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傅文給古黎把脈,面色複雜的沖江淺夏點點頭,示意他的傷情已經基本穩定下來,隻要等退燒和消炎藥起作用後,就沒什麽大礙了。
對現代的藥片,江淺夏有着絕對的信心。特别古黎這種從來就沒接觸過西藥,一點抗藥性都沒有的人,效果一定會好的讓人驚歎。
搖搖晃晃的從矮凳上下來,半邊身子歪倒在柳紅娘身上,江淺夏讓人給她挑了一杯生理鹽水,多放了些紅糖,咕咚咕咚喝下,補充身體欠缺的水份。
她現在的血要是再往外放,估計會變成粉紅色的了吧……
心虛的用生理鹽水欺騙自己的身體,江淺夏緩過一頭,馬上道:“這幾天多宰殺點牛羊,肝髒留給失血過多的傷員補血,大骨熬濃湯給骨頭斷了的補鈣。”
“你說的是牲口的下水?那東西能吃?”
想到牲口肚子裏花花綠綠的腥臭内髒,從自責中解脫的肖酒,綠着臉幹嘔了一下。
見其他人的臉色一樣難看,江淺夏就知道,她在教會火頭軍怎麽料理内髒前,是沒法偷懶了。
用一種輕傷不下火線的悲壯心情,江淺夏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挂在柳紅娘背上,讓她把自己拖去廚房。
牛羊的内髒很快被送了過來,全是清洗幹淨的。
江淺夏奢侈的讓牛強往鹵汁裏投放大量香料,整塊的肝、粗細不一的大小腸、心髒、百葉等亂七八糟的内髒,全一股腦扔進鹵汁中。
“就炖着吧,汁水少了的時候按比例往裏面添加鹵汁就行。”
嘗了下鹵汁的味道,發現比自己在現代做的還好,江淺夏一邊感歎于傳統工藝釀造的醬油味道真好,一邊随意道:“這種鹵汁是可以一直用下去的。”
“要是新起一鍋,往新鍋裏加幾勺老鍋的鹵汁,味道會更好。”
牛強和夥夫廚娘們在一旁認真的記錄,這種鹵汁簡直可以用來傳家。
要真是越煮越美味,那隻要沒有天災兵禍,一家家百年老店的出現,就可以預見了。
送佛送到西,江淺夏打着哈欠和夥夫們一起守在鍋邊,等第一鍋的鹵味已經全部入味後,江淺夏才撈出一節腸子,切成小段,嘗了一口。
“味道剛剛進去,再煮一會兒會更入味。”
吃着有點不爽利,江淺夏又利索的用醬料、剛潑出來的辣椒油,切上一點蔥花野薄荷,調成一碗蘸料。
夾起一塊最不容易入味的羊肝進蘸料碗裏涮涮,江淺夏吃的極其滿足。
眯眼陶醉的把嘴裏的吃食咽下後,江淺夏一伸筷子,愕然的發現她撈出來的腸子和羊肝,竟然眨眼間就全沒了。
“罪過啊,實在太罪過了,怎麽以前就把這麽好的東西給喂狗了呢?”
牛強感歎一句,就引來所有人的共鳴。
百姓有百姓的規矩,誰家宰殺一口豬,尾巴和耳朵是屠夫的,最肥美的地方是孝敬給老人的,而沒人吃的下水,則便宜了家裏養的狗。
要早知道污穢的下水這麽好吃,誰家會舍得留給狗?
翻着白眼放下筷子,江淺夏嚴肅道:“鹵味隻是方便大家接受内髒,可不能所有内髒都拿來鹵了。”
傷員要往清淡了吃,所有隻加了少許調味醬油和小蔥去腥的豬肝湯,才是最補血的吃法。
同樣的,豬肝雜碎粥也不錯,就是想做的完全去腥會比較麻煩,在軍營中不适合推廣。
搞定了傷兵們的吃食,江淺夏又去傷兵營裏走了一圈,立下一連串的規矩。
“重新紮營,地上的草除幹淨,石灰往厚了撒。”
“所有傷兵,進入新傷營前,必須把髒衣服全換洗幹淨,記住了,用皂角仔細的搓洗捶打幹淨,再用沸水燙一遍,趁着日頭好,暴曬上兩個時辰。”
“幹淨衣服不能讓髒人穿,隻要還有口氣的,就給我把身上的灰全搓幹淨,胡子全剃了。”
叉腰看着一衆苦着臉的大頭兵,江淺夏咬牙陰笑道:“傷兵營整理好後我會進去檢查,在誰頭發裏看見虱子,我就在全軍面前把他渾身上下的毛,全部剃光!”
所有人都下意識瑟縮了一下,爺們兒身上可不止有頭發和胡子……
恐吓了下邊的兵卒,江淺夏覺得古黎這個當主将的,有以身作則的必要。
做手工皂時間要的太長,江淺夏犯了懶病,就幹脆把炒菜用的肉油,均勻的塗抹在古黎的臉上當潤滑,然後找毒秀才讨要了一把柳葉刀,爬在床邊,興緻勃勃的給古黎刮胡子。
親衛在外面看的清楚,他們心情十分複雜。
有人用小刀在他們主将腦袋上不斷比劃,他們還不能沖進去,把這膽大包天的人抓出來劈成兩半。
這人吩咐他們打熱水拿布巾,他們還得屁颠屁颠的跑快些……
準備的充分,江淺夏把刮胡子進行的極其順利。
一團一團被油脂粘起來的胡須被刮下來,越刮,江淺夏越覺着奇怪。
不對勁,這胡須也太長了,不是普通絡腮胡應有的長度啊……
少了胡須的一片,愣生生比其他長了胡須的地方凹下去了一層。
“古黎原來不是方臉,臉好小啊……”
來了興緻,江淺夏眼睛發亮的把古黎臉上的胡須全刮了下來,最後用熱毛巾擦去臉上的淩亂,一張有點色差的絕世俊顔,就出現在她眼前。
劍眉星目,筆挺的鼻梁往日裏都被旁邊的胡須埋沒了。下颚很窄,弧度十分漂亮,無論從正面還是側面,都堪稱完美。
最讓江淺夏受不住誘惑的,是那因爲貧血,隻呈現出淡粉的嘴唇。
不算厚,但也絕不是那種刻薄的薄唇。因爲沾了油脂的關系,看起來潤澤透亮,有種病态的美感。
“天啊……原來古黎長得這麽好看……”
吸溜了一下快到嘴邊的口水,江淺夏受不住誘惑,捧着古黎的臉,很是陶醉的“吧唧”親了一口。
小貓似的舔了舔,江淺夏意猶未盡的擡起頭時,發現古黎不知何時,眼睛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