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環境問題,殺了人還沒輪上秋後處斬的重犯極少,整個魯地稀稀拉拉也才湊出四五個來,那些刑期高的,要麽是淫辱了女子的,要麽是打架鬥毆緻人傷殘的。
這樣的人還能活在牢裏等江淺夏提人,本身就說明多少有點背景,要不是這次四大士族爲了表忠心站隊,積極的運作奔走,這些人怕還弄不過來呢。
但加上這些惡棍也沒幾個人,所以拉來湊數的地痞流氓和爲虎作伥的小混混們,就成了湊人頭的重中之重。
蕭雨作爲“總調度”,這兩天都快被各地的信函給淹沒了,頭疼欲裂的一封封看了半天後,老好人抱了一堆信找上江淺夏,要給混混們求情。
“常瑞公主啊,你看那些地痞流氓,也多是有親人孩子的,要拉他們來配合你,一來不合大乾律法,二來也未免有些不通人情了些吧?”
江淺夏懶洋洋的随便抽了幾封求情的信看了看,确實如蕭雨所說,這些地痞流氓就真的是沒事兒收收保護費,小偷小摸的,在大街上罵罵咧咧吓唬老實人,或者吃喝嫖賭就差賣兒賣女的。
這樣的人,說壞那是真壞,但要說罪,好像也離殺頭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最重要的是,江淺夏十分懷疑,這些平時跟街坊鄰居橫慣了的痞子,對上兇殘的海盜,會不會直接跪地求饒……
感慨了一下魯地治安真好,再惆怅一下自己好像人手緊缺了,糾結的撓撓下巴,把求情信丢到一邊。
“這樣吧,我再找臨近的州府想想辦法,這人好歹給我湊一兩百個對吧,不然還真是有點捉襟見肘的……”
蕭雨欲言又止,雖然四大士族固守魯地,但不代表附近的州府情況他們就完全不知道啊!
現在大乾國泰民安的,連常年盤踞滇州的土匪都被她和古黎一鍋端了,現在整個大乾想找幾個稍微大點兒的匪寨都難,要湊要犯重犯,哪兒有這麽容易的?
想勸說,但又怕駁了江淺夏的面子,蕭雨一步三回頭的離開,琢磨着過兩天實在是招不到人,就勸她補招些老兵來,用着也放心些。
世事難料,過了兩天又上門的蕭雨,卻發現她用來暫時關押這些要犯的院子裏,猛的多出了一百五十号人。
不是他算學有多好,實在是這一百五十号人整齊的列成了三個方陣,每個方陣橫五豎十,這都算不清楚,他就該老糊塗了。
早兩天他送來的要犯重犯,一個個的縮在院子角落,警惕又敬畏的對着這三個方陣,再看江淺夏,自顧自的坐在最前頭的搖椅上,手裏端着茶碗,滿意的直點頭。
組成這三個方陣的人,一看就是精銳之士,身上那股子銳氣,隔着老遠都能讓人汗毛直豎。
蕭雨有些不自在的貼着牆縫從方陣旁邊繞過,腳步頗快的挪到江淺夏身邊,小聲問道:“這是些什麽人啊?”
“要犯重犯啊,身上都背着人命呢,這不是響應我的感召,都來自首搏前程了嗎?”
江淺夏笑的美滋滋的,蕭雨恨不得把她手裏端着的茶碗搶過來,直接把茶水倒她頭上,讓她清醒清醒再說話。
這些即使從現役軍隊裏挑都得百裏挑一的精銳,響應個屁的号召!要大乾的殺人犯都是這樣的,那天下早亂了!
咬牙切齒的按捺下自己咆哮的沖動,蕭雨耐着性子沉聲道:“常瑞公主,老夫知道你和江湖上的遊俠們來往密切,但你……”
“誰說他們是遊俠了?遊俠遊俠,你自己瞅瞅,遊俠能乖乖整隊?不一個個的上房揭瓦就不錯了!”
白老好人一眼,江淺夏悠哉的喝一口茶,笑眯眯的看着紋絲不動的方陣笑道:“不騙你,他們真的身上都背着人命案子呢,全是土匪,聽說我這兒要人,成了就能有好身份,這才全來了。”
見老好人還是一臉的不相信,江淺夏也不逼他,隻輕飄飄的往那些真正的殺人犯身上瞥一眼,淡笑道:“不信你問問他們,都是殺過人的,他們應該知道真假。”
蕭雨啞然,他當然相信這些人身上都背着人命,但哪個精銳的戰士手裏沒幾條人命的?
可他又想不通,如果真是軍中精銳,爲什麽又要畫蛇添足的弄個土匪的髒帽子戴頭上?
思來想去,蕭雨深感裏邊兒水深,幽幽的盯着江淺夏看了一會兒,看的她渾身不自在後,才長歎一聲。
“常瑞公主,早知你有所準備,老夫何必這幾日茶飯不思,睡不安寝啊。再有下次,煩請公主體虛老夫年邁,就不要讓老夫提心吊膽了吧。”
他若是咄咄逼人的質問,江淺夏還能理直氣壯的怼回去,可老好人放低了姿态訴苦,江淺夏就有些坐蠟了。
不好意思的沖蕭雨賠笑低頭,說了幾句客氣話把老好人送走,從頭到尾,江淺夏也沒解釋這些人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隻等老好人哀怨的走了,中間那個方陣的第一排正中,一個黑臉少年大步走出來,筆挺的像一杆标槍般立在江淺夏身前。
兩人對視良久,黑臉少年燦爛的笑出一口白牙,“頭兒!兄弟們都準備好了,要殺誰,你說話!”
密切注意着這邊的重犯們一個個都驚呆了——原來常瑞公主的背景真的不幹淨,和土匪是一夥兒的!
站起身來,捏捏黑臉少年結實的胳膊,江淺夏滿意的直點頭。
“不錯不錯,這次你們跟着我好好幹,等擺平了高麗,拿了好身份,回去也方便入學,對了,你是他們的隊長吧,叫什麽?”
“嘿嘿,頭兒,你叫我夜貓子就成,我在我們那兒就是幹闖夜的活兒,殺人利索!”
黑臉少年調皮的眨眨眼睛,江淺夏了然的也不去問他的真名了,反正被将門各家送進興安嶺的人,除非主脈絕戶,否則最好是一輩子隐姓埋名,自家人知道就好。
不錯,這些來“自首”的人,就是她在前往魯地時,就寫了密信去興安嶺的寨子裏要的人。
她既然要去扶桑,還可能要處理高麗這邊的事兒,在不能動用軍隊的情況下,自然要找些信得過的好手。
調用重犯要犯隻是爲了掩人耳目的說法,要是她真蠢的把自己的安全交給那麽一群人渣敗類,那怕是頭被門夾扁了…… 不過說回來,這些要犯重犯,好像也得先梳理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