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說書口技的師傅,那靠的就是嘴皮子的功夫,别說吐字清晰的講個順口溜啥的是小菜,學拼音也就一上午的事兒,比學生們可省心太多了,音也标準的厲害,跟後世的播音員似的,字正腔圓。
直接把這幾個口技師傅聘請爲先生,用以應付以後源源不斷從全國各地趕來的教書先生的大軍,江淺夏把拼音的事兒抛在一邊,又忙活起自己的寫書大業。
是的,她開始提筆寫書了。 “主子呀,您說後邊兒那丫鬟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嗎?和大将軍的誤會解開了沒,大将軍都去打仗了,她肯定是要跟着去的吧?還有還有,那個惡毒的小姐怎麽樣了,和下人偷情,有沒有被拉去浸豬籠啊
?”
好好在食堂吃飯呢,紫蘇卻像隻叽叽喳喳的麻雀一樣,手捧着碗,手裏夾着菜,嘴還能一刻不停的直嘚吧,煩的江淺夏恨不得把她趕出去。
嘴裏叼着肉骨頭,一雙貓眼幹巴巴的斜睨過去,江淺夏想了想,嚴肅道:“你再這麽煩你家主子我,我就把大将軍寫死在戰場上,讓那丫鬟被惡毒的小姐欺負死。”
紫蘇瞬間被吓的小臉寡白,連故作淡定的白芷都急紅了眼,坐立不安的瞅着她們家真惡毒的主子。
“不許再問了聽見沒,有這功夫,還不如多給你家主子捏捏肩膀揉揉胳膊。一二十萬字的小說,純手寫,你們再這麽催,幹脆把我手打斷了算了!”
把兩個沒大沒小的丫鬟給唬住,剛想好好的接着吃飯,江淺夏就發現自己的肩膀被兩雙手給狗腿的按住了。
“嘿嘿,主子這幾天辛苦了,那些情啊愛啊的小說,就他們姑娘愛看,一點出息都沒有。”
鬼一吊兒郎當的姿态不見了,換上一副比鬼二還狗腿的笑臉,湊到江淺夏面前,試圖施展勉強能看得過去的美男計。
“主子辛勞,我們怎麽忍心讓主子累着呢?要不這樣,下午我和鬼二陪您一起,您口述,我們幫您整理成文,怎麽樣?”
享受着小兔崽子的按摩,江淺夏大爺似的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道:“前幾天怎麽不見你們這麽積極啊?”
“嘿,前幾天那劍客不是還沒找上仇家的嗎……哎喲!”
憤憤的打開鬼一鬼二的爪子,江淺夏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叉着腰怒罵道:“你們一個兩個沒良心的,就知道催催催!一個心疼人的都沒有!滾滾滾,看見就煩,都給我出去吃!”
在食堂學生們驚詫莫名的瞪視中,鬼一鬼二灰溜溜的帶着欲哭無淚的紫蘇和白芷走了,滿當當的一桌子,隻剩下了江淺夏和無涯兩人。 冷哼半天喘勻了氣,吃着無涯夾過來的去了小刺的魚肉,江淺夏正想感歎還是無涯靠譜,就聽他不好意思的低聲道:“主子,那個能在天上飛的鳥,爲什麽是鐵的,木的不是更輕巧嗎?上次在滇州剿匪
的時候,咱們用的鳥翼也是布的……”
默默的瞪着無涯,活生生把他接下來想問的話都堵下去,江淺夏才委屈巴巴的放下碗,抽泣兩下,哇的一聲假哭着跑出去了。
騙人的,都是騙人的,她的屬下沒一個靠譜的,都是壞人!
無涯狼狽的站起來,看着自家主子崩潰跑出去的背影,哭笑不得。
吵雜的食堂不知何時起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是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李承平端着餐盤,側身看看窗外,一臉恍惚的道:“今天太陽沒從西邊兒升起來啊……還是我在做夢啊……”
“沒做夢,院長确實被自己的婢女、死士和管家聯手氣跑了。”
默默的扒一口飯,元霜看着已經驚呆的林凱和宇文聽濤,淡定道:“不過看無涯管家的神情,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兒……吧。”
“完了完了,嫂子被氣狠了,古黎老大不會提着強弩來學院殺人吧?”
林凱瑟瑟發抖,一個大個子裝柔弱,看的人倒胃口。
齊諾賢眉頭緊鎖,有些不滿的低下頭——做下人的,怎麽能難爲主子?他一定要好好學習,以後取代無涯管家的位置,好好伺候主子才是。
這個天真的念頭,在半個月後,就宣告破産了。
“那個遊俠坐着鐵盒子船下了海底,到底怎麽樣了?院長寫那幾十米長的章魚到底什麽意思,難道鐵盒子船要和這怪物遇上了?!”
李承平捧着剛印刷出來的小說,一想到他最喜歡的那個遊俠,很快就要和幾十米的章魚海怪偶遇,而遊俠還毫無所覺的……他就急的恨不得從三樓跳下去!
“不會的!你仔細看第八十七頁,上面有寫,鐵盒子船上是有炮筒的!”
齊諾賢額頭冒汗,強自反駁,雖然他根本不知道炮筒是什麽東西。
“嗯,有道理,炮筒的炮彈要是和火藥彈是一種東西,那對付這種怪物,确實挺合适的……”
宇文聽濤有些詫異的看着李承平,本以爲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纨绔,沒想到連火藥彈這種機密武器他都知道。
這邊正緊張兮兮的讨論着,來學院後胖了一圈,好歹有點正常樣子的穆雅軒,兩眼通紅的抽泣着,憤憤捶了一下床,用看負心漢的眼神看着另外的五人。
“你們就知道關心那個遊俠,沒看見朱環都快死在俘虜營裏了嗎!她千山萬水的尋到邊疆,現在離着将軍隻有一水之隔了,将軍卻不知道他最心愛的女人快死了!”
“這麽凄慘了,你們還有心思關心什麽章魚,午飯沒吃飽嗎!”
五人被他義憤填膺的指責,給弄的表情讪讪,好像自己真是禽獸似的。
宿舍裏沉默了一會兒,宇文聽濤才有些驚歎的看着自己手裏沒寫完的小說,不住歎息。
“院長的見識、學識,果然不是我等能探知一二的,且不說她對人性的刻畫和對戰場殘酷的深刻了解,就說這遊俠曆險的故事,就環環相扣,所描述的場景,比之仙境地獄也不遑多讓。”
埋頭看書的元霜再次擡起頭來,默默的從身邊的書堆裏翻出一本算學——物理概論,翻到其中的某一頁,淡定道:“院長所描寫的場景雖然看似離奇,但從書上的理論上看,很多都是有可能實現的。”
“比如說?”李承平眼睛發亮。
“比如能下水的鐵船。”頓了頓,元霜眼冒綠光的嚴肅道:“算學三級的人,已經偷偷從外面弄了鐵皮進來,做了艘小船,聽說下水真的能浮起來。”
“沒沉?!”
“沒沉!鐵船真的能浮起來!”激動的語氣一個降調,元霜又低下頭去,有些遺憾的道:“不過鐵船被他們班的人藏起來了,沒有親眼見到,也不能妄議真假了。”
“呸!看他們那小家子氣!”李承平倏地拍着大腿跳起來,臉紅脖子粗的揮着胳膊嚎叫:“不就是鐵皮嗎,等着,哥們兒也去讓人偷運進來!咱們做艘大的!”
“或許,這就是院長費盡心思寫小說的目的了吧……” 宇文聽濤感覺自己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