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請完安就回去吧。”皇後冷了一張臉, 看了她一眼說道, 看着這個情況,淩香寒就知道趙貴妃肯定是來給皇後找不愉快了,聽聞昨日皇帝又賞了四皇子兩塊上好的暖玉, 皇後身子這兩年越發不好起來, 也怕寒的很, 本想着這貢上來的暖玉,皇上怎的也會賞她一塊,哪料到兩塊都賞給了她家的兒子, 這口□□後怎麽咽得下。
“得了,我也不打擾姐姐了, 兒啊,給娘娘跪安。”趙貴妃輕描淡寫的道了一句, 四皇子就朝着皇後的方向拜了拜,随着趙貴妃走了, 至于趙貴妃, 完全是連扶一扶身子的意思都沒有,很明顯的是沒有将皇後放在眼底, 皇後臉上帶着怒意, 陰沉着一張臉, 但是到底還是沒有發火。
“兒臣給母後請安。”等到那兩人離開之後,二皇子這才拉着淩香寒的手走了出來,皇後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淩香寒,這丫頭她是認得的,不怎麽讨喜。
“淩司樂,今日不在國師邊上伺候着,到本宮這兒來是做什麽?”皇後說話的時候,看了二皇子一眼,都說母子連心,他也知道母後是不滿自己拉着她的手,猶豫了一小會兒,二皇子還是将淩香寒的手放開了。
淩香寒心裏冷笑,面上沒有什麽表情道:“回娘娘,香寒早日答應娘娘閑暇時來演奏兩曲給娘娘解悶,近日選妃大殿已經結束,香寒這才得了閑。”
一臉的乖順裝的是規規矩矩的,就連皇後這看慣了各種豐城阿谀的人也沒瞧出來淩香寒眼中的冷意。
“也罷,虧得你有這個心。”皇後歎了聲淡淡道,她雖然不喜淩香寒,但是想着吳凝瑤最後也總算是選上了,她對淩香寒的怒意也消散了不少。
“母後,兒臣想要……”二皇子看着淩香寒與自家母後相處的這般融洽,心裏正高興着,他向父皇讨要淩香寒,父皇沒有允許,現在看着母後這才想起來,他讓母後跟父皇說一聲不就成了,隻要母後允了,父皇那一關,難道還過不了?
二皇子心裏正高興着,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外頭就傳來一聲:“國師求見。”
“快宣。”皇後聞言,趕緊道了一句。
淩香寒看着皇後的表情,覺着有些難以言說,皇後年歲本就不大,二皇子生的早,皇後如今也不過三十多歲,加上保養得當,也不過是二十多的模樣,這般歡喜的模樣,倒不像是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後應該有的表情,反倒像是十多歲的嬌羞小姑娘,這些年來,皇帝獨寵趙貴妃一人,皇後這心境怕是也有了變化。
“宣國師觐見。”老公公扯着嗓子剛剛道完,淩香寒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殿門錢,跨過了門檻,他冷着臉朝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淩香寒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末了又随意的收回了視線,速度還挺快的,這麽早就尋了過來,她還等着二皇子說下半句呢,到時候可就好看了,她即使唯恐天下不亂,帝長淵确實有本事,但是她還是信不得他。
“參見娘娘。”帝長淵朝着高堂之上的人淡淡的道了句,也沒有行禮。
“國師大人不比多禮,快給大人賜坐。”皇後已經站了起來,朝着帝長淵的方向靠攏,指揮着那些小太監們搬動着椅子。
淩香寒瞥了一眼二皇子,臉色難看的很,他進來皇後可是半句賜坐的話都沒有說,二皇子對于帝長淵的敵意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雖然表面上表現的很是恭敬,但是内心裏怕是恨意深重,上一回再禦書房裏淩香寒就已經發現了一星半點,現在更是确定了,這二皇子對帝長淵的敵意可不是一般的大。
“國師大人今日怎的有時間到本宮宮裏一坐?”皇後一邊詢問道,一邊讓人給沏了一壺新茶,完全沒有将自己的兒子放在心底。
“聽聞淩司樂今日在皇後宮裏演奏,本國師閑來無事,來聽聽兩曲兒,瞧瞧這齊國第一樂官是不是名副其實。”他淡淡的道了句。
皇後的臉色有些尴尬,怕是沒想到帝長淵不是專程爲她而來的,她怕是白高興了一場,但是一想,又覺着國師莫不是尋了借口來她宮中一坐,這般安慰自己,皇後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淩香寒看着皇後那時而嬌羞的模樣,心裏是嫌棄不已,也難怪皇帝專寵趙貴妃,這想來,趙貴妃的氣質似乎更加适合做皇後一點,起碼不會像吳皇後這般的倒貼上去,趙貴妃至少是嫌棄帝長淵的,淩香寒想了想,若真的要說起,趙貴妃還是有些本事的。
在皇後的目光之下,帝長淵表現的倒是正常的很,君臣之間的距離保持的好好的,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罷了,淩香寒腹诽道。
“淩司樂,還不給國師大人奏兩曲。”皇後說道。
淩香寒心中笑意更甚了,這火什麽時候就燒到她蛻變了,她多麽的無辜啊!
