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這場刺殺活動,真是讓她意識到了自己以往的愚昧與無知了。
翰宣帝在世時,對她也不怎麽樣。翰宣帝一走,也是把一個爛攤子交給她。眼下放眼整個朝堂,皇帝與她沒有血緣關系,番王們又各個不搭理她。
她以後能仰仗的人其實除了女兒女婿外孫以及沈家人以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人了。
慕珩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沈氏,也覺得沈氏的話有些意外。
沈氏接受到慕珩看過來的目光,臉上表情一讪,紅着臉扭開頭,又轉移話題的向顔子婳問着,“婳兒,小果長的像你多嗎?”
顔子婳沒有戳穿她的不自在,回笑着道,“像他爹啊!”
沈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有嬷嬷的聲音這時候在殿門口響起,“太後娘娘,沈老太傅在殿外求見!”
沈老太傅來了?殿中三人面面相觑。
他們心裏清楚老太傅這時候來見太後,必定是知道慕珩夫妻兩在太後這裏才來的。
沈氏沒有遲疑,馬上讓嬷嬷們把沈老太傅請入殿内。
等沈老太傅進殿後,銳利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慕珩身上,他依禮要給沈氏他們行了禮,沈氏可受不起的他的跪拜,連忙上前攙扶。
沈老太傅之後就厲聲道,“你們夫妻兩怎麽就突然回來了啊?”目光又往顔子婳的小腹處睨去,“婳兒,你和慕珩的孩子怎麽樣了?”
顔子婳知道,她的外祖父雖然是喜歡慕珩的。可慕珩這個九千歲回來了,以後肯定是要架空新帝手上的權力的。偏偏她的外祖父還是皇帝的太傅。
可以說,他們夫妻兩突然這麽一回來,也讓他外祖父以後的處境變得極爲尴尬了。
顔子婳張口要爲慕珩說話。沈老太傅精明的雙眸輕輕一眯,制止了顔子婳還沒有說出口的話。
“慕珩,你跟老夫到抱夏那裏談一談吧。”沈老太傅說完,率先走出去。慕珩回頭向顔子婳看了一眼,示意她不要擔心。随即就一拂袖,也跟着沈太傅離開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兩人到底聊了什麽。隻是等沈老太傅離開時,衆人看到他是帶着滿滿的失望離開的。
這一夜,回去的馬車上。顔子婳将頭靠在慕珩的肩膀上。
“慕珩,我母後今夜跟我說了很多你的好話。你的努力,還是有人會記住的!”
慕珩伸手輕柔的撫摸着她的雲發,俯下頭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婳兒,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說。以前我混進皇宮是爲了報仇。所以等我把仇報好了。你外祖父讓我在你和權勢中選一項。我毫不猶豫的選了你。可是現在……我的想法改變了。我不想再讓你和孩子和我蜷縮
在南疆貧瘠的小寨裏。”
他與她的手指相扣。
顔子婳窩在他懷中。
她不是愛慕權勢的人,但她知道她和慕珩的處境實在是太艱險了。她現在不能拖他的後腿。他既然想在這鎬京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她這個妻子能做的隻有陪他同甘共苦了,不離不棄了。
夜風将馬車的車簾吹開,夫妻兩人沒有再說話,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通過馬車的車窗看向浩渺的夜空。
天上,一顆流星拖着耀眼的尾巴從天幕裏一劃而過。顔子婳長睫輕抖,反手霸道的将慕珩的腰緊緊的圈住。在他懷中蹭啊蹭,她咂了咂唇才說着道,“我不管你怎麽想啊。反正我已經被你養傻了。以後一輩子都賴着你。你做乞丐,那我就是乞丐婆了。你要是
皇帝,我就是皇後了。”
慕珩垂眸看着她像小貓似的在他懷中蹭啊蹭,嘴角邊揚起一抹寵溺的笑弧。
他又想起了在未央宮抱夏裏,沈老太傅對他說過的那些話。“慕珩啊。我也看出來了,今夜你突然回來,皇上看你的目光已經變了。你自己要想清楚。以前闵陽長公主他們那些人逼的你幾乎得要當衆脫褲子來證明清白。現在你回來了,你以前遇到的事情以後還是會
遇到的。不僅如此,以前你的敵人隻有闵陽長公主他們,現在可能連皇上都會是你的敵人了。慕珩啊,聽老夫一句吧,帶着婳兒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你們一家三口好好生活吧。”
回過神,慕珩又面帶苦笑的輕搖了搖頭。
再低頭看時,懷中的女人已經窩在他懷中睡過去了。
慕珩又寵溺的一笑,拿過馬車上的鬥篷輕輕蓋在她身上。
馬車在黑漆漆的夜色裏左拐又拐,确定沒有人跟蹤後,才駛入了他們住的院子。
“主子,到了!”馬車車夫的聲音隔着車簾響起。窩在他懷中的顔子婳被車夫的聲音吵醒。她睜開惺忪的眼睛剛要下馬車。
慕珩溫柔的聲音已經響起,“你繼續睡吧。我抱你回屋就是了!”
說着,他已經将她打橫抱起,輕輕的下了馬車。顔子婳嘟哝了一聲,幹脆窩着他懷中就繼續阖眼睡過去了。
等慕珩抱着顔子婳進了小院時,清風道長早就一臉苦色的在等着他們夫妻兩了。
“你們兩倒是還知道回來啊,你們家的娃子把我折騰的夠嗆的。”
慕珩對他“噓……”了一聲,讓他不要吵到顔子婳。清風道長往他懷中看去一眼,心裏雖然還是滿心的不悅,但也閉上了嘴巴。
慕珩輕手輕腳的将顔子婳抱進屋裏,又小心翼翼給她褪去鞋子,蓋好被子。
做完這些,他才又去見孩子的屋裏哄了哄孩子。好不容易的才有了一點空閑,他和清風道長提着一壺酒坐在涼亭處。
“喪盡天良的,看你寵完老婆又寵兒子的。我都想下輩子投胎做個女人嫁給你了。”
慕珩白了他一眼,仰頭喝下杯中美酒。
喝了杯中美酒,他也明白明天後就再也不會有這麽安逸的日子可以過了啊。這一夜,闵陽長公主知道她的刺殺計劃失敗了,幾乎氣的就又要直接爆走了。殺千刀的九公主和慕珩怎麽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