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清澈,這并不意味着安全,湖裏出産一種深藍色的水屬性大魚,會噴水箭傷人,不緻命,卻很麻煩,衛梧就親眼看見一個修士中了水箭栽入水裏,而後被同伴撈上來。這種魚十分狡猾,通常需要好幾個人配合捕捉,它的魚皮和魚骨是制作水屬性靈飾和裝備的好材料,所以同海湖附近有許多打漁爲生的野修士。
提到空林島,這些居民都不陌生。一名修士就好聲提醒衛梧:“别進空林島地界。”
“進去又怎麽?”
“出不來。”
衛梧不信:“就沒出來的?”
“他。”修士指指艙内的兄弟,那位兄弟正兩眼呆滞地坐在木箱上,抱着條魚流口水。
衛梧立刻打消懷疑:“哪裏是空林島地界?”
那修士含糊地道:“到了地方,你自然就會明白。”
衛梧單槍匹馬,有點沒底氣。
自從借錢事件後,蛇兄就沒再現身,也不知道在不在附近。幸好陳氏大概已經冷靜了,事情都成定局,殺衛梧洩憤也沒多大意義,還要冒着惹火晉升的危險,再拉一個火格命的仇恨,陳卿肯定會制止陳氏聯盟的這種無腦行爲。所以聰明人最可愛了,他們做事會考慮後果,你老實點他們也懶得計較。聰明人舉例:陳卿。最可怕的是那種啥都不管上來就砍的二貨,你身份再牛地位再高,也敵不過人家一菜刀,他作死你送命,冤啊。二貨舉例:衛梧……常見的某群體,他們被各種引導,思考能力已經退化,可以一秒鍾愛上你愛到親媽都不認,也可以不問真假黑你黑出翔,偏偏你還不能計較,不是怕,而是跟二貨計較得不償失啊。
以上,是衛梧悟出的做人的道理:聰明人憋屈,不如做二貨有快感。
陳氏聰明人都在家憋着,衛梧這個二貨準備渡湖去空林島。
内丹修士才會正宗禦空術,日行數千裏沒問題,普通修士會點禦風技能,效果與輕功差不多,隻是飛得更高跑得更快些。衛梧處于低級水準,估算距離,坐船更合适。
衛梧問了租船費用,決定自力更生。
同海湖邊山高林茂,衛梧就地考察,選中最近的一片竹林。這片竹林非常茂密,品種有點奇怪,竹葉是灰黑色,竹幹是烏黑色,看上去居然很有美感,有點國畫墨竹的味道。
重點是,它們用來造筏子非常合适。
考慮到這些竹子賣相不錯可能有主,衛梧從袍擺上撕了塊布,小心地蒙住半邊臉,這才拔出翌陽劍開砍,不料一劍下去,隻聽得“當啷”的金鐵交擊聲,衛梧虎口疼痛,整條手臂都發麻,翌陽劍差點脫手。
竹子進化了?
衛梧覺得很神奇,湊過去瞧,竹幹上半點劃痕也沒有。衛梧試探性地運起真氣,一劍砍得火花四濺,竹幹依然光滑平整。
這世界果然玄幻,砍個竹子都能踢到鐵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衛梧多數時候都在欺負同類,這次居然栽在一棵竹子身上,衛梧很不爽,拍着竹幹冷笑兩聲,運起命火之力再砍,終于在上面留了道淺得可以忽略不計的劍痕。
她這邊發揚二貨精神,一劍一劍狠削竹子,遠處兩個鐵甲山弟子路過,見狀都駐足觀看。
小弟子不解:“師叔,她砍我們的鐵筋竹幹什麽?”
中年人眯眼瞅了下:“當然用來煉玄鐵,她的劍品相不錯。”
“那她爲什麽蒙臉?”
“容貌缺陷吧,不可無禮,”中年人贊歎,“她還不到外丹境,身有缺陷卻不妄自菲薄,知其不可爲而爲之,迎難而上,此等毅力與耐性,鐵甲山弟子更應當學習。”
“是,師叔。”
“走吧。”
“身殘志堅”的衛梧對此毫不知情,她從早上砍到下午,才在竹子上砍了道缺口。衛梧看着那缺口,成就感爆棚,更加賣力了。
日影西斜,那邊兩人又轉回來了。
小弟子驚訝地叫:“哎,她還在砍!”
修士視力好,中年人目測她砍一天的成果,也有點不忍心了:“要不你過去跟她說,我們送她一根吧。”
……
沒等他們過來,一個人搶先出現在衛梧身後。
“威武姑娘?”
衛梧正掄劍砍得起勁,聞言大吃一驚,連忙收劍看,來者正是千門會上渾身極品的鐵甲山形象代言人崔海風。
崔海風今日沒穿那套“抗外丹以下所有攻擊”的防禦裝,換了身更花哨的綢布衣裳,拿着把綢布扇子,扇子一搖,胖乎乎的臉蛋一笑,活像個舊社會小财主:“喲,真是你!”
