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空氣質量啊,裝回去都可以賣錢了!衛梧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氣。面壁思過出來,她簡直渾身輕松,最大的收獲就是,她的修爲直接突破了聚氣三層境,進入納元境,初步開辟了丹田。
靈氣進入體内,不再散出,而是順着氣脈流入丹田,在裏面轉動不止,渾身都暖暖的。
“呀,是劍!”
“文英你哪來的劍!”
……
廊上有人大驚小怪地叫,引起一陣騷動。
衛梧收起文藝形象,扭頭看過去。
原來一個叫文英的女弟子今日居然帶了柄劍來,引得許多女弟子圍觀。
修士的劍很特殊,因爲尋常凡劍根本承受不了真氣沖擊,所以他們用的劍都必須使用特殊的靈鐵打造。由于材質稀少,靈劍變得極其珍貴,價格直線飙升,一柄下品靈劍都不是尋常人能買得起的,桐山派屬于小康門派,也隻有高級弟子才夠資格擁有一柄下品靈劍。
文英這劍也是下品,在初級弟子裏已經很出風頭了。
見衛梧朝這邊看,甄衛莎目光一閃,故意高聲道:“文英你且把劍藏好了,倘若有人眼紅要搶,那可不得了。”
衆女弟子都愣,一個沒反應過來的女弟子笑道:“師姐說笑了,門内怎會發生這種事?”
蘭意立刻陰陽怪氣地接過話:“說不準,有的人連飯都搶呢。”
頓時,所有人都朝衛梧看。
文英領會,她也因爲南宮屏而敵視衛梧,樂得看笑話:“你們别胡說,大家師姐妹,誰會做這種事。”
甄衛莎掩口:“庶女出身,難免眼皮子淺,沒見過好東西,出來丢人現眼了。”
幾個女弟子都跟着不屑地笑起來,另外一部分不想惹事的弟子都默默地低頭退後,不作聲。
“咳咳!”衛梧咳嗽。
甄衛莎低哼,朝衆人道:“看來有的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丢臉。”
衛梧正想找事拉仇恨值呢,聞言正中下懷,懶洋洋地朝她勾手:“你,過來。”
果然要出事。衆女立刻噤聲,連不遠處的男弟子們也察覺氣氛不對,紛紛朝這邊看。
甄衛莎反應過來,仗着周圍眼睛多,揚臉道:“幹什麽?我又沒罵你。”她輕蔑地笑了聲,拖長聲音,“有的人不用急着對号入座吧?”
蘭意等人笑起來。
“誰說不是,”衛梧氣定神閑地道,“我現在改名叫‘有的人’了,你特麽的敢罵我?”
……
“威武,你别故意找茬!”甄衛莎大叫。
最讨厭指桑罵槐的人了,老娘又不是傻子,聽不出你滿滿的惡意啊?衛梧邊活動手腕,邊朝她走過去。
甄衛莎目光一閃,突然收起驚慌之色,放軟語氣,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大家都看着呢,你别太過分了,無緣無故地打人!”
喲,畫風變這麽快啊?衛梧站住。
“威武!”旁邊果然傳來低沉的喝聲。
“南宮師兄!你看她!”甄衛莎如見救星,跑到南宮屏身後躲着,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女配終于開始提高技術了。衛梧感到無比欣慰,自己被整死的幾率又大了一點,否則這麽修煉下去,真不知道會是誰整死誰。
南宮屏嚴厲地道:“威武,你又惹什麽事!”
“哦——”衛梧拖長聲音,轉身,“你不是看到了嗎。”
南宮屏噎了噎,皺眉道:“你随我來!”
估計他是要帶衛梧去見張掌門論罪,幾個女弟子都暗暗得意。衛梧頂着那些幸災樂禍的視線,毫不在意地跟了上去。
南宮屏也不說話,帶着她穿過幾道遊廊,沿着石階上行。
眼看快到中院,衛梧站住:“夠了夠了,有話快說,别讓人誤會。”
之前纏自己,現在怕人誤會了?南宮屏無語,轉身看了她半晌,盡量溫和地、語重心長地道:“威武,同門之間理當寬容友愛,不要那麽沖……”
追了你兩次,你還拿自己當回事了?仇恨值拉得滿滿,道具不再重要。衛梧對這種不追究事實的道德帝沒好感,心道這貨要是到某世紀,絕壁就是網上被水軍黑子騙得跟風罵人的傻X。衛梧眨眨眼,慢吞吞地道:“哦,怎麽友怎麽愛啊,我實在愛不了她們,要不咱們先愛一愛?”
“你!”南宮屏立刻黑了臉,指她,“你怎地……怎地如此……”
“不知羞恥是吧,”見他憋得難過,衛梧好心幫忙接上,笑嘻嘻地道,“其實我也這麽覺得,竟然被你看出來了,師兄真是好眼力。”
額頭青筋直冒,南宮屏憋了許久,怒道:“看你天資不錯,我是好意教導你,想不到……朽木不可雕!”
