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說把他們帶來的無涯,那簡直和救苦救難的菩薩沒啥區别了。
“主子,火藥隻有咱們自己人知道,炸山開路也多在晚上進行,現在沒有跟陛下上報,直接把它分配給平山軍裝備,會不會惹來陛下的忌憚?”
自從被拆穿了暗中的身份,江淺夏就發現,無涯跟她說話越來越拒絕修飾的直白了。
要換做以前,他肯定是特别委婉的提醒一下,可現在呢?忌憚這種很有危險性的詞都敢往外用了。
邊低着頭清查土炸彈的質量,邊無奈的歎氣道:“你想多了,就是因爲裝備火藥的是最沒有威脅的平山軍,所以陛下才不會忌憚……”
平山軍滿打滿算一共就三萬人,和整個大乾的上百萬大軍和三十萬職業常備軍比起來,數量少的跟開玩笑一樣。
再一個,滇州實在是離大乾權力中心和大部分百姓的日常生活太遠了,遠的大乾九成人都不關注這邊是炸山了還是殺人了。
又不是信息爆炸的後世,現在别說離這麽遠,就算隔壁州的,估計都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對大乾的日常治理沒影響,又能借這個相對閉塞的山溝溝測試新式武器,順道把這邊匪患繳了多個年底好拿出來吹噓的功績,等過兩年開發的差不多了,還多了個收稅的地方!
這麽多好處,皇帝陛下知道不樂死就不錯了,還忌憚個屁啊!
籠統的給無涯分析了其中的利益關系後,江淺夏拍拍滿手的灰,叉腰道:“你們這次一共帶來了一百三十七枚土炸彈。”
“零頭的七枚,你帶着小兔崽子們去給戰士們實驗一下,最少要讓他們習慣了這東西的聲響,還要教會他們怎麽用、怎麽扔。”
“别到時候扔樹上被樹枝反彈回來,土匪沒炸到,自己人先死一片了。”
“至于剩下的,三十枚用作第一次剿匪的火力覆蓋,一百枚做備用彈,不夠再說吧。”
會制作火藥的就那麽幾個人,要是敞開了用,那他們幾個就得像流水線工人一樣被活活累死,所以用量一定要卡好。
這也是她爲啥這麽慶幸蔣文傑到來的原因,有這小子在,隻要信息充足,又有地新圖,他就能很輕易的發現,火藥用在哪兒,殺傷力最大。
接到具體命令的無涯從來沒有廢話,裝上七枚土炸彈就走了,沒多一會兒,外面便傳來炸彈的悶響,和兵卒們被吓的鬼哭狼嚎的動靜。
淡定的無視了亂哄哄的吵鬧,江淺夏重新返回主帳,就見本應根據各寨子首領們送回來的小紙條,制定第一個清繳目标的古黎,正悠閑的看兵書、喝茶。
“怎麽,這麽快就把消息全看完,把目标選出來了?”
兩口子習慣性的抱在一起,古黎低頭在她唇上親一口,才似笑非笑的道:“夫人都打算用上那麽多火藥了,那便是不準備給人留活路。”
“能讓夫人下狠心斬盡殺絕的目标,除了大熊山上的悍匪,還需要做他想嗎?”
笑嘻嘻的賣乖在他身上蹭蹭,江淺夏準備好的說辭舒坦的咽回肚子裏。
她這麽熱衷于剿匪,是爲了給修路找免費勞動力,可唯有大熊山上的悍匪,她不準備放過。
“就算鬼一那臭小子不說,咱們這些做家長的,還是得幫他把仇給報了才成啊……”
全寨被屠,男女老少屍橫遍野,竟然隻有兩人逃出,鬼一更是爲了報仇自願賣身,把自己當畜生來對待。
這個疙瘩不去了,鬼一恐怕睡覺做夢,都得擔心自己的族人會接連給他托夢啊。
“既然目标已經定下了,那以夫人的高見,咱們何時碾壓過去?”
“擇日不如撞日,今晚急行軍,明早清晨,就送他們上路如何?”
沒有和其他人商量,兩口子三言兩語把作戰計劃定下,就淡定的派傳令兵下去通知了。
被炸彈聲震得耳朵嗡嗡響的平山軍兵卒聽到晚上出兵的消息,紛紛哀嚎一聲,更加用心的纏着幾個來教學的小先生詢問炸彈的使用方法。
雖然,今夜要出擊的,其實隻有兩千尖兵。
山區作戰和平原作戰最大的不同,就是人海戰術的作用沒那麽大,還容易造成更嚴重的傷亡。
所以第一次出征的隻有表現最好的兩千精兵,江淺夏和古黎,需要這兩千人帶回來的勝利,爲平山軍奠定信心。
軍令已下,匆匆埋鍋造飯的兩千精兵,享受了英雄般的待遇。
三萬人的軍械,任由這兩千人選,挑挑揀揀的配下來,江淺夏看着那些腦袋上都帶着兩頂牛皮帽的兵卒,真的說不出讓他們把身上那些累贅都摘了的話。
算了算了,反正殺人的主力是炸彈,大熊山能打的悍匪加起來也不過兩百号,十個打一個加上炸彈,這都還能輸,古黎就該帶着他們找地方自己抹脖子,别丢人現眼了。
安靜又躁動的等到月亮高懸頭頂,兩千餘人在古黎這個狼王的帶領下,悄無聲息,又殺氣騰騰的奔往大熊山。
江淺夏以軍火庫自居,百枚炸彈裝在随身小世界裏,被鬼一、毒秀才、無涯和月人輪流背在背上,跑的比大部隊還利索。
差不多淩晨五點左右,在四人背上睡了好幾覺的江淺夏,被無涯輕柔的放在一塊鋪了軟墊的大石頭上,哈欠連天的伸懶腰,努力想讓自己清醒起來。
“你說說你,好端端一個姑娘家,來戰場上湊什麽熱鬧?”
毒秀才嫌棄的指着自己的肩膀,鄙視道:“小生衣裳上沒沾到匪類的熱血,倒先叫你的口水給浸透了。”
無所謂的擦擦嘴,江淺夏掏出一粒夜明珠,接着寶珠的微光看向無涯。無涯躍上樹梢探查片刻,翩然落地,恭敬道:“主子,将軍帶着的兩千精兵,已經把大熊山匪寨的各個出入口堵住了,隻等天光一亮,就是進攻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