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掏耳朵,江淺夏擺出一副要好好說道的模樣,大家豎起耳朵等着聽她解釋時,她卻極度惡劣,輕飄飄的點了點頭。
“是啊,我就是認錢認權啊,怎麽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許多先生們連把臉包起來的沖動都有了,太丢人了!
“别忙着唾棄我啊,你們扪心自問,誰不喜歡錢和權的?”
小手往後指着偌大的拾慧館,江淺夏語氣咄咄逼人。
“這麽大的拾慧館,不說修建的費用,你們知道一天要花多少錢嗎?這麽多學生吃喝、筆墨紙硯的消耗、各種實驗器材,隻要他們想要的,學習時必須用到的東西,我都咬着牙的提供。”
“我不愛錢,特麽拾慧館明天就得關門大吉!我不死命的從這些有錢有權的人身上敲詐學費贊助費,又怎麽供得起真正有才能的貧民學生!”
“這個世界上沒什麽是白來的,你們想孩子入學,改變一家子的生活,那就得等價給我點兒什麽啊!”
“你們交不起高昂的學費,那好歹有能讓我圖謀的才能啊?什麽都沒有,就嚷嚷着你們有多不容易,給誰聽?反正我不聽,我是個院長,是個公主,是個商人,反正就不是個善人。”
“無私奉獻的大善人誰願意當誰當去,反正我不當,你們也别指望從我這兒占便宜。”
窩在椅子裏,江淺夏偏頭沖那些剛剛入選的學生虛點。
“你們聽好了,你們進拾慧館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有個當官或者大富商當爹,那也是你們自己投胎有本事,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什麽的,我還巴不得一出生就大富大貴呢。” “我需要你們在拾慧館裏好好學,以後你們憑自己能力吃飯的時候,也會間接的去做那些我希望你們做的事,所以咱們是互惠互利的,沒什麽恩情不恩情的,你們畢業之後絕口不提我這個院長我都沒意
見。”
話聽着生冷,但卻比一昧的鼓吹師恩重于山要好得多,壓在學生們頭上那種比先生低一等的帽子摘了,他們才能更快的找到自己的路。
當然,那種實打實一點都不尊師重道的,完全沒有感恩之心的異端……江淺夏也不會讓他混的好就對了。
見新生們一臉的若有所思,江淺夏也不多說,擡頭看看時辰也不早了,連忙站起來,不耐煩的擺擺手。 “行了,招生繼續,不相幹的人都趕緊走,别逼我下重手!真是的,拾慧館招生又不是隻招這一次了,這次考不上,來年再來嘛!人家考科舉的七旬老者都有,你們是有多看不起拾慧館,考一次不過就
要死要活的了?”
心有不甘的人愣了一下,有點被說服了。
是啊,這麽牛氣的地方,考一次不行,那就讓娃多來幾次麽,反正來回又不用家裏出路費,下次讓娃自己跟着商隊來就行,還能在路上長長見識……
鬧事的人互相瞅瞅,摸着熱辣辣的臉,自認倒黴的散了。
江淺夏爲了防止這種鬧事的人一茬接一茬的折騰,直接找皇帝陛下要了一千禁軍來書院門口守着,敢鬧騰的直接拿下。
一場風波平息,除了江淺夏的惡名傳的更遠了一點之外,好像也沒什麽别的動靜了。
安安分分的招生了大半個月,躲在黑牆布後邊兒分不清時辰,已經昏昏欲睡的江淺夏突然感覺眼前一亮,無涯又不走正常通道的鑽了進來。
咦,這個場景,好像挺眼熟啊……
“咳,主子,外邊兒又出了點問題……”
無涯眼神有些閃躲,自家主子那委屈巴巴的眼神,實在看的他壓力頗大。
“說吧,又有誰鬧事兒啊?能讓你來驚動我的,哪個封疆大吏或者德高望重的來找麻煩了?”
“都不是……”猶豫了一下,無涯放棄的拉着江淺夏的手,撩起牆布往外走,“主子您還是親自出去看看吧,負責考核的先生們都沒轍了。”
茫然的被無涯拖到門口,江淺夏看見了一個倔強的和靜石先生對峙的姑娘。
對,姑娘。
一個除了那雙眼睛之外沒有任何亮點,兩手粗糙的關節變形,一看就是常年做粗活的姑娘,頭發黝黑但幹枯,皮膚蠟黃,兩頰凹陷,身上衣服看着幹淨,但卻破的連縫補都頗爲困難。
她連站都不是那麽筆挺,微微有點駝背不說,被這麽多人注視着,她能定住自己的腳步不逃走,就讓江淺夏十分驚訝了。
站在不遠處觀察了一會兒,江淺夏才白了無涯一眼,慢悠悠的晃了過去。
“喲,這位姑娘是誰啊,靜石先生,您能不能稍微給點兒微笑,看把人小姑娘吓的,吓哭了看您一世英名怎麽辦!”
江淺夏的調侃讓靜石先生狠狠的松了一口氣,他對男學生那自然是不苟言笑的,但對上這麽一位姑娘,他還真是……怕晚節不保啊!
忙不疊的往旁邊一挪,靜石先生昧着良心指着江淺夏道:“這就是拾慧館的院長了,姑娘你有什麽請求,就跟她說吧,老夫實在是無能爲力!”
這鍋甩的真是藝術啊……用嫌棄的眼神擠兌的瞥了靜石先生一眼,江淺夏頗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總算有這老石頭除了錢之外求到她頭上的時候了!真爽!
得意的小幅度扭扭腰,江淺夏步伐輕快的跳到手足無措的姑娘面前,耍流氓似得在人家臉上摸了一把。
“小姑娘,今年幾歲啦,叫什麽,住哪兒,來這兒幹嘛呀?”
從沒被這麽輕挑的對待過,小姑娘布滿風霜的臉上浮現羞紅,喉頭滾了滾,才堅定道:“院長大人,小女名喚天冬,無父無母,在黔中石城長大,輾轉來到拾慧館,想,想入學……”
雖然已經知道她的目的,但她再一次說出口的時候,還是引來旁人的一陣嘩然和噓聲。 是啊,一個一看就是苦出身的小姑娘,竟然想入學全是男子的拾慧館,這不是天大的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