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個兒往後瞅瞅,就咱們後邊兒的這些人,能給咱們退的餘地?”
“也别太悲觀了,我估計着怕是打不起來。”
說打不起來的,是不知何時摸到邊兒上的林凱。因爲這話太不随大流了,他身上的衣裳氣度又不錯,所以很是吸引了一票目光。
被大家夥兒眼巴巴的瞅着,林凱胸有成竹的得意一笑,沖場中擡擡下巴。
“你們别老想着搞出點兒大事兒來,都是外邦來朝見的,大朝見還沒開始就把人給殺絕了,上哪兒再找一批來啊?”
這話聽着有理,但還有百姓不太買賬,“殺了就殺了麽,幾個不知好歹的蠻夷罷了,女夜叉動的手,咱們皇上還能怪罪不成?”
林凱被堵的翻了個白眼,他都想不通了,這些老百姓是怎麽覺着,他家先生犯錯了皇上就不會責怪的?
忍了一口氣,林凱換個角度,繼續道:“先别說怪罪不怪罪的,要真想動手,先生可不會現在還在那兒跳腳,早先把人開瓢再說了。”
看看場中央被江淺夏噴的一臉唾沫星子的天神教的人,衆人深以爲然。
“我告訴你們!别把你們那些亂七八糟的教義拿來大乾的地盤上耍威風!再敢有一句廢話,姐們兒現在就把你廢在這兒你信不信!”
“簡直大膽!猖狂……啊!”
紅衣老頭應該是被“女人”都敢耍威風給刺激的神志不清了,揮舞着手才罵了兩句,就被十分不耐煩的古黎一腳踹在肚子上,撞倒了好幾個威武的騎士。
這些新來的天神教沒想到,古黎這麽一個看着“瘦弱”,俊美的就像女王的面首的男人,竟然有如此強悍的攻擊力。
被踹了一腳的紅衣老頭不敢起來了,抱着肚子面帶懼色,哼哼唧唧的被祭司們舍生忘死的圍在裏邊兒,頭腦好像也清醒了一點。
最少,從剛才肆無忌憚的謾罵到現在,已經知道向古黎和江淺夏強調自己的“使節”身份了。
發生這麽大的騷亂,就算禁軍再姗姗來遲,看見人被打了,也該出來不緊不慢的收場了。
禁軍統領算不上将門的人,畢竟他隻對皇室效忠,和古黎等在外帶兵的将軍就不是一個系統的。
但帶着禁軍突破人群進來看見這最受榮寵的兩口子,統領大人還是很識趣的換上笑臉,翻身下馬,湊上前來打招呼。
“哎喲,這不是古将軍和常瑞貴女嗎?怎麽了這是?這些蠻夷不識擡舉,沖撞了兩位貴人?”
“統領大人,這些新來的天神教祭司擾亂京都治安,無知的挑釁佛道兩派,意圖制造沖突,我建議您現在就把他們抓了,先關幾天學學規矩再說。”
瞥一眼開始惶惶不安的天神教衆人,禁軍統領也沒“借兩步說話”的顧慮,直接笑眯眯的随意道:“如貴女所說的,那就不能便宜了他們。”
“隻是關起來夠不夠?要不兄弟和牢裏的招呼一聲,給他們點苦頭吃吃?反正大朝見要不了這麽些人,死幾個也不要緊,貴女你點點,誰最不識擡舉,咱們有仇報仇不是?”
從一開始的“你我”,變成後邊兒的“咱們”,禁軍統領的交好之意,簡直是秃子腦袋上的虱子,一覽無餘。
紅袍老頭總算知道怕了,但一時又拉不下臉來求饒,好在旁邊有機靈的祭司,馬上開始認慫,一再表示這中間都是誤會,他們再也不敢放肆,并會在回驿館後,馬上向兩位奉上道歉的禮物。
外藩好東西多,禁軍統領是知道的,但他這個位置本就是肥差,心動歸心動,要是江淺夏不松口,他還真不可能爲了這麽點東西,就得罪了将門和惡名在外的女夜叉。
悶不吭聲的看着江淺夏等她表态,江淺夏抱着手冷笑兩聲,咬牙切齒,“還道歉的禮物,我呸!你們這次帶來的東西都算貢品,你以爲還是你們自己的嗎?”
禁軍統領一個激靈,感激的沖江淺夏點點頭,不再多說,揮手就讓兇神惡煞、全副武裝的禁軍一擁而上,連踹帶打的把人給拷上,直接提溜走了。
“這次多虧統領大人來的及時,淺夏無以爲報,等統領大人什麽時候有時間,一定要來拾慧館坐坐,我親自下廚謝過。”
“哪裏哪裏,應該的!”
大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都有意結交的雙方笑眯眯的客套了兩句,禁軍統領就帶着哭爹喊娘的天神教的人走了。
這邊人一走,看熱鬧的百姓也散去大半。
江淺夏黑着臉扭回頭來,指着還沒來得及溜的和尚道士,惡狠狠的低聲警告,“新來的天神教是蠢,但有我調教就行了,你們别想着趁機生事!”
“呵呵,貴女大人說笑了。”老和尚坦然的微微一笑,帶着壯碩的武僧離去。
道士這邊沒有主事的人,甚至都不是一個道觀裏的,面對咄咄逼人的江淺夏,也隻能有些遺憾的摸摸鼻子,當什麽事都沒發生的退走了。
圍觀的人群徹底散去,江淺夏抓着來報信的拾慧館仆役走到牆角,怨念十足的開始問拾慧館那邊兒的情況。
“情況?也沒什麽情況啊,來的都是些外藩的學問人,隻是吵着鬧着的想跟院長您比比,說一到大乾就對您的才名多有耳聞,想來長長見識。”
對她的才名有耳聞?睜着眼睛說瞎話!她在拾慧館都是被先生們當反面教材來教導學生要好好學習的!
用崔茂山老先生經常挂在嘴邊的話,除了她腦子裏的那些精妙的學問,隻算她理解的那些,也就是剛剛脫離文盲的範圍!
她就算收學生上課也是和這次一樣的給特殊的人開小竈,怎麽可能才名遠播?
有貓膩,其中肯定有貓膩!
“那些個來挑釁的,先去拜見過些什麽人?”
被問住的仆役耿直的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倒是旁邊的宇文聽濤有些不确定的道:“這個我聽父親提起過,這些大師每次來大乾都會先去拜見京都和魯地的大儒,以交流和讨教學問……”
“這就對了!”
狠狠的一拍巴掌,江淺夏面目猙獰,“京都的大儒八成都在拾慧館裏,剩下的全是些小肚雞腸記恨我偷他們孤本古籍的!魯地的就更不用說了,我跟他們的梁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些人肚子裏都憋着壞水呢,自己做不掉我,竟然讓這些蝦兵蟹将來惡心我!簡直臭不要臉!” 指天罵地的江淺夏隻有古黎還在好聲好氣的安慰着,其他人,包括剛取得死士身份的齊諾賢,都神情複雜的撇着嘴——算計她的人,理由好像真的特别充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