“是。”低頭應了一聲,淩香寒就将箫放在了嘴邊,指尖按着那細小的孔兒,綿長的氣息從唇齒之間吐出來,指尖靈活的按動。
帝長淵安靜的聽着,但是皇後的臉色就不怎麽好看了,淩香寒的笑意更甚了,她可是特意挑選了這麽一首曲子,這曲子也算是名曲,是女先生求嫁時所作的曲子,但是畢竟那是市井書香人家,這曲子傳了幾十年就變成男追女的曲兒了,後來又改了改,也算是個喜慶的曲兒,有喜事的時候就喜歡吹這首。
隻不過,淩香寒越吹,皇後越是覺得自己的内心像是被别人偷看了去,一張臉也難看得不得了,她将将擡頭的時候就對上了自家兒子的目光,視線相撞,皇後清楚的看到了自家兒子眼中嫌棄的眼色。二皇子也早知道自家母後守了這些年的空閨,也守不下去,門口的那兩個身強體壯的侍衛,哪個沒有爬上過那張鳳床,他覺着惡心,特别是現在,在衆人的面前,自己的母後這麽的失态。
有些怨恨就像是在瞬間膨脹了一般,他恨,恨自己的母後抓不住父皇的心,讓父皇被一個狐狸精給勾了去,恨自己的母後活的這麽的窩囊,他一個嫡子還要靠裝瘋賣傻來守着自己的位置,如今父皇嫌棄他,他連坐太子的機會都小了又小,若不是母後不争氣,他堂堂嫡皇子怎麽會落得這般的地步,今日這臉他是丢不起,他甯願自己不是皇後的兒子!
“母後,兒臣先行告退。”這一回,沒有管身處水深火熱之中的淩香寒,二皇子冷着臉,朝着皇後道了一聲之後就離開了大殿。
淩香寒的餘光掃了他一眼,瞧瞧,這關鍵時刻,哪個想的不是自己,還有什麽閑暇的功夫來照應她這個不相幹的人物,說什麽喜歡不喜歡,頭腦發熱的時候,誰還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麽鬼話。
皇後臉色難看,想要伸手挽回卻又憋住了,回頭看了一眼帝長淵,帝長淵的臉色沒有變,她微微的吐了一口氣,但是将目光落在淩香寒的身上的時候,臉色就變得冷清了許多。
“本宮讓你吹這些低俗的曲子了嗎?也不怕污了國師的耳!看來這齊國第一司樂也與那市井紅院裏的花娘差不多了。”一把奪過淩香寒手中的長箫,皇後冷聲說道。
“娘娘恕罪。”淩香寒慌張的跪了下來。難得的爲自己出了一口氣,她心裏倒是舒坦的很,反正得罪了一次也不怕得罪第二次,她也不過是仗着帝長淵在這兒,恃寵而驕了些,她倒要看看帝長淵能護她護到哪個地步。
“娘娘,臣倒是覺得這曲兒挺有意思的。”抿了一口茶,帝長淵淡淡的說道。
這會兒看着淩香寒是吓的瑟瑟發抖,估摸着她心裏偷笑着厲害呢,也不知道是她膽兒大還是仗着他而肆無忌憚,這虎口裏拔牙的事情倒也敢的很。
聽着國師這話,皇後突然語塞,她的反應确實過激了一些,這曲兒早已改的不是當初那個意思了,現在就是圖個喜慶罷了,也沒人注意到原來的背景是如何,隻是她方才竟然不止爲何,心中生出了那個羞恥的念頭,反應居然這般的激烈,肯定是在國師面前丢醜了。
皇後心裏自責不已,帝長淵倒是覺得淩香寒怕是比他想的還要複雜一些。
比劃下來,淩香寒雖說每次都沒有打赢過他,但是她的武功到底多高,他竟然是一點都不知曉,起碼她是沒有動真格,唯一一回,怕是那日掐上徐月脖子的時候,那速度,也是他第一回瞧見。會用毒,全身都帶着毒,若不是他百毒不侵,估計已經被她毒的千瘡百孔了。
現在,居然連樂聲都能迷惑人心。
她,到底還藏着什麽?又或者說,她想要的,想做的是什麽?
他不知曉,但是心裏卻覺得空寂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