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沒了聲音,古黎沉默了一會兒,在江淺夏的驚呼中,掀開她的被子鑽了進去。
江淺夏身體有些陰虛,四肢總是冷冰冰的,要暖個半夜才能緩過來。這會兒被燙呼呼的古黎抱了個滿懷,身體暖了過來,連心都跟着一片柔軟。
第一次沒有打開他的爪子順便把他踹出去,江淺夏翻了個身,往他懷裏蹭了蹭,冰冷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暖的很舒服。
無聲的咧嘴笑了笑,古黎一下一下的輕撫着她的背脊,柔聲道:“還有半個月就開春了,大軍要回京接受封賞。”
“挺好呀,這裏冰天雪地的看久了也厭煩,回京都會有很多好吃好玩兒的吧?”江淺夏故作輕松的道。
“呵呵,我兒時經常在父帥休沐時偷着上街,西市的王婆豆腐腦,廊橋下的芝麻團子,劉記花糕,都是一等一的美食。胡商所在的市場上,更有跳胡旋舞的舞娘,舞動時鈴铛叮叮作響,很漂亮,你就是個喜歡漂亮的,一定也會喜歡。”
頭靠在古黎的心口上,聽着他微快的心跳,江淺夏勾起嘴角。他是興奮,還是緊張?
“淺夏,回京之後,我就求皇後娘娘賜婚,讓你嫁給我。”
這話才說出口時,古黎的心跳快如鼓擂,但慢慢的,心跳沉穩了下來,顯得那麽堅定不移。
他是真的想娶她啊……
眼眶一熱,江淺夏連忙把頭挪開,借着黑暗的遮掩,若無其事的輕笑道:“看在你這麽好看的份上,嫁給你也行。但我要好多好多的彩禮,你這個窮将軍拿得出來嗎?”
死死的摟住江淺夏,古黎激動道:“拿得出來,你要多少我都給你,要是古府的錢财不夠,我就去搶劫肖家、林家和餘家,再不行,我就去打劫文官,搶劫太子,總會湊夠的!”
被他逗的咯咯直笑,江淺夏眨去眼中的淚水,連聲說着不許騙人,逼古黎發誓,即使她要太子帽子上的珠寶也得搶回來。
笑鬧了一會兒,古黎滿足的拍着她的背,和平常的毛手毛腳不同,他沒有一點多餘的心思,隻是舒适的享受着這一刻的幸福,暢想着成親後,要怎麽待她,怎麽教導還沒影的孩子……
他越是這麽念叨着以後的暢想,她就越是心疼的厲害。
明明今天才接到了家書,讓他離她這個卑賤的女人遠一點兒的不是嗎?
或許他能極力争取,讓她以一個小妾的身份進門?古家當家主母的位置,無論如何,好像也輪不到她這個流民來坐。
摸着自己疼的發顫的心口,江淺夏第一次肯定,自己真的喜歡上這個老愛占她便宜的無賴将軍了。
“噓,今晚不說這些了,男人光嘴上說可沒用,得以後好好做才行。”
翻身整個壓在他身上,江淺夏把滑落在他胸口的發絲勾回耳後,青蔥的手指輕飄飄的,從他的眉眼,滑到他發燙的唇,再緩緩向下……
晨練的号角響起時,古黎神清氣爽的爬起來,燒了熱水把才睡下的小廚娘抱進浴盆中,日上三竿才出了冰屋的兩人,被粗魯豪爽的兵卒們起哄了半天,江淺夏羞惱的直罵人,古黎反倒一派溫和,攬着她的腰,下巴都快擡到天上去了。
肖酒和林淵丢了兩塊玉佩給江淺夏,又捶了古黎一頓,宣洩出自己的開心和羨慕。
劉恭老爺子黑着臉把古黎大罵了一頓後,惡狠狠的警告古黎不許對不起江淺夏。
新晉爺爺的錢翁,則滿懷愁緒的連聲長歎,一個勁的在軍中打聽古黎對自家孫女如何。
所有人好像都很高興兩人終于在一起了,軍中歡慶了好幾天,江淺夏也不顧女子的矜持,每日拉着古黎癡纏。
連續的瘋狂纏綿,讓本應該感覺出不對勁的古黎,也沒了往日的敏銳。
在大軍即将返回京都的時候,江淺夏在和古黎翻雲覆雨了一番後,以防止他晚上再折騰自己爲由,撒嬌給他灌了一副安神湯。
宋傅文的安神湯隻有助眠的效果,可江淺夏還在裏面加了少量的安眠藥。
收拾好行禮,江淺夏蹲在床邊,細細的描畫着他的眉眼,眼淚珠子似的不斷滑落。
“我不是流民,我爲我的身份驕傲,所以對不起,我無法隐忍來自你家中的惡言惡語和鄙視低看。這個時代是不能兩個人關起門來過日子的,武将豪門更是如此。”
“我無法容忍看不起我的人每天在我面前晃悠,無時無刻不想方設法的針對我。所以我要走了,去過自由的,受人尊重的日子。”
俯身在古黎臉頰上落下輕輕一吻,江淺夏擦幹眼淚,又變成了那個縱橫都市的白領精英。
輕巧的出門,用嚴謹的謊言騙過了所有對她沒有絲毫防備的兵卒,坐上萬寶閣的輕快馬車,隻帶上了何斌和吳熊,漸漸的消失在夜幕下的荒原中。
馬車上,一臉哀思的錢翁心疼的拍了拍江淺夏的手,安慰的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最後隻能化作長長一歎。
“爺爺,您歎氣做什麽?難道不想把大掌櫃的位置交給孫女了?那可不行,咱們說好的!”
輕笑着用無所謂的态度安撫擔憂的老人,聽着她撒嬌輕笑的話語,在外面趕車的吳熊,哭嚎的差點兒把狼給引出來。
何斌也心裏難受得很,但他更清楚豪門大戶裏是什麽個情況。自家主子心善,對方又是古将軍的親親家人,下不得重手,免不了會受氣。
比起主子忍辱受氣,他甯願主子像現在這樣,跑回自家地盤,以後往家裏招個老實可靠的夫婿,安安穩穩賺錢過日子。
想到這裏,何斌宣洩似的把馬鞭揮的空響,吆喝着把車趕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