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怨靈。”路小旭斬釘截鐵地說，随即向她普及知識一般說道，“怨靈是沒有具象的，隻有靈魂。這種靈魂一旦依附到某個人的身上，就可以與這個世界的人進行對話了。而且，怨靈的靈魂遠沒有人的靈魂那樣複雜。”
“沒有人的靈魂複雜？這又是什麽意思？”唐瑤越聽越覺得糊塗了。
“人靈魂裏的欲望，有千千萬萬種。就拿你的靈魂來說，你是不是又想變得特别漂亮，又想身材特别好，又想有錢，又想交往白馬王子一樣的男朋友？而怨靈，隻有一種欲望，那就是極其強烈怨氣。”
“有的怨靈怨氣可能是仇恨，有的可能是饑餓，有的可能是貧窮，總之怨靈也是千奇百種的。”
盡管唐瑤覺得路小旭的話荒謬至極，但是不知道爲什麽，心裏卻已經開始忍不住想要相信他了。
其實路小旭自己也覺得這種說法有些荒誕，但畢竟在毛神醫的記憶裏他不止一次見過怨靈這種東西。
“那怨靈爲什麽會在大半夜的來找我說話呢？”唐瑤心有餘悸地問。
路小旭也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對她說道：“你還記得怨靈對你說過些什麽嗎？就算記不住原話，大概内容還能回憶起來嗎？”
“可以的。”唐瑤一邊回憶一邊說，“它好像告訴我，叫我不要自以爲是地給大家傳播正能量。特别是對我弟弟，叫我不要再給他傳播那些該死的正能量了。”
“這樣啊……”路小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要怎樣才能把怨靈從他身上驅除呢？”唐瑤充滿擔憂地追問道。
路小旭回答道：“你弟弟大概是因爲患有人格分裂症，所以被怨靈趁他在人格交替的時候附上了他的身。想讓怨靈離開的唯一辦法，就是幫助怨靈把它的怨氣發洩掉，這樣一來，它就會自行消失了。”
“那要怎樣幫助怨靈發洩它的怨氣呢？我根本不知道它的怨氣是什麽。最重要的是，它爲什麽會選擇我弟弟呢？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患有人格分裂症。”
路小旭注意到唐瑤看向自己的目光，誠懇又充滿期望，看樣子她應該是真心相信自己的。
“怨靈大概是某個和你，或者和你弟弟有關的人，死去以後的靈魂變成的。”路小旭引導她說，“你回去以後好好想一想，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哪個和你們兩個有關系的人，剛好去世了。”
唐瑤仔細地回憶着，好一會兒，才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一樣，伸出一隻手來搖晃着說：“我想起來了！有個憂郁症患者在五天前自殺了！”
“和你是什麽關系？”路小旭急忙問道。
“我給他做過兩次心裏輔導，他是我弟弟的同學。”可是唐瑤想不通這個自殺的抑郁症患者，爲什麽會變成怨靈，還附身在自己的好同學身上，“可他和我弟弟的關系很好啊，他們兩個在班裏應該是最好的朋友了。”
“那就更加說得通了。”路小旭用手揉着眉心說，“我們找個地方，詳細地談一談吧。”
“嗯，如果不嫌棄的話，請二位到我家裏說吧，反正已經這麽晚了。”唐瑤提議道。
路小旭在征求了邱琳琳的意見後，兩人跟着唐瑤一起去了她和唐夕煜的家。
進了門，玄關處的地面上鋪着厚厚的咖啡色的地毯，踩在上面，柔軟得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響。
昏暗的客廳牆壁上挂着一些裝飾畫，大多是一些抽象的畫，有的隻有寥寥幾筆簡單線條，有的則是呆闆的複雜色塊，路小旭還來不及看清這些畫，就跟着唐瑤一起來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緊接着，她打開了客廳的吊燈，屋子裏面瞬間被白色的燈光照得通亮。
路小旭看到唐瑤家裏的客廳壁紙是淺藍色的海浪印花，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很舒服。
“請坐吧。”唐瑤伸手示意路小旭和邱琳琳兩人坐到沙發上，随即她自己也坐了下來，“對了，剛才沒有問，請問二位是醫生嗎？”
“我是。”路小旭說道，“我是醫生，她是我女朋友。你稱呼我路醫生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唐瑤點點頭，說，“路醫生，那關于怨靈的事情，我們要怎樣才能知道它的怨氣是什麽呢？又要怎樣幫它發洩出去呢？”
路小旭稍作思考，答道：“那個自殺的抑郁症患者，生前在你給他做心理輔導的時候，和你有沒有發生什麽沖突？或者對你有什麽情緒上的反抗？”
“沖突的話并沒有，反抗也談不上，但是他很不配合治療。”唐瑤一邊回憶一邊說，“他抗拒一切和正能量有關的東西，整天都是覺得活着毫無意義的樣子。”
“他是爲什麽變成那樣的？”路小旭問。
“具體我不太清楚，但是應該和他的父母有關系，他在找我做心理輔導的時候，他的父母剛剛離婚，而且鬧得很難看，鄰居和親戚都在背後說三道四的。”
聽了唐瑤的話，路小旭心裏大概有了一些線索，現在最有可能的是，這個自殺的抑郁症少年，想要附身在同學唐夕煜的身上，讓唐瑤知道這個世界的黑暗，而并不是她所覺得的充滿正能量的。
但是要怎樣才能幫他把怨氣發洩出來，路小旭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但是他覺得也許唐夕煜會知道。
“你認爲你弟弟現在睡了嗎？”路小旭突然問道。
“不清楚，應該睡了吧。”唐瑤疑惑地問道，“你有什麽話想問他嗎？要現在就問嗎？”
路小旭點點頭，說道：“當然是越快越好。他的房間在哪裏，如果他沒有睡着的話，我就問他幾個問題；睡着了的話，就等他明天醒來再說。”
在唐瑤的帶領下，路小旭和邱琳琳來到了唐夕煜的卧室門前，門沒有鎖，唐瑤動作很輕地推開了門。
此刻的唐夕煜，果然沒有睡着。他甚至還豎起耳朵，想要聽清楚門外的人都在說些什麽。
“唐小姐，麻煩你先出去一下好嗎？”雖然話是對唐瑤說的，但是路小旭的目光卻一直看着坐在床上的唐夕煜，“在我把怨靈引出來之前，請你都不要進來。”
唐夕煜看着路小旭的目光似乎充滿了敵意，但是接下來所要發生的一切，可就完全由不得他了。
或者準确一點來講，是由不得他擁有的三個人格裏面的任何一個人格了。
不過路小旭還不知道，自己對怨靈的猜想是否完全正确，因爲隻有他的猜測是完全正确的，他接下來所要用的辦法，才會對怨靈，或者說唐夕煜管用。
“你到底是什麽人。”唐夕煜坐在近乎黑暗中望着路小旭的眼睛，但是卻看得非常清楚，“我家裏不歡迎你。”
“是你家不歡迎我，還是你身上的怨靈不歡迎我呢？”路小旭說着，露出一個很神秘的微笑，并且順勢按亮了唐夕煜卧室裏的燈。