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往裏走。
夜宴所在的宮殿十分威嚴奢華,老者們被安排在偏殿由内侍和宮女們伺候着,比較随意,官員落座正殿,诰命夫人們,自然是去皇後那邊的了。
進正殿的大人們剛走到門口,就看見獨自端坐在裏邊兒,花枝招展的江淺夏,一個個愣是在門口堵了半天,才猶猶豫豫的往裏走。
等人坐的差不多了,也開始就近閑聊了,在殿内伺候的内侍宮女們才齊刷刷的松了一口氣——剛才隻有貴女一人獨坐的時候,這殿裏安靜的和靈堂也差不離了……
今天是過年的大宴,就是爲了慶祝大乾王朝又風調雨順的渡過一年了,所以今天是不會講什麽正事,也不會處罰誰,就标準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一起樂呵樂呵,和後世的公司年夜飯差不多。 皇帝和長孫皇後兩口子帶着太子李薰聯袂露個臉,長孫皇後自然的離開去招待诰命夫人們,李薰本來應該留下的,可一看自家先生那要暴風雨前的甯靜,馬上自覺找他老子要了慰問的活兒,帶着他父
皇賞給功臣的菜,去挨家挨戶送外賣了。
老婆孩子都不管自己的跑了,李廣孝心有戚戚的獨坐在龍椅上,先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後再挨個點名,讓朝中元老們起來說吉祥話。
反正吧,就是想方設法的不看江淺夏,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就對了。
前頭都挺好的,大家其樂融融的互相拍怕馬屁,等李廣孝心中大定,宣布大家可以放開吃喝,不必拘束之後,江淺夏“蹭”的站起來了。
前一秒還歌舞升平呢,她這一站起來,殿内跟被人按了暫停鍵一樣,端着酒杯的、夾着菜準備往嘴裏送的,都保持姿勢僵在那兒,隻有眼珠子靈活的追誰着江淺夏的身影,準備看戲。
“咳,常瑞,你是有什麽事嗎?”
李廣孝語帶勸誡,但卻莫名的透着點底氣不足。
江淺夏“精緻”的扭頭看他一眼,極其淡定的道:“陛下,微臣吃完了,想先回去了。”
無言以對,發不出火來,因爲每個小桌上的飯菜都是提前放好的,所以她在百官們之前進來後,竟然真的趕在開宴前,把一桌子菜吃的七七八八了……
“……常瑞啊,你看今日百官雲集,也有你許多叔伯在場,你最近多待在拾慧館,也不曾多加走動,是不是先陪老元帥們好好喝幾杯?”
理直氣壯的把三位老帥拉下水,弄的今天特意低調的老帥們白眼不斷,又不好當場拆台,隻能尬在那兒幹笑。
“回禀陛下,微臣是女子,不勝酒力,想來叔伯們也不會介意的。要喝酒,等古黎回來了,我讓他替我向各位叔伯請罪,現在就先告退了。”
江淺夏是邊說邊走的,話說完,人都快走到大殿門口了。
李廣孝伸着手半站起來,飛快的想着還有什麽理由能留人時,正主總算開口了。
“呵呵,久聞常瑞貴女嚣張跋扈,今日一見,比傳聞還要過分許多啊?”
猛的停住腳步,江淺夏慢慢扭頭看向說話之人,一雙泛着幽光的眸子閃了閃。
“蕭、王、顔、崔,你是哪家的。”
說話之人愣了一下,撫須暢笑,“蕭兄你看看,我們四家還是有點名聲的嘛,這不,連常瑞貴女都知道咱們了!”
不等蕭雨接話,那人頗爲傲氣的擡着下巴,以長輩的姿态坐着随便舉了舉酒杯,笑道:“老夫崔玉樹,你既然能數得出四大士族的姓氏,那想來也知道老夫是誰吧?”
沒接他的話茬,江淺夏順着他往旁邊掃去,看見了頭都快插到桌子下邊兒的蕭雨,和另外兩個頗有氣度的中年人,如果沒有意外,就是這次四大士族來的另外兩人,王正德和顔居了。
“我本來今天不用來參加夜宴的,可以在拾慧館裏和老友們相聚,帶着不回家的學生放炮仗看舞龍,再找個山頂放煙花。”
不理會殿中的其他人,江淺夏像突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一樣,滿臉的溫柔。
“炮仗和煙花是學生們自己動手做的,說有情調。年夜飯要用到的蔬菜都是學院的自耕田裏産的,肉是上山自己獵的,酒是我名下的酒莊釀的。”
“舞獅隊和舞龍隊是我花大價錢找的最好的班子,西方的使節團還應邀要來教大家跳西方的宮廷舞,變魔術,玩一玩異域的節日遊戲。”
“這一切本是我年末就一直心心念念惦記的,是我費盡心思準備的,是我魂牽夢萦期待的……”
笑容淡去,精緻的小臉上又古井無波的變成了剛才的那個木偶樣,江淺夏直勾勾的看着漸漸笑不出來的崔玉樹和其他三人,神經質的勾了勾嘴角。
“可皇上昨天下旨,取消我的假期,讓我務必來一趟。我知道,有人想見我,所以我來了。”
随着她一步、一步的緩緩走向四人,滿殿寂靜,無形的壓力讓四人倍感煎熬。
“我來了,穿着我平時嗤之以鼻的奢華錦衣,佩戴着足以讓普通人家吃用不盡的珍寶珠翠,擅闖皇宮,頂撞陛下。”
“怎麽樣,還算附和你們心中那個嚣張跋扈,恃寵而驕,蠻橫無理的貴女形象吧?”
“你剛才的所作所爲都是故意的?”
蕭雨竟然松了一口氣,果然,她就算胡作非爲,也不應該短時間内,就變得和那個在兩湖赈災時被百姓們愛戴的特使相差這麽多。
“誰說我是故意的了?”
極其不屑的沖再次愣住的蕭雨嗤笑一聲,江淺夏展臂原地慢慢的轉一圈。
“我把自己打扮的和珠寶架一樣,是爲了告訴你們這幫土鼈,想見見本貴女就一次性讓你們看個夠!”
“你們應該感謝今晚是年宴,見血了不吉利,否則今天夜宴結束之前,你們誰敢把眼珠子從本貴女身上挪開,本貴女就把誰的眼珠子摳出來當泡踩!” “看!給我專心看!今天就給你們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