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着呢,我想洗頭發,可是沒找到吹風機。”邱琳琳的聲音隔着門傳了出來。
“我看我還是和你一起洗吧。”路小旭說着已經把衣服三下五除二給脫幹淨了。
“門沒鎖。”邱琳琳語氣輕快地說了這麽簡單的三個字,已經表明了她的意思。
路小旭嘿嘿一笑,這穿着一條平角短褲推門走了進去。
兩人嬉笑打鬧着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以後便直接倒在了床上,沒過多久,路小旭就先一步睡着了。而邱琳琳,則在黑暗中玩了一會兒手機以後,也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的上午,在吃過早飯後,路小旭和邱琳琳兩人跟随端木譯一起去A市的一座巨大的舊貨市場。
端木譯是打算在這裏找一台收音機,現今社會幾乎已經沒有人用這種東西了,但是端木譯很需要一台老式的收音機,所以他選擇來到這裏。而路小旭和邱琳琳,則是因爲無事可做,便跟随他一起出來逛逛。
畢竟昨天夜裏到現在,端木青雲還沒有醒過來,路小旭如果現在提出要離開的話,不免會讓人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治好端木青雲。
一整個上午的時間,端木譯把舊貨市場裏的攤位仔仔細細地逛了一遍,他的确找到了幾台收音機,但是這些收音機雖然款式老,但是卻并不符合他的要求。
它們簡陋、破舊,并且彌漫着一股廢掉的東西所特有的氣味,受潮的,時間的氣味。
可是,當他在一家攤位上,拿起那台德國産的老式收音機時,完全沒有聞到那股惱人的氣味。這台收音機上自然也有着時間的沉澱,但是它所散發出來的氣味,是陳舊的迷人的味道,而并非是廢掉的那種破舊。
其實在端木譯遠遠地看到它的第一眼時,就已經覺得它非同一般。
近距離拿起來觀摩時,端木譯發現它也已經很舊了,可是它舊得理所應當,舊得有尊嚴。像一個穿着熨帖西裝的年老紳士,精神奕奕的。略微扁長的外形,在細小的螺絲孔和聲罩網上找不到一絲灰塵,接收信号的伸縮鐵杆一點也沒有生鏽,茶色的塑料殼上,氲着一層柔和的光釉。
上方和兩側有許多不知道用處的按鍵和旋鈕,右下角是一行細小的白色字母,已經磨損得無法看清寫的是什麽,就算是看得懂德語的人恐怕也念不出來。不過這樣一來,反倒是增添了它的神秘感。
攤主表示這台收音機,是他爺爺輩的時候,從某個資本金的手裏買來的,在他的攤位上算是最值錢的東西,他一直都沒有舍得賣出去。
不過他雖然說一直不舍得賣,但是最後端木譯隻花了不到兩千塊錢,就從他的手裏買走了這台德國收音機。
買完了收音機,端木譯決定在看一看紫砂壺。因爲他和端木磊此次的計劃裏,是需要用到這兩樣東西的。
三人在市場裏面繼續到處逛着,看了幾家紫砂壺的店面後,終于來到了一家專門賣紫砂産品的專賣店。
掀開門口的粗布簾子,路小旭和邱琳琳兩人跟随端木譯一起走進了這家紫砂專賣店内。
這家名爲水天一色的紫砂店,裏面大概有三十平米的空間,靠牆有一排深紅色的木頭架子,上面零星地擺放着一些造型有趣的紫砂壺,店鋪正中間有個帶鎖的玻璃展示櫃,裏面是造型樸素但是質地更佳的紫砂壺。此刻正有一位年輕的女客人拍打着展示櫃的玻璃,吐沫飛濺地叫嚷道:“你就這就是家黑店,不明碼标價,我要去工商局告你!我跟你沒完!”
店老闆是一個留着小平頭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三十六七歲的樣子,他伸出的右手握成了拳頭,也敲在玻璃上,比暴躁的客人更加用力,“這位客人,可請你看仔細咯,我的标價可是很清楚的。”
他的另一隻手從旁邊的桌子上抄起了一個塑料牌子,上面确實用黑體字寫着“本店所有商品一律一萬元”,“如果你不認識字的話,我可以念給你聽。本——店——所——有——”
“我呸!”女客人打斷了他一字一頓的介紹,“一萬元!就一個茶壺?!你還真敢漫天要價啊!”她并沒有怯陣,扯着脖子,下巴向外突出,“我……我要去網上曝光你的店!讓你關門大吉!”
“我這茶壺都是看緣分賣的,有的人願意出十萬我還不賣給他呢。真正有緣分的人,我也可能白送給他。”店老闆說着朝她擺了擺手,看到她正在用手機拍照,開始不耐煩起來,“你拍完了就趕緊走,我這還有客人呢。”
他說的客人,自然就是剛走進門的路小旭三人了。
可是女客人卻不打算就這麽離開,她不依不饒地對店老闆吼道:“少和我扯什麽緣分的幌子,根本就是騙局!我爸上了年紀,被你給忽悠着買走了一個破茶壺,你要是不給我退了,我就上網曝光你這家黑店,還要到工商局去告你!”
店老闆根本就不怕女客人的威脅,隻是很煩她這樣不講理的人,耐心漸漸已經快要完全失去,聲音也變得厲色起來,“我沒空和你浪費唾沫,你自己看這寫的是什麽。”
店老闆用手把剛才那個告示牌轉了個面,指着背上的一行字。
女客人趾高氣昂地望過去,看到上面寫着:因紫砂壺的特殊性質,本店所售紫砂壺一律不退不換。
“你——!”女客人哼了一聲,“好啊,我也不和你廢話了,咱們工商局見吧!”
女客人說完又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這才憤憤不平地離開了。
“不好意思,讓你們看笑話了。”待女客人離去以後,店老闆走上前來招呼路小旭等人說,“請問三位是要買紫砂壺嗎?”
“我們先自己随便看看。”端木譯朝店老闆禮貌地點頭示意了一下,随即繼續在小小的店裏,自顧自地打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