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家姐妹,你們快出來吧,你們兩的那份料嬸給你們領了,要是覺着兩個人吃寂寞,那就跟嬸家裏的小崽子們一塊兒熱熱鬧鬧的吃頓飯!”劃分出隔間的帳篷裏,一對容貌平平的姐妹手拉手坐在床上,聽到外邊兒熱情的招呼,面無表情的回道:“嬸兒你們先吃吧,我和妹妹又累又怕的,困的厲害,就先睡了。那底料你們也吃了吧,别留過夜壞
了。”
面上明明像牽線木偶似的沒有一絲情緒,聲音卻把楚楚可憐刻畫的分外真實。
來招呼她們的大嬸雖然人不壞,但是個貪圖小便宜的性子。一聽火鍋底料送她們家了,她哪還有不願意的?
咯咯笑着讓她們姐妹好好休息,就喜滋滋的把多出來的一份火鍋底料拿了出去,另開一鍋,讓七八個孩子能吃的痛快點兒。
聽着外邊兒的歡聲笑語,艾冰慢慢扭頭看着已經有些恍惚的妹妹艾雪,溫柔的把她抱進懷裏。
“雪兒,計劃失敗了,我們現在就離開吧。先和神使碰頭,等出了松州地界,再綁個大夫來給你治病。”
“你看,這麽多得了天花的都沒死,你比他們高貴得多,有天神保佑,不會有事的。”
艾雪瞳孔放大的眼珠子勉強晃動了一下,卻連回話都困難了。
摸摸她的頭發,艾冰輕柔的把妹妹的衣裳褪去,又拿出一隻小瓶子,把其中的淡黃色液體倒入水中,攪拌均勻。
用水細細的擦拭在艾雪的身上,慢慢的,細緻的。沒一會兒,她的身上就像泡在水裏久了一樣,起了一層褶子。
用小刀在褶子上劃道口子,像給蛇蛻皮一樣,就這麽把外邊兒那層皮膚給完整的撕了下來。
露出下面那層,布滿水痘,泛着不正常紅暈的雪白肌膚,和震撼人心的純美面容。
艾冰的眼睛被妹妹身上惡心的水痘給刺痛了,兩行眼淚順着毫無表情的面頰滑落,滴在艾雪身上,換來她的輕輕顫動。
“雪兒,姐姐帶你離開這兒,走吧,走吧……”
給妹妹換上幹淨的黑布鬥篷,艾冰舉重若輕的把妹妹背在後背上,劃破帳篷,從另一邊悄無聲息的遁入黑暗中。
和神使接頭的地點是早已定下的,就是那人去樓空的苦烙村村後的榕樹下。
十多裏的山路走的穩穩當當,偶爾回頭,還能看見營地的燈火。
“雪兒,你會沒事的……你要是有事,那他們還有什麽資格活下來呢?”
低低念了一句,艾冰加快步伐,背着妹妹穿過苦烙村,來到碰頭的地點。
榕樹下沒人,但樹幹上如小孩塗鴉的刻痕,還是讓她松了一口氣。
揚起頭學夜枭的叫聲,不過片刻,一道黑影就從黑暗中走出來。
“偉大的天神需要勝利,告訴本座,爲什麽妖星江淺夏還活着。”
沙啞的男聲像破鐵片摩擦一樣,在黑夜中顯得極其滲人。
艾冰把已久快失去神志的妹妹放倒在地上,才恭敬的跪了下去,額頭緊緊的貼在地上。
“神使贖罪,我們在城中很難接近江淺夏,但她也絕沒發現我們姐妹的行蹤。隻要雪兒康複,我們姐妹就能另謀他法,重新設計江淺夏,絕對不會讓天神失望第二次!”
被稱作神使的男人冷笑出聲,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扔過去,冷漠道:“這是天神賜下的神藥,給你妹妹服下,過不了多久就好了。你才從疫區出來,也吃一粒,别連累了别人。”
千恩萬謝的接過來,艾冰打開瓷瓶,倒出兩枚暗紅色的藥丸,整個人都愣住了。
“屍丹……天神爲什麽會賜下屍丹給我們姐妹……”
神使愣了一下,突然尖聲質問起來:“該死的,你一個後補聖女,怎麽會認識屍丹!”
艾冰笑了,雖然容貌隐藏在假皮下,一雙眸子卻依舊把那傾國傾城的氣質給顯露了出來。
她怎麽會知道屍丹?因爲她們姐妹在侍奉神子的時候,親眼看過神子把屍丹喂到冒犯他的奴仆嘴裏,然後大笑着看着那個仆人,渾身出血的慘叫了兩個時辰,才氣絕身亡啊。
“天神……是要我們姐妹死嗎?爲什麽?”
她們隻是失敗了一次,教中失敗過的姐妹最多就是被賞賜給其他神使做玩物,爲什麽她們姐妹隻失敗了一次,就要被賜死了呢?
不公平,天神,不公平。
看她呆呆的握着瓷瓶,神使還以爲她依舊可以掌握,便用高高在上的語氣,不耐煩的道:“知道是天神的命令,你還磨蹭什麽?”
“快把藥喂給你妹妹,然後自己也趕緊死了吧。因爲你們的行動錯誤,苦烙村的人一個都沒死!這麽多人活着知道聖女的存在,還不知道會引來多大的危險!”
“隻要你們死了,就能斷開他們搜捕的線索,偉大的天神才能繼續把神光普照四方!”
“我們死了,天神才滿意嗎……”
艾冰喃喃着看向妹妹死灰一片的眼睛,慢慢握住了她滾燙的手。
“我可以死,但雪兒必須活下來……我隻有這一個妹妹啊……”
“别廢話了,你們兩都得死!就算她現在不死,按她的病情,也救不活了!”
神使心中焦躁不安,不耐煩的上前想奪過屍丹親自喂給她兩,卻亡魂大冒的發現,自己脖子上,頂上了一把冰冷的匕首。
“你,你到底要做什麽!還想以下犯上嗎!”
不理會他的色厲内荏,艾冰面無表情的把匕首捅進了他柔軟的脖子,刀刃一橫一拉,血如噴泉般濺射近丈高。
腦袋隻連着一半脖子的屍體緩緩倒下,面上那種駭然和難以置信,永久刻畫。
“雪兒,不能死。我隻有她一個妹妹了,我愛她……”
淡定的擦擦臉上的血,艾冰溫柔的把艾雪抱進懷裏,低聲道:“雪兒不怕,姐姐帶你去找大夫……”
“不是小生多嘴,以你妹妹現在的情況來看,除了江淺夏那傻女人,估計是沒人能救回來了呢。”艾冰像炸毛的刺猬似的狠狠瞪向聲音發出的方向,然後絕望的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然已經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