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淺夏自己都緩了許久,才白着臉詢問外邊的情況。
“黑衣人跑了二十幾個,不知所蹤。土匪已經全數斬殺,頭顱用石灰腌制,等送回各州,領賞金就行。”
古黎說的輕描淡寫,但看慣偷那死白死白的臉色就知道,肯定有和他一樣其實算不上多窮兇極惡的會選擇投降,隻是束手就擒換來的,也是無情的屠殺罷了。
軍隊是戰争機器,在沒有戰事的滇州,古黎是不會放過讓手下的兵見血的機會的。
“慣偷。”
江淺夏的點名,讓慣偷觸電似的哆嗦一下,快哭出來的臉還要強行扯出谄媚的笑,莫名凄涼。
“大熊山屠過一個當地的寨子,你知道這事兒嗎?”
“……小的知道。”慣偷明顯的松了一口氣,不用江淺夏催促,就苦笑道:“小娘子有所不知,就是因爲屠了一個寨子搏下偌大的兇名,我們這些零散靠坑蒙拐騙勉強混口飯吃,還稍微有點名氣的,被找上門的時候,才不得不
歸順他們的啊。”
“這個小人不怕您查,小人鎖匠的名頭,在這片還是……咳,有些名氣的……”
能用鎖匠當诨号,一個慣偷能被殺人不眨眼的悍匪堵着非要拉他當小弟,再加上他剛才開鎖的本事,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既然他沒參與鬼一寨子的屠殺,那放他一馬也可以。
抓起他的手檢查下傷口,感歎一下無涯下手是真的快很準的利索,江淺夏在慣偷小心翼翼又期盼的注視下,淡淡的道。
“陛下下了剿匪的皇命,平山軍首戰要打出威風,所以大熊山的土匪,是不能留一個活口的。”
不等慣偷絕望,江淺夏拍拍他的肩,挑着眉道:“所以無論鎖匠也好,大熊山的慣偷也好,都已經死了。現在你的命是我的,以後給我當死士咋樣?就改名叫鬼二了。”
說着,指着一臉不爽的鬼一道:“那,這小子是你前輩,排号鬼一,你以後跟他混,成吧?”
“成成成!能撿回一條命來,您讓小人當牛做馬都成!”
激動的差點把頭點斷,鬼二又縮着脖子,弱弱道:“可是主子,鬼二現在已經是廢人了,除了開個鎖,好像也沒什麽其他事兒能替主子效力的了……”
“命都賣給我了,還指望能幹吃飯不辦事的天天在家裏躺着?你想太多了。”
随手在他頭上拍一巴掌,江淺夏随意道:“這兒不太方便,等回軍營之後,我幫你把手腳筋重新接上就成。雖然可能沒你原來那麽靈活,但和普通人一樣是沒問題的。”
看看自己手腳上猙獰的傷口,早已坦然接受自己變成廢人的鬼二,無聲的趴下給江淺夏重重磕頭,淚流滿面。
收個小弟的工夫,無涯也把密室裏的賊贓給清點出來了。
“主子,這個密室應該是大熊山土匪頭子的私人寶庫,不值錢的放在外邊兒的錢庫裏,這裏的全是些不能輕易出手的東西。”
因爲方穎的慘死,沒怎麽關注密室财寶的江淺夏來了興緻。
無視了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随便掃視一眼,她眼睛都亮了。
“厲害了啊……雖然滇州有金礦銀礦,但這種幾十斤重的天然金體還是能頂個祥瑞的頭銜啊……”
費力的把木架子最下層的一塊比她頭還大的金塊抱起來,艱難的後仰着身體想轉動看看卻發現高估了自己。
正想叫人,金塊上卻突然多了三雙手。
“我幫夫人拿着就好。”這是護食的古黎。
“粗活,還是讓奴婢來吧。”這是不準備退讓的無涯。
“我親愛的兄弟,你知道我們追随者的規矩。”這是笑眯眯的月人。
翻個白眼,江淺夏努力抱着金塊擺脫他們三人的手,沒好氣的交給低頭悶笑的鬼一和見錢眼開的毒秀才。
“幼稚!”
嫌棄的沖三人揮揮手,江淺夏讓鬼一和毒秀才把金塊舉高,自己借着火光,仔細的繞着看。
“無涯,把這邊當底座,找個大師把這一片,看見沒,就這一片,不管用什麽辦法,凸顯出來。”
順着江淺夏的手指眯眼看去,無涯仔細看了半響,才愣神道:“主子,這,這是……”
“一條天然的遊龍!是不是很像?”
笑的見牙不見眼,在後世見多了奇石展,江淺夏對這種天然的紋路極其敏感。
金塊的某個角度的線條,就像蜿蜒而上的遊龍,極爲霸氣。都不用過多修飾,就簡單的把那一塊凸顯出來,就是一件送皇帝的極好的禮物了。
“咱們來嶺南也有些日子了,好歹得和陛下聯絡一下感情不是?”
笑眯眯的讓兩人把金塊放下,江淺夏又在密室裏挑了一塊極其豔麗的彩色瑪瑙。這是純料子,看着極其細膩,随便弄成首飾或者擺件都是極好的,送給皇後娘娘不丢人,也不會顯得太過貴重。
無涯的身份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兩件禮物由他送進宮中,剛好還能把首戰對炸彈的實際運用效果,給陛下彙報一二。
給皇帝皇後的分紅選定,江淺夏又黏糊的挽着古黎一頓蹭,撒嬌道:“夫君呀~你看我連滑翔傘都不得不貢獻出來了,這密室裏的東西就給我收小金庫了咋樣?”
“嗯,外面的那些也歸你。”
沒有監軍跟着來,平山軍有什麽收獲,那還不是他自己說的算?
要是換支軍隊,還要給下面的兵卒發錢,可平山軍……真是沒什麽追求,好打發得很。
最重要的是,他家小廚娘,拿了東西隻會在兵卒身上付出更多,完全不需要他操心就是了。
金庫裏不好出手的賊贓,全被她挂到了位面商店裏沖交易額,外邊兒錢庫那幾百貫銀錢,她還看不上眼,大手一揮全交給馮家,拿去給修路的百姓發工錢。
錢财什麽的收拾好了,把全寨子上下都搜了一遍的無涯,有些遺憾。他沒能找到任何土匪和骨利人聯手的信件或者書面消息。
“傻不傻,往方穎那邊兒查啊。”回軍營的路上,江淺夏摸着下巴,眯眼道:“好好查吧,連着上次我們在古府遇襲的事兒,一塊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