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懷中的孩子哪裏知道大人間的憂愁啊,由着奶娘喂飽後就呼呼大睡了。沈氏看着孩子,又是一陣心酸。
有嬷嬷急匆匆走了進來,向她禀告着,“啓禀太後娘娘,九千歲和老太傅在殿外求見!”
沈氏現在最想見到的就是他們兩人了。于是連忙讓人去把他們兩人請了進來。
不多時,裹着黑色鬥篷的慕珩攙扶着白發蒼蒼的沈老太傅走進殿中。太後沈氏連忙将孩子抱給身邊嬷嬷,親自上前攙扶沈老太傅。
沈老太傅自從被百裏慕晟刺傷過心口後,身子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
等把他扶坐到位置上後,沈氏眉心緊蹙,目光又緊緊的看向裹着黑色鬥篷一臉不語的慕珩,“有婳兒消息了嗎?”
慕珩邪俊面龐上的神色暮沉陰冷,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沈氏心又是涼了半截,眼眶一紅,眼淚就簌簌而落,“可憐的婳兒,這都好幾天了,還沒有她的消息。她會不會出事啊?”
太後這麽一哭,慕珩眼眸半斂,錦密的眼睫在他眼睑下投射出兩小片陰影。
沈老太傅重重的輕歎了口氣,擡眸望了望太後,又看了看慕珩,才緩緩道,“事到如今,婳兒咱們還得找。不過現如今,還有要事要做。”
沈老太傅向抱着小果兒的嬷嬷招了招手,嬷嬷會意,将孩子抱到他懷中。沈老太傅低頭,目光慈祥的端詳着懷中的孩子。
這孩子長的太像慕珩了。
即使不知情的外人一看,也能猜到他是慕珩的孩子。
可一個太監又怎麽可能有孩子呢?
沈老太傅将孩子抱起,他小心翼翼的在孩子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孩子并沒有被吵醒。沈老太傅又是幽幽的歎了口氣,說道,“慕珩,這孩子也藏不住了。爲今之計,該給孩子……一個身份了。”一個效忠了朝廷幾十年的大臣,說到這裏時,眉宇間瞬間聚攏起一股憂愁來,眼眶一紅,萬般辛酸
之感齊齊湧上心頭來。
他和慕珩,都要成爲竊取百裏家這個江山的竊國者了。
太後的目光也落在老太傅懷中的孩子上。翰宣帝離去這麽久,她心中對他所剩不多的感情也又被時間沖淡了。
如今,她自然是希望這江山由她女婿來掌管。
她目光看向慕珩,問道,“慕珩,你對後面的事情有什麽打算啊?”得趁着幾個番王叛亂,朝堂還大大亂之際,趕緊将百裏慕晟那個皇帝趕下台啊。
慕珩面容清隽,邪眸幽深如枯井。
他擠了擠,才擠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來,“瘋子告訴我,他抱着孩子跑的那一夜,婳兒嘔吐得極爲厲害,像是又懷有身孕了。”
他凄涼的話語一落下,太後和沈老太傅心皆又是一“突……”,兩人互相對看了一眼,眼裏皆是閃過惶恐之色。
慕珩将身上的鬥篷輕攏了攏,對太後說着,“還沒有找到婳兒,其他的事情都留着以後再說吧。另外,這幾天小果就交給母後您照顧了。”
本就是自己的外孫,太後自然是點頭了。
顔子婳向太後行了一禮,又和沈老太傅說了聲,便轉身向殿門口走去。
太後和沈老太傅目送着他蕭索的身影,兩人又是異口同聲的歎了口氣。
慕珩剛走到未央宮大門的屋檐下,就感受到一陣刺冷的寒風吹來。他擡頭一看,發現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下起了初雪。
有侍者爲他打起一把油紙傘,他笑着拒絕了。
自己隻身一人走進雪幕中。
柴房裏。
百裏子薇那雙狠毒的眼眸裏閃爍着如初春剛出洞的蛇一般狠辣惡毒的眸光。
她看着額頭處已經被她劃出一道傷口的顔子婳,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醜!好醜!小賤人,你也成了醜八怪了!你的慕珩若是看到這樣的你,恐怕馬上就把你扔掉了啊!”
甯清揚也往顔子婳的臉上看過去,她額頭處的一道傷痕的确是破壞了她整張臉的美感。
但看到這樣的顔子婳,甯清揚并沒有覺得他的女神有做錯什麽。他心裏甚至還爲他的女神生出了一種報複後的快感。
蒼天有眼啊,九公主以前日日欺壓七公主,又狠毒的總是出計謀害七公主,現在她被毀容,這也是她的報應而已。
顔子婳一動不動的躺着。看着在她面前閃爍着猙獰笑容的百裏子薇,她咬着下唇沒有哭訴,也沒有求饒。
而看到這樣鎮定的顔子婳,百裏子薇心裏馬上就又不甘心起來。
當初她被慕珩劃傷臉時,她可是痛苦至極的。可小賤人這不哭不鬧的表現,讓她還怎麽可以好好的在她面前秀報複後的快感。
又不停的揮了揮手上的匕首,她嘴角揚起一抹乖戾的弧角,“小賤人,你不吭聲是吧,那我就把你這張臉劃過面目全非,讓你比我還要醜!”話一落,百裏子薇手裏的匕首就又要落下。可這一次,柴房門口卻突然沖進覃氏的身影來。覃氏今日本是到别院附近的廟裏燒香拜佛去了。可一回來就聽月兒說百裏子薇這個七公主把她救的人給抓到柴房
關起來了。
她當即就趕過來了。
一跑進柴房裏,她就看到百裏子薇舉着一把匕首要刺她救的人。
覃氏瞳孔一猝,扯着嗓子就喊着,“你幹什麽?她是我救回來的人,你有什麽資格這樣對她?”
覃氏說話間,身子往前走了幾步,要去救顔子婳。甯清揚得了百裏子薇一個眼神,連忙上前去攔覃氏。
“娘,你快回去吧。這裏的事情就交給兒子了。”甯清揚不耐煩的說着。
覃氏對神佛之事最爲虔誠,如今看到百裏子薇這個惡毒兒媳拿着兵器要殺人的樣子,她怎麽可能讓百裏子薇得逞啊。見兒子上前阻攔,她揚手就一巴掌用力的向甯清揚臉上扇去,“交給你?交給你就出大事了!清兒,你怎麽這麽窩囊,事事都要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