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85章

此爲防盜章, 買夠訂閱的50%就可看到最新章, 或者等待72小時  柳翠芳半夜被吵醒,她氣不過,又踢了一腳才上樓繼續睡覺。

天光剛現,樓下就有敲門聲傳入柳翠芳耳中, 她罵罵咧咧的下樓,看到門口的青年時,臉上要殺人放火的表情凝固住了。

顧長安戴的隐形眼鏡, 頭上是頂飄逸的假發, 發尾虛虛的挨着肩頭,看起來像個搞藝術的, 文藝氣息濃郁, 他面帶微笑:“阿姨你好,我是張龍的朋友。”

柳翠芳身上往外噴的火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沒了,她對着青年上下打量:“外地來的吧?”

“嗯, 對。”顧長安說話的同時, 把左手提的禮品袋子換到右手,這個動作有明顯的提示意味, 我給你們帶了不少東西。

柳翠芳看見了,忙把門拉開:“進來吧進來吧。”

顧長安跨步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髒亂的院子後是棟兩層小樓房, 紅磚砌的, 沒刷石灰, 在周圍的一片白裏面顯得有幾分格格不入。

柳翠芳去踢門, 腳伸到半空想起來什麽頓了頓後收了回去, 改成用嘴喊:“張龍,起來沒啊?你朋友看你了。”

屋裏沒有響動。

柳翠芳下意識就要開罵,左側傳來聲音,“阿姨,門好像沒鎖。”

她用手一擰,還真擰開了。

屋裏比外面還髒,一股挑戰人極限的惡臭味破門而出,生活垃圾丢的到處都是,地上還有尿液,散發着難聞的騷味。

張龍穿着單薄的衣服褲子躺在地上,兩眼閉着,臉跟嘴唇都泛青色。

顧長安将目光從張龍身上移開,快速在整間屋裏掃動一圈,沒有任何遭到外力破壞的痕迹。

柳翠芳小跑着進去,她扯開嗓子,一副驚慌的樣子:“張龍,你怎麽了?”

顧長安蹲下來查看:“隻是昏了過去。”

柳翠芳拍拍不斷起伏的胸脯:“還好還好,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麽面對張龍死去的父親。”

顧長安的餘光不易察覺的從婦人臉上掠過,沒錯過她那套關心背後的冷漠跟厭惡。

張龍醒來就往外面跑,柳翠芳在後頭喊:“回來!早飯還沒吃呢!”

說話的功夫,張龍已經跑了出去。

柳翠芳扭過頭對青年說:“張龍這幾天一直這樣。”

顧長安問道:“他怎麽了?”

柳翠芳的說詞跟顧長安在老大爺那兒聽來的大同小異,張龍是突然瘋的。

顧長安始終相信兩句話,一是冤有頭,債有主,二是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

柳翠芳拍拍棉襖上沾到的灰塵:“對了,我還沒問你的名字,你叫什麽?”

顧長安笑着說:“阿姨叫我小顧就行。”

柳翠芳一張老臉上擠滿褶子,她也笑起來,挺客氣的問:“那小顧你吃了沒,沒有就一塊兒吃吧。”

顧長安說吃過了。

坐了會兒,顧長安粗略的觀察了客廳,視線在牆角淩亂擺放的鞋那裏掃了掃,他随意的問道:“阿姨,張龍是真的把鞋給弄丢了嗎?”

柳翠芳說:“是丢了一雙鞋。”

顧長安不動聲色的問道:“丢的什麽鞋?”

柳翠芳喝兩口粥:“是雙球鞋。”

球鞋?顧長安探究的目光投過去:“那能找得到嗎?”

柳翠芳的語氣笃定:“找不到的。”

似是覺得不妥,她下一刻就給自己打圓場:“我的意思是,隻有張龍知道自己那鞋是在哪兒丢的,他這麽瘋瘋癫癫,問什麽都不說,誰也沒辦法。”

顧長安哦了聲說:“那他爲什麽一直要找鞋?丢雙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柳翠芳說不知道:“他好好的就瘋了,沒人知道是怎麽搞的。”

“會不會是中邪?”顧長安蹙眉說,“我聽老一輩說碰到髒東西,會精神失常,瘋言瘋語,張龍那個情況……”

“嘭——”

柳翠芳把筷子往桌上一放。

顧長安站起來,滿臉歉意的說:“阿姨,我就是随口一說,要是有什麽讓您不舒服的地方,還請見諒。”

柳翠芳的臉色緩了緩:“活人要說人話,死人才說鬼話,不要亂說。”

顧長安嘴上說是,心裏冷笑,是人是鬼光用眼睛看是看不出來的,要剝開那層皮才行。

沒多久,一個跟張龍差不多大的年輕人上門,上了凍的天氣,就穿了件皮夾克,還是敞開着穿,裏面是個骷髅頭T恤,褲子上挂着一串粗鏈子,走路嘩啦響,沒個正形。

“柳姨,這人誰啊?”

