不着便宜。
“怎麽,賠不起嗎?”安沐氣勢洶洶地盯着他們,“賠不起的話,出門右轉,再見。”
“爹!”安菁眼裏噙着淚花不甘心,“憑什麽,算起輩分她都比不上我們,什麽尊貴,她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
“呵。”安沐淡然看着他們,拿出自己懷裏的銀票,“被你發現了,我就是有幾個臭錢,另外告訴你,若你們願意将安傑過繼到我爹娘名下,再永遠不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可以給你們一千兩。”
一千兩不是個小數目,卻如此被安沐輕易地說出來,黃氏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連忙拉着安永禮的袖子晃動,“一千兩!那可是一千兩,我們下半輩子,甚至下下輩子都不愁吃穿用度了,永禮,你還愣着幹嘛!”
與剛來時催促安永禮動手不同,這次黃氏是在催他将自己的兒子換出去。
“物競天擇,适者生存,有時候有了錢,隻要方法正确,真的能夠擁有一切,機會就擺在你們面前,我不會逼迫你們,全看你們自己想法,銀票就在這,考慮好了随時來拿。”
安沐就站在那裏,她的目光移到安傑身上,她看到他緊緊咬着牙,什麽也沒說,但他緊緊握着的手,已經完全暴露了他的想法。
安沐沒記錯的話,之前安傑是求着她想要跟着她的,而現在用這種方式,他究竟是在欣喜,還是在怨恨?
梨花一臉懵逼,壓根就不知道這是唱哪出,安虎鼓着腮幫子,心裏極其不願意安傑到他們這邊來,但是又不敢打斷安沐說話,安家二老隻是皺着眉頭,全然一副安沐做主的樣子。安菁躲在爹娘身後,看了眼那一千兩,再看了看身邊的弟弟,跟爹娘說道:“爹娘,用弟弟換一千兩後我們就能夠搬個好地方了,我們能擁有府邸和下人,你們是老爺夫人,我也成爲了千金小姐,以我
的相貌,絕對會找個達官貴人嫁了,這筆買賣,劃算!”
她完全站在了自己的角度看問題,越想心裏越開心,其中受益最大的就是她。
而且,她未來的身份一定要比安沐高,即使是靠男人,也要超過安沐,她要狠狠将安沐踩在腳底,自己才是那個應該高高在上的人。
黃氏也心動了起來,壓根就沒看安傑,而且添油加醋道:“是啊,永禮,安傑沒了我們還可以再生,有了這一千兩。我們就能享受榮華富貴,不必再看有錢人的臉色,你還在猶豫什麽?”
他在猶豫嗎?
一千兩啊,就像黃氏和安菁所說,他們今後的生活,一定會有大變化,而這變化,是他前半輩子從來沒過過的,也是他最向往的。
“呵呵,呵呵。”安永禮低聲笑了起來,之後笑容越來越大,他一把抓住了身體已經完全僵硬的安傑到自己跟前。
看着他的笑容,安傑心中的不安擴大,但他的心智,讓他逐漸地沉靜了下來。
爹、娘,姐姐的表情,在這一刻完全刻在了腦海裏,相信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安永禮,他的爹要說什麽,他那麽聰明怎麽會想不到?
帶着胡茬的嘴一張一合,安永禮的聲音在場的人都能聽見。“安傑,回去收拾行李,從現在開始,你不是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