面前那塊朽木像是沒聽到,突然神遊似地盯着遠處,直接丢下他跑了。
南宮屏愣了許久,氣得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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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看明明是一片漂亮的、紅如雲霞的梅花林,走近卻隻剩下一片綠油油的靈谷地,稻花飄香。
眼花了?衛梧站在山坳中,有點無語。
一個穿着粗布衣、看上去七八十歲、滿臉皺紋的白發老者正弓着腰,吃力地提着個木桶,一手拿着水瓢,一瓢一瓢地往地裏澆水。那些水也隐隐帶着靈氣,估計是取自靈井。
桐山派福利不好啊,這麽老還在工作。衛梧終于承認某國六十多歲退休的政策很人道了,她見老者不像是有修爲的樣子,便好心過去幫忙。
還沒等她開口呢,老者就大力推開她:“走走走!快走!”
喲,老人家脾氣不好啊。衛梧從小被教育尊老愛幼,實在不好意思看這麽大年紀的老頭勞動,也不介意受氣了,二話不說就奪過水桶和水瓢,一瓢一瓢地澆起水來。
“回來,給我回來!”老者更怒,“不用你多管閑事,誰讓你來的!”
見他罵得直喘,衛梧好心提醒:“沒人讓我來,你老悠着點罵,氣出什麽毛病,我可不扶你啊,我怕你家人賴我。”
老者噎了半晌,冷笑:“沒人讓你來?”
衛梧拿水瓢“當當當”地敲桶:“行了,你老有什麽值得我讨好的?做人呢,疑心别那麽重,你當誰都像我這麽好心啊。”
老者估計是被她的無恥給震住,好半晌才哼了聲:“你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衛梧埋頭幹活,“你知道我是誰?”
老者不感興趣,轉身走了。
一句“雷鋒”沒機會說出來,衛梧略覺遺憾,隻好默默地澆完水,提着木桶走向不遠處那個矮小的茅草屋。
這地方很僻靜,應該很少有人來,草屋顯得孤零零的,煙囪上隐隐有青煙冒出,估計這裏隻住了他一個人。
門虛掩着,裏面傳來咳嗽聲。
衛梧歎了口氣,到底是沒有進去,直接将空木桶放在屋檐下,順着石闆小路回下院。
剛走出稻田區,進入樹林,胸口突然一窒。
強烈的壓抑感襲來,衛梧禁不住戰栗,刹那間,她隻覺得渾身血液都沖上頭頂,手足冰涼,仿佛完全變成了一隻蝼蟻,不堪一擊,任人捏死。
眨眼,一切恢複正常。
莫名其妙!衛梧對這種狀态感到不可思議,下意識地吼了聲:“誰?”
然後,她被裹進了一個奇怪的氣繭裏。
“卧槽!”衛梧真傻眼了。
說到底,方才不過是瞬間的錯覺,她根本沒察覺有人,隻不過随口一吼而已,誰知道還真吼出個“誰”來了。估計對方純碎是路過,聽到她叫,以爲被發現,就随手困住了她。
衛梧立刻中氣十足地叫:“誰啊?滾出來!”
沒有回應。
衛梧堅持屢試不爽的強橫作風,嘿嘿笑了聲,運足全身真力,開始破繭。
這氣繭似乎并不高級,剛剛将她困住,然而不論她用多大的力氣,似乎總差那麽一點,明明氣繭好幾次都被撐得透明了,卻還是堅強地頂着,直到她氣洩。
衛梧累得滿頭大汗,終于明白對方純碎是在玩弄自己,怒了:“有意思嗎你,有種放姐姐出來打!”
對方還是不答。
白色的繭子擋住視線,根本看不見外面的情況。能拿人玩,這家夥的真實修爲恐怕已經很強了,至少也是高級弟子。
衛梧精神更足:“有本事整死我啊!”
“偷襲的傻X!”
“你特麽算個屁!”
“決一死戰敢不敢?”
……
罵了許久毫無效果,衛梧隻覺得口幹舌燥,不得已停下來喘氣,心知自己在對方眼裏恐怕真是隻蝼蟻,而對方顯然從玩弄中感受到了樂趣,還沒有摁死自己的意思。
衛梧冷笑:“敢不敢報上名字?”
大概是體諒她的憤怒,那人終于大發慈悲,留下了一聲磁性的低笑,讓她回味。
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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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半個時辰過去,氣繭自行破除了。衛梧第一時間跳起來,氣勢威猛地環顧四周,要吃人的樣子。
四周哪有半個人影。
“沒有就是沒有,滾滾滾!”遠處茅屋那邊傳來老者激動的聲音。
衛梧心裏“咯噔”一聲。
此地偏僻,桐山弟子平時都不會往這條路,那裝逼犯自然是針對老者去的。
衛梧當即拔腿跑回茅屋前,果然見老者正扶着門喘氣咳嗽,臉色很不好。
見他安然無事,衛梧放心了,警惕地環顧四周:“剛才來的是誰?”
“沒人來!”老者脾氣火爆,“砰”地關門。
他爲什麽要幫着隐瞞?衛梧驚訝,心道真是個怪老頭。既然對方并不喜歡她管閑事,她也沒那麽不識相,轉身離開。
沒走幾步,腳下不知怎的一軟,她整個人往前一撲,摔了個嘴啃泥。
要不要這麽倒黴!
這年頭果然做不得好事。衛梧哭喪着臉爬起來,見鬼似的,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