“張龍一朋友。”柳翠芳收拾着碗筷:“小飛,你陪人聊聊,我上後頭的菜地裏弄點菜回來。”

錢飛嚼着槟榔笑:“柳姨你去吧,地上滑,慢着點兒啊。”

顧長安的眼睛眯了眯,這小子看張龍繼母的眼神不對,分明就是說——想日。

另一方要麽不知情,要麽默許。

錢飛一條腿架在闆凳上面,吊兒郎當的彎腰看着陌生青年:“我是張龍發小,一塊兒穿着開裆褲長大的,怎麽沒聽他提過你?”

顧長安習慣的伸出一根食指去推鼻梁上的眼睛,想起來自己今天戴的是隐形的,立馬改爲撓撓鼻子。

“喂,老子跟你說話呢。”

錢飛的手掌拍過去,“你别以爲張龍瘋了,就想着過來坑蒙拐騙!”

顧長安示意他看一屋子的破破爛爛:“我能騙走什麽?”

錢飛把槟榔吐到地上,一把揪住青年的衣領:“老子進門的時候就看你不順眼,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顧長安任由衣領被揪,隻要假發安全,他都無所謂。

“我是個街頭畫家,就是走哪兒畫哪兒,跟張龍是機緣巧合之下認識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張龍。”

錢飛唾沫星子亂飛:“操,你當老子是傻逼嗎?張龍現在都瘋了,問個屁啊?”

顧長安的眼角抽了抽,忍住找紙巾擦臉的沖動:“我聽阿姨說了他的情況,他應該是受了什麽刺激突然神志不清的,總會有清醒的時候。”

“不可能……”

話聲戛然而止,錢飛的臉扭曲了一下,又扭回來,生硬的轉了話題:“你不是說自己是畫畫的嗎?露兩手給我看看。”

顧長安也沒追問爲什麽不可能,他左右看看,拿了茶幾上的一支圓珠筆在牆角的紙闆上畫了起來。

除了廚藝,其他的基本都會,畫畫就是小菜一碟。

錢飛過來一看,鐵青着臉破口大罵:“你畫我幹嘛?不知道不能用紅筆畫人臉嗎?”

顧長安:“……”搞什麽鬼?

錢飛把紙闆上的自己劃掉,他瞪着兩隻眼睛,一字一頓:“紅筆畫人臉,是要死人的。”

顧長安說是嗎:“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錢飛呼哧呼哧喘氣,陰森森的說:“老子要是死了,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顧長安把筆丢地上,行吧,你要是不怕自己魂飛魄散的話。

繼母跟發小心裏都有自己的小鬼,這是顧長安起大早的收獲,他從張龍家離開,根據昨天記下的路線往河邊走去。

錢飛跟在後面,瞥見了個人,他揚起手流裏流氣的打招呼:“小鵬哥,早啊。”

顧長安的腳步一頓,他尋聲望去,見一人從張龍家斜對面的院裏出來,豎着三七分的頭,像被狗用舌頭舔過般服帖,穿的體面,皮鞋擦了油,輪廓跟張龍都幾分相似。

應該是張龍的堂哥。

張鵬看了眼錢飛身邊的陌生面孔,對他眼神詢問。

錢飛走過去,想湊在張鵬耳邊說話,卻被躲垃圾似的躲開了,他不屑的扯了下嘴皮子:“柳姨說是張龍的朋友。”

張鵬眼裏的疑惑更濃,那意思是,他還有外地的朋友?

錢飛聳聳肩:“你是他哥,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張鵬皺皺眉頭,什麽也沒說的就走了。

顧長安說:“那是張龍的堂哥?看起來很嚴肅。”

錢飛啐了一口:“狗|雜|種。”

顧長安的耳朵輕動,狗|雜|種?張龍大伯戴了綠帽子?他裝作沒聽見的問:“什麽?”