衛梧懷疑:“你能認出我?”
“憑我這閱寶無數的眼睛,”崔海風“啧”了聲,扇子朝她上下一比,“這身氣質,這份風姿,除了你威武姑娘還能有誰!”
這跟“你的文字清新猶如撲面而來的清風”之類的網站評語差不多了。衛梧淡定地扯下蒙面布:“崔兄,你好你好!”
崔海風将折扇一合,拉下臉:“來鐵甲山也不打個招呼,看不起我了不是?”
“怎麽會,”衛梧道,“我這不是要隐瞞身份砍竹子嗎。”
崔海風瞧瞧竹子上的缺口,不解:“我們鐵甲山的鐵筋竹要外丹境才砍得動,你砍它做什麽?早說我送你一根,就是挺沉的,怕你拖不動。”
……
甯可裝逼不可傻逼。衛梧面不改色地看着幾萬頭草泥馬從心上奔過,收劍歸鞘,一臉輕松地道:“閑着沒事,拿它練練劍。”
崔海風:“……”
衛梧還虛心地問:“我劍法怎麽樣?”
“……”崔海風迅速調整表情,湊近前賊笑,“威武姑娘不愧是桐山掌門高足,我手頭有些适合你的裝備,感不感興趣?”
這貨就是個搞推銷的人才。衛梧瞅他一眼,摸出晉升的扳指。
刹那間,崔海風眼睛直了:“珍品,加持木氣八成、風力六成……哪來的!”
“說了我眼光高,不是稀世珍品别找我,”衛梧伸臂攀上他的肩,“兄弟,商量個事兒,借我條船怎麽樣?”
崔海風應得爽快:“容易,你要借多久?”
衛梧想了想:“大概兩三天就行。”
“兩三天啊……也不算難,”崔海風改口道,“不過我們鐵甲山的船很貴,這租船費要是少了,兄弟我不好向門裏交代。”
“姐走得急,沒帶錢,”衛梧用力拍他的胸脯,“你放心,咱們是朋友,我也不會賴你這點錢,你回去找我男朋友要一樣的。”
“雲公子?”崔海風眉開眼笑,心裏把價格提高一倍。
衛梧提醒他:“那個,姐最近換男朋友了。”
“什麽!”崔海風有點難以置信,“誰比雲公子更好?”
衛梧面不改色地道:“晉升。”
崔海風傻了:“……哪個晉升?”
“還能有哪個啊,”衛梧道,“雖然那是棵老草,但他有錢有飛車有空林島房産,修爲又高,出手還算大方,我就湊合了。”
這老草公認的高冷美麗,你也能啃動?崔海風擦擦冷汗,肅然起敬:“我說戒指看着眼熟,原來晉大修戴過的,能讓晉大修有興趣,威武你真是深藏不露啊。”說完在心裏把租船費提高了十倍。
衛梧謙虛地笑:“我寫個欠條?”
“不用,晉大修戒指都給你了,哪會賴我這點小錢。”崔海風大方地表示欠條可免,以最快的速度找了條幹淨的小船來。小船是正宗鐵甲山出品,上面刻着靈力陣,無需耗費力氣驅動,控制方向即可,操作起來很簡單,速度也很快。
成功地陰了晉升一把,衛梧很滿意:“過兩天還你船。”
“無妨無妨,或許晉大修回頭就給你買了呢。”崔海風搖着扇子,笑呵呵地跟她作别,并對她傍大款的未來寄予厚望
.
砍了半天鐵筋竹,衛梧第一次長時間地運用命火之力,也感到疲憊,于是讓船自行前進,自己就在艙裏打坐,直到第二日午後才恢複精神,醒來檢視,發現體内命火似乎比平時更活躍,衛梧也沒怎麽在意。
再走兩個時辰,紅日逐漸西斜,湖面映着霞光,豔麗非常。
照船速和地圖上的距離來看,船應該快到湖心了,然而湖面依舊空闊無邊,水天相接,根本沒有島嶼的影子,衛梧不由得納悶,開始懷疑走錯了方向。
就在此時,湖面出現了一道明顯的分界線。
知道有問題,衛梧忙停船察看,發現這邊湖水依舊碧沉沉的,前方的湖水卻是黑色。衛梧将船驅近些才發現,并不是這裏的水渾濁,相反,湖水清可見底,數十米深的水底生長着一種黑色的藤蔓狀植物,鋪了很遠,所以将湖水映成了黑色。
衛梧正探頭看呢,冷不防藤蔓中竄出條藍魚!
卧槽!
吃了植物的虧又遇到動物,衛梧躲避不及,被水箭砸得七葷八素,一頭栽進了湖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