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黎輝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很多事情是瞞不住的,與其在痛苦着尋找希望,還不如以絕望到底,你該不會小看了杜先生吧。”
裴黎輝這話的意思我懂,但杜天明似乎也在他這話中嗅出了絕望的味道,眼淚頓時婆娑,抓住我的手更家的用力。
我深吸一口氣,将眼中的淚花給強行忍了回去,咬着牙對杜天明說道,“其實媽媽不是沒有在我面前提起您,隻是她根本沒有那機會,在我很小的時候,她便過世了。”
杜天明臉上顫抖,似乎是在隐忍着什麽,但是那碩大的淚水,卻說明了他此時的傷心欲絕。
“是嗎,那這麽說她不是不想見我,也可能已經原諒我了對嗎?”良久,杜天明語氣祈求的開口。
我默默低頭,心中無盡悲傷,“嗯,她把項鏈給了我,說不定就是想有一天讓我去找你,可是???”
“不用說了,不管怎麽說佳琪,我們都是一家人,能在有生之年找到你,已經算是老天對我不薄了。”
杜天明還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後,便将悲傷全都隐藏了起來,轉而看向裴黎輝。
“裴總,君憶惜連鎖酒店入股的事情,我們不需要在談了,這是我留下的唯一産業,我想作爲我女兒佳琪的嫁妝,希望你能對她多加照顧。”
聽他說不談了,我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但随即又是湧上感動,那情感磅礴而厚重,壓得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不,這可以,您都說了這是您最後的産業了,我怎麽可能接受。”我雖然不知道‘君憶惜’的價值,但入股都讓裴黎輝這麽感興趣,那絕對不隻是一般的價值。
杜天明緊緊握住我的手,搖了搖頭,“别再拒絕我了好嗎,就算是我對你母女倆的補償,我雖然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但我也同樣不是一個合格的養父,愧對你叫我一聲爸爸。”
這讓我還能說什麽,我很慶幸,就像是踩到狗屎運一樣的不可思議。
但是百感交集,用在喉嚨中的那一聲呼喚,卻始終讓我開不了口。
裴黎輝這時候開口說道,“杜先生放心吧,即便你不這樣交代,我也不會虧待了她的。”
“嗯,世界是屬于年輕人的,我也是時候開始享受生活,和惜君一起。”杜天明惆怅,表情釋然了很多,可就是抓着我的手不願放開。
我深深一吸,“爸爸,那您以後?”
“不用擔心我,有時間來看看我就好了,我方便話,也會來看你的。”杜天明拍了拍我的手,随即放開對身後的李小婉說道,“這裏就交給你了,我要去見見惜君。”
我明白他的意思,見裴黎輝點頭,我站起來推着輪椅向外走。
去了墓地,打杜天明再次悲傷了起來,那本就顯得萎靡的臉上,頓時又是蒼老了好多。
他靜靜的看着母親的墓碑,就伫立在寒風裏不願意離去。
直到夜幕低垂,我這才将杜天明送回了酒店,與他細細離别。
回到别墅,裴黎輝面帶微笑,但眼底卻是流露着興奮,“真是沒想到,居然還有意外的收獲,看來你也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那麽簡單嘛。”
我說,“你現在還有心情說這些,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是好了。”
裴黎輝表情怪異的看着我,“你什麽都不想要做,律師會做好一切的。”
我豎起手,又頹然放下,“平白無故得到那麽多的好處,總感覺怪怪的。”
裴黎輝深呼一口氣,将我抱住,聲色也柔和了起來,“這可是你應得的,這也算是他的一種寄托吧,沒準他在創立‘君憶惜’的時候,就是爲你準備的呢?”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可是我根本沒有管理酒店經驗怎麽辦,如果在握手上倒斃了,那豈不是對不起他了?”
“你不會我會呀,這你還有什麽擔心的,大不了我累一點,辛苦一點吧。”裴黎輝性質濃濃的說道。
我連忙說道,“要不然你折現吧,酒店給你,你給我錢怎麽樣。”
“你這是什麽眼神,别告訴我你是剛剛想到的,我可沒有那麽多錢給你。”裴黎輝勾唇一笑,一副‘你愛咋滴咋滴’的表情。
“我這麽萌,而且這麽可愛,哪有那種心計,你該真的不會是沒錢吧。”我面色一垮,狐疑的看着裴黎輝。
裴黎輝嗤了一聲,“集團的錢那是裴家的,就像是你冷家一樣,都是共有财産,你該不會不知道有多少閑人要養活吧,哪來的錢在你手上收購‘君憶惜’?”
我目瞪口呆,而這個時候電話響了,“那你平時還裝的那麽闊綽,送我那麽多首飾和奢侈品,現在放在哪裏坐等升值嗎?你先等一下,讓我先捋捋。”
我打開手機,一看上面的文件頓時頭大,二伯的催款在此時發來了,還真應景。
而就在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是好的時候,二伯的電話又是打了過來。
我說,“二伯,賬目明細我收到了,怎麽會差那麽多,冷氏傳媒現在就隻剩下空殼了嗎?”