錢飛橫眉豎眼的吼:“沒什麽,走你的!”

顧長安碰到了昨天的老大爺,對方沒認出他,這點不出意料,他對自己的僞裝還是挺有自信的。

畢竟從小就在老頭的教導下一層一層戴上了面|具。

河邊沒有張龍的身影,顧長安以爲他不在,正準備換個地方找,就發現河裏有個頭。

是張龍。

錢飛也看見了,靠一聲說:“這麽死冷的天,他下去幹嘛?不想活了是吧?”

顧長安瞥一眼錢飛,不是穿開裆褲長大的發小嗎?怎麽不下水?

錢飛裝沒看見他的眼神。

不下水就算了,還沒有着急的迹象,一副看熱鬧的姿态,這就是發小?顧長安無聲的嗤笑。

張龍的頭突然一晃,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水底下,拽住了他的腳。

顧長安的眼色驟然沉了下去,張龍不能死。

下水的瞬間,徹骨的冰冷竄遍全身,天生比常人畏懼寒冷,過冬要丟半條命的顧長安頭皮都炸開了,感冒剛好又要生病,媽的。

錢飛站在岸上驚叫:“哥們,你這就下水了啊,看來是我誤會你了,你跟張龍是朋友,等着啊,我去喊人。”

顧長安臉白的近乎透明,能看見青色血管,他緊抿沒有血色的嘴唇,快速朝張龍的位置靠近。

“張龍,回頭。”

“鞋……我的鞋……”張龍跪趴在地上痛苦的咳嗽,口水跟眼淚一起往下流淌,“咳……咳咳咳……我的鞋丢了……”

都這時候了,還惦記着丢掉的那雙鞋。

顧長安下意識摸頭,他的臉色一變,操!假發丢了!

找了根竹竿把假發撈上來擰擰水重新戴好,顧長安哆哆嗦嗦的帶着張龍回去,半路上看到了說要去喊人的錢飛,那小子正在跟幾個混混蹲在一起抽煙打牌。

“錢飛。”

聽到喊聲,錢飛叼着煙擡頭,他看見了渾身濕透的張龍,又去看扶着對方的青年,豎起大拇指說:“哥們,你一個人把張龍弄上來了啊,厲害厲害。”

顧長安看着他,眼神嘲諷。

錢飛口氣惡劣:“看什麽看,你等一會兒!我打完這把!”

顧長安的臉上布滿冰霜,他抿着發白的嘴唇,投過去的目光像冰淩。

打牌的其他幾個都條件反射的打冷戰,催促着讓錢飛趕緊過去,那人一張死人臉,看起來很吓人,被他那麽看着,還打個屁打,尿都快吓出來了。

錢飛把煙頭吐到地上拿鞋一碾:“他媽的,這把老子穩赢,你們幾個誰都别想玩老子,快點出牌。”

張龍搖搖晃晃,身上滴着水,嘴裏不停的念叨:“我的鞋丢了……我的鞋丢了……”

幾人登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大白天的怎麽這麽滲得慌,不打了不打了,說死也不打了,他們交換眼色,同時把牌丢了就跑。

“我||操|你大爺——”

錢飛罵罵咧咧,問候了那幾人的十八代祖宗後把地上的牌收收拿皮筋一紮,甩着兩條小短腿走過去,拍拍張龍濕答答的臉,沾了一手的水,他嫌棄的在褲子上擦擦。

“張龍啊張龍,你怎麽回事啊,這個天下水幹嘛?”

顧長安語氣裏沒有情緒:“現在不是說廢話的時候,幫我搭把手。”

“怎麽搭?他身上都是濕的。”錢飛生怕自己的衣服被張龍弄濕,他喘着氣說,“等着,我去找人。”

說完就跑,褲子上的金鏈子嘩啦嘩啦響。

顧長安額角的青筋突突亂跳,他冷笑:“看見了吧,那就是你的好發小。”

張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面,眼珠子左右轉動,他在找鞋。

顧長安貼在他的耳邊說:“張龍,你的鞋不是你弄丢了,你沒有弄丢。”

張龍無意識的重複着喃喃:“不是我弄丢了,我沒有弄丢。”

