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李廣孝是因禍得福,要不是骨利先亂起來,他就要一直拖着,然後真把自己拖成癌症,死的不明不白了。
這麽說來,孫長生老爺子的診斷好像也帶着一定程度上的誤導,但老爺子德高望重的,李廣孝這次又成功得救了,後續還得依靠老爺子來調養術後的身子,所以就算心裏有點不爽,也隻能憋着!
因爲手術,十好幾天都沒上朝的李廣孝,自然知道朝堂上已經議論紛紛了,等傷口用極品生肌散調養的能下床能自由活動了,他便宣布重新開始上朝,順便把江淺夏這個長期曠工的給叫上了。
十多天來的第一次上朝,人來的齊,宗親這邊也來了幾位輩分頗高的長輩,等李廣孝一出來,大家就齊刷刷的盯着他直看。
泰然處之的坐下,李廣孝笑了起來。
“諸位愛卿,看來是很惦記朕的身體啊。” 這話可不能直白的回答,一幫老油子山呼着萬歲和類似什麽“期盼陛下龍體康健,大乾盛世延綿萬世”之類的拍馬屁又表忠心的話就噗通的跪下了,隻剩下江淺夏這個官場新人,一臉嫌棄的抱着胳膊站
在原地,特立獨行。
對大臣們的表忠心不置可否,李廣孝任由他們又跪又拜折騰了半天,才稍微換了個姿勢,淡淡道:“其實愛卿們猜的沒錯,前段時間,朕确實被孫道長診斷得了不治之症。”
此話一出,下邊兒一片嘩然,一個個的神情千奇百怪。
有宗親“精神一振”,互相咬耳朵,琢磨着怎麽讓皇帝先在宗親裏立幾個議政大臣,“幫扶”年幼的太子。
靠譜的大臣,如宇文軒這樣的老狐狸,在急之前還不忘看看江淺夏的神情——從皇帝臉上看不出端倪,可從她臉上看,包管一看一個準。
察覺到她滿臉的無所謂,宇文軒就知道她早就知道皇帝的病情了,現在這話能拿出來講了,要麽是病情控制住了,要麽是私下裏已經确定下來皇帝死後該怎麽做了。
看不出具體是那種結果,但宇文軒隻要知道,大乾還亂不起來,那就行了。
老神在在的抱着笏闆低着頭裝老糊塗,不出頭,也不暴露多餘的什麽。 等朝堂上亂過一陣子後,李廣孝又帶着種絕地逢生的得意,淡笑道:“朕也一度覺得自己大限将至,隻想給薰兒準備一個安穩的天下,沒想到骨利動亂,壞了朕打好的算盤,無奈之下,隻能找了常瑞入
宮,看能否給朕續命。” “常瑞公主醫術即使通天,怕也比不上孫道長吧?”一個宗親有些不屑的瞥了江淺夏一眼,沖李廣孝道:“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既然惡疾纏身,而太子年幼,就應該先定下議政大臣幫扶太子才是
。”
“臣還提議,陛下如果駕崩,是否應該請長孫皇後入宗廟祈福,或入皇陵給陛下守靈?否則母強主弱,怕是不利于江山社稷!”
不等李廣孝有什麽反應,江淺夏直接抱着胳膊嗤笑出聲。 “得了吧,陛下就算要立議政大臣,那也是有德有能者居之,您老操什麽心啊,這麽累的事兒交給我們小輩就行了,畢竟太子年幼,議政大臣可得輔佐太子到成年掌權呢,别沒兩年議政大臣先走一步,
弄的太子殿下不尴不尬的。”
“至于長孫皇後,那自然是要留下幫扶太子殿下的,皇後娘娘是太子生母,您這麽急匆匆的想把娘娘趕走,到底打的什麽主意,要是天下人議論起來,您面子上怕是有些過不去吧?”
“大,大膽!太子繼位乃事關大乾根基的大事,豈是你一個女子能議論的!”
被江淺夏明嘲暗諷的沒兩年好活和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宗親長輩一個個氣的吹胡子瞪眼,大有現在就厥過去的趨勢。 江淺夏沒有見好就收,反而十分不耐煩的點點頭,“要是我身爲太子師都不能議論,那咱們就都别議論,交給有能力的人琢磨好吧?再說了,陛下還有幾十年好活呢,你們這麽着急幹嘛?整的一個個的
都能長命百歲一樣……”
“幾,幾十年好活?”
打着小算盤的宗親們傻眼了,不是說得了不治之症嗎,要是續命能給續幾十年,那這叫什麽不治之症啊!
憋笑看了一場戲的李廣孝心情大好,十分自然的點頭附和道:“不錯,常瑞進宮之後,和孫道長一起打開了朕的胸腔,把病竈切除了,朕隻要好生調養,就和常人無異,病愈了。”
“打開,打開胸腔?!” 宗親們再倒吸一口冷氣,被他們盯着的江淺夏感覺他們眼神不太對勁,馬上冷冰冰的道:“我走的是正常的醫術治療,拾慧館的醫學班都在學呢,你們可别想不開往我頭上扣什麽巫蠱之術的大帽子,我
頂不起。”
話到嘴邊了又被江淺夏一巴掌抽了回去,宗親們臉别的發黑,想想她那女夜叉的名号,又有點慫。
慫歸慫,心底吧,還是覺着隻有巫蠱之術,才能把大活人切開,把裏邊兒壞了的東西切了,還能活人性命。
總之這怎麽聽都不像好東西,“活屍”、“傀儡”之類的詞,擠滿了他們的心神,再看向江淺夏時,頗有一種直面惡鬼的驚惶。
若真是巫蠱之術,能把陛下控制了,那肯定也不會怕了他們啊?還是不說爲好,不然被這女夜叉悄悄切開……
雖然不明白這些宗親爲什麽突然瑟瑟發抖的躲避自己的視線,但結果挺合心思的,江淺夏決定不跟他們計較了。
李廣孝似笑非笑的往宗親那邊看一眼,嘴角微揚,片刻後,又嚴肅起來。
“朕忙于治病,十餘日無力處理朝政,可諸位愛卿想必也都知道了,現在邊境動蕩,不止有來自骨利的威脅,還有東北苦寒之地的高麗,也不識好歹的開始向西布軍,遙指我大乾。”
江淺夏愣了一下,她這些天忙着給皇帝陛下做看護,還真不知道高麗人也趁機跳了。
有點麻煩啊,大乾主戰的幾支大軍都被弄去守着大乾和骨利之間綿長千裏的國界線了,高麗突然跳起來,一時半會兒還真容易弄的大乾捉襟見肘。
正皺眉琢磨着該怎麽辦,江淺夏恍惚間聽到李廣孝叫她的名字。
“……鑒于此,常瑞,你就作爲使節跑一趟,先在魯地做好準備,然後出使一趟扶桑,要求他們的大名,幫咱們施壓高麗吧。” 江淺夏腦子裏一片空白,發指的看着龍椅上的李廣孝——她才把自家夫君送上戰場,然後給他撿回了一條命,他才好點兒,就琢磨着把她使喚去扶桑當說客了……恩将仇報的過分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