二伯在電話那邊氣定神閑的歎了一口氣,“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奶奶眼看時局已定,股票當天都跌停了,不免也爲冷家留下了後手,不過你不用擔心,明細你看看就行了,現在完成的有一部電視劇,一部電影,還在制作的有兩部電視劇,一部電影,我已經通知他們繼續了。”
“啊?”我被他說的一愣,“不是資金方面出現問題了嘛,怎麽還能繼續嗎?”
二伯也是怔了一下,問道,“資金不是打到公司的賬戶上了嗎,我打電話去銀行詢問過了,裴黎輝打來一億,冷少炎五千萬足夠了,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我上哪知道去呀!”我猛然間擡頭,隻見裴黎輝對着我無奈的笑着。
這還用去問二伯,正主可不就在我眼前嘛。
我挂了電話,嗔了他一眼,“讨厭,你裴家的錢不是共有财産嗎?在這和我學雷鋒嗎?”
“怎麽說我也是個總裁,怎麽可能一點私房錢都沒有,要不然養老婆孩子還得去财務憑發/票報銷嗎?”裴黎輝開着玩笑,目光卻滿是溫柔。
我輕笑一聲,眼裏卻是泛起了桃心,“你對我真是太好了,可就是有一點,爲什麽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這是夫妻之間最起碼的坦誠嘛,我這個要求應該不算過份吧,畢竟他不是已經承認我是那啥了嘛。
誰知裴黎輝臉色一怔,老神在在說道,“經濟大權當然還得掌握在男人的手裏,出去說話都有底氣,女人嘛,負責幫着男人花錢就好了,至于給冷氏打的錢,我可算是投資,你可得給我看見回報。”
“不是你說女人隻負責花錢的嘛,爲什麽還要回報。”我皺着鼻子,豎着拳頭在空中畫着圈圈。
可是很顯然,我這樣的抗議是無效的,因爲下一秒,我便落入了他那糖衣炮彈似的懷抱,就像是掉進了蜜罐裏似的,讓我恨不得在裏面打滾。
“對呀,解決了你眼下的困難,你不就可以安心的給我生一個白胖小子了嗎,這算不算回報?”
我膩膩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心中說不出的溫暖,這男人,還真不要臉!
“那‘君憶惜’就給你打理吧,不過,我也要看見回報。”我虎虎的說道。
“啊?”裴黎輝驚訝的看着我,“我當我是免費勞力嗎,我可是很貴的哦?”
“如果不是我現在懷孕,我可真迫不及待的讓你這很貴的免費勞力多買些力氣。”我揚了揚眉頭,得意的說道。
裴黎輝摸了摸鼻子,“是,我的女王陛下。”
“啊!放我下來,小心弄傷孩子。”
“知道錯了嗎?”
他一個公主抱,将我給抱了起來,我驚呼了一聲無果後,隻能摟着他的脖子開始求饒。
“别這樣好不好,我知道錯啦,我再也不撩你了,現在這得不行,你句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我算是引火燒身,咎由自取,沒事提那事幹嘛呀。
好在裴黎輝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也就是逗逗我而已,将我抱上樓放在床上,又是逗了我一會兒,便擁我入眠了。
錢這東西,還真心是個操蛋的玩意。
沒有錢再美好的愛情,恐怕也要被煩惱推進墳墓吧。
可是錢這玩意,還真心是罪惡的根源,我隻想說,“把你的錢給我,讓我一個人來承受這罪惡和痛苦吧!”
君憶惜本來就是裴黎輝和杜天明洽談的,而我由于不放心李小婉看裴黎輝的眼神,責無旁貸的執意參與到了其中。
這過程嗎,說起來挺無聊了,由于我的出現,杜天明反而沒有什麽太多的要求,在他的監督下,李小婉将轉讓合同很快便拟定了出來。
接下來就是雙方儀式化的簽字,暫且不表。
在簽字完了之後,裴黎輝便有事離開了。
杜天明叫住了我,“佳琪,我所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還希望你能真正的原諒我。”
經過幾天的相處,還真讓我找到了當年一家三口的幸福感覺。
我說,“爸爸,您對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反倒是我,當年隻是一個孤兒,卻能得到您這麽多的照顧,要感恩的人應該是我,哪裏還有什麽原諒不原諒的說法呢。”
杜天明坐在輪椅上,慈愛的抓着我的手,重重的握了一下說道,“你能叫我一聲爸爸,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一輩子不停的在追逐權利和地位,到老了卻落得孤家寡人一個,豈不是凄涼,不過還好有你,你千萬記得有時間就來看看我好嗎?”
“嗯,我一定會經常去看您的。”我重重點頭,心中的那一份屬于家的歸屬感,讓我分外珍惜。
杜天明滿足的笑了笑,“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我身邊不是還有小婉嘛,你要和裴黎輝好好相處,能看得出來,他是嘴硬心軟的一個人,有的時候會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你一定要學會包容知道嗎,結婚的時候,記得發請帖給我哦。”
那次不是他将我撩的心癢癢的,還不會表達自己,誰信?
我臉上一燒,忸怩了一下,“您怎麽還替他說話了,不是娘家人應該給我撐腰的嘛。”
“好好好,他如果欺負你,我就湊他,這樣總行了吧。”杜天明呵呵的笑了起來。
我也跟着傻笑了起來,這麽純粹簡單,才是家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