“對,就是那樣。”顧長安的語速緩慢,帶着誘||導的意味,催眠着他的神經,“那天晚上,你穿着鞋出來,見到了一個人,是誰呢,你們是熟人,是好朋友,你把鞋脫下來了,然後你幹了什麽,你閉上眼睛想一想。”

張龍的頭垂了下去,整個人一動不動,顧長安剛湊近,他就擡起頭,猩紅的眼睛瞪過來,裏面全是恐慌。

“丢了……鞋丢了……不能丢……我的鞋呢……我要找到我的鞋……”

顧長安繼續誘導催眠:“是你自己把你的鞋穿在了别人腳上,假裝是鞋丢了,你爲什麽要把鞋穿在那個人的腳上呢,因爲你不能讓人發現,你想一想那天你做了什麽。”

張龍蹲下來用手死死抓着頭發大叫,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這回錢飛真的找來了人,而且速度還挺快。

顧長安一路跟在後面,直到張龍被送回去,他才轉身走進一條巷子裏靠着牆角坐下來,顫抖着給立春打電話,隻說:“快過來給我收屍。”

說完就挂了。

“咳……咳咳……”

顧長安聽到了女人的咳嗽聲,那咳聲一會就有,一會就有,離他很近,像是那個女人就趴在他的耳朵邊咳,隻要他一扭頭,就能看到她的臉。

咳嗽聲變大了,也變得更急更痛苦,仿佛要把肺給咳出來。

顧長安咬了下舌尖讓自己冷靜些,他側耳聽,發現咳嗽聲是從牆的另一邊傳過來的。

那個女人可能就坐在和他一樣的位置咳嗽,跟他隻有一牆之隔。

是張龍家的鄰居。

顧長安的太陽穴針紮般疼,張龍家斜對面是他堂哥張鵬,左邊是一個老奶奶帶着孫女,右邊住着的就是正在咳嗽的女人。

這附近顧長安沒來過,現在沒來由的覺得發毛,大概是那咳嗽聲的原因。

立春趕來時顧長安的睫毛上都結了冰,她用自己的小身闆背起顧長安,輕松的跟背個小娃娃似的。

“長安,你要緊不?”

顧長安說話的聲音都在抖:“要……要緊。”

立春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輛車,不是她的小毛驢,是四個輪子的,她把顧長安弄進去,塞給他一個暖手寶。

“别睡啊,馬上就到家。”

顧長安抱着暖手寶,背脊弓出難受的弧度,骨頭刺刺的疼,像是有無數雙手拿着針在往他的骨頭縫裏紮。

立春頻頻看後視鏡:“長安!長安!不要睡!長安!”

顧長安的眼皮阖在一起,腦袋歪在椅背上,發梢滴着水,一點反應都沒有。

立春急紅了眼睛,她搬出殺手锏,扯開嗓子大聲唱:“大河向東流,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啊,嘿嘿嘿嘿嘿,參北鬥啊——”

顧長安的眼睑動了動,氣息虛弱的說:“真難聽。”

立春松口氣,她邊開車邊費力找話題:“那個陸城啊,他長得真帥,你承認不?”

聽到這個名字,顧長安凍僵的神經末梢輕輕抖了一下:“沒有我帥。”

立春繼續刺激他:“長安,你吧,是那種柔弱的美,就是病美人,陸城跟你不一樣,看起來很man,很有男人味。”

顧長安不屑的扯扯嘴皮子:“我就沒有?”

立春說:“你還真沒有。”

“……”

顧長安拉開濕||漉||漉的外套,把暖手寶塞進去貼着冰涼的皮膚,眼皮不擡的說:“不準看。”

前面的立春被當場抓包,她把視線從後視鏡那裏移開,嘴硬的說:“誰,誰看了?”

顧長安從唇間吐出一句:“姓立,名春的色||女。”

立春氣吐血。

顧長安生了場大病,意識完全清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有老朋友立春在,他才能放松的讓自己病倒,不用留着一點意識來防備周圍。

“醒了,長安醒了。”

立春抓住陸城的胳膊,神情激動:“陸城,長安沒事了。”

“那就好。”陸城不着痕迹的從她手裏抽開胳膊。

顧長安将視線從刷白的天花闆移到陸城跟立春身上,沙啞着聲音開口:“二位,有吃的沒?”

陸